第二章 家人话别 初入皇宫
e 绰尔济独自一人在书房内心神不定地徘徊，他已吩咐下人去把长女文惠传来，有要事叮嘱。而像文惠这般聪颖可人的女孩怎会不知父亲唤她的事由，她丝毫不敢怠慢，稍稍整理了一下衣衫，就匆匆来到了父亲跟前，连侍女银杏都没带。 “父亲。”文惠轻轻地唤了声，“您找女儿所为何事”虽然明知父亲是为她进宫之事而烦忧，文惠还是出于礼节问了一句。 “哦，惠儿。”绰尔济被女儿的呼唤打断了纷乱的思绪，“孩子，今天郑亲王来府上的目的，想必你也清楚了。为父知道，你与腾布青梅竹马，两厢情愿，但是”绰尔济有些说不下去。 “父亲，女儿知道您的难处。比起整个科尔乾比起整个蒙古，女儿个人的幸福不算什么”见到父亲欲言又止的表情，文惠看着如刀割般难受。 “孩子，委屈你了。”绰尔济有些不忍，“恕为父直言，如果，只是如果，如果没有皇太后和皇上的旨意，为父不会反对你和腾布在一起，但是今天为父接到的是一份象征无限荣耀的圣旨，在一般人看来，能入宫为妃是多少女人的梦想。不过，又有谁知道，后宫是多么险恶的境地，不是为父吓你，后宫，真的不是一般人能够生存的。古往今来，有多少善良无辜的女性栽在这暗无天日的后宫” “父亲，女儿知道。”文惠接过话茬，“时至今日，便再也没有回旋的余地，父亲放心，女儿一定会处处谨小慎微，不让心怀叵测之人有可乘之机。” “话虽如此，但防不胜防啊，孩子”绰尔济重重叹了口气，“即便如你姑姑般聪明伶俐，也难逃被废的命运，且不论她与后宫诸人关系如何，单看她与皇上的关系明眼人一眼就能看出来皇上对她不满意，皇上喜欢节俭，她偏要背道而驰。孩子，你既已嫁入帝王家，就要以帝王家的规矩要求自己明白吗皇太后和皇上喜欢什么，你且不要和他们唱反调，顺着他们，要先和皇太后和皇上搞好关系才能在后宫有立足之地。不过，”绰尔济话锋一转，“在宫里，切记不能锋芒太露，不然极有可能成为众矢之的。为父不奢求你能光耀门楣，只要你在宫中能平安终老，如此，为父也就了无遗憾了” 听到这里，文惠再也无法控制自己的情绪，“扑通”一声跪在父亲面前，哭着道，“父亲，女儿谨遵父亲教诲，绝不让父亲和科尔沁为难。” 见此情景，绰尔济也忍不住老泪纵横，“孩子，快起来，孩子”他无比心疼，三个女儿中，就数文惠这个长女最懂事，最体贴人，“有你这句话，为父就放心了。不过，你的两个meimei木儿和琴儿也随你一起入京，以后为你不在身爆你们三个要好好照顾彼此，互相扶持，知道吗” “是，父亲，女儿一定会好好照顾两个meimei的。” “惠儿，你如今已是皇上钦定的惠妃，而琴儿也已指婚给郑亲王的儿子简郡王济度，而且是简郡王的嫡福晋，虽说在宫外居住，但是按照规定，可以定期入宫来与你见面。我担心的是木儿，名义上是陪你一起入宫的，但是她毕竟是你的亲meimei，这样入了宫，虽说你俩都在宫中，互相照应也比琴儿方便，但是这样无名无分的，为父总觉得心里不踏实” 眼见父亲为meimei的终身大事烦忧，文惠忙安慰父亲：“父亲，您别担心，女儿一定会尽力保护meimei，如若允许，女儿会暂时把meimei留在自己宫里，待有机会女儿一定会为meimei找个好归宿。” 闻得此言，绰尔稍感欣慰：“有我的惠儿的这句话，为父就放心了。” “女儿有一问。”文惠好像忽然想到了什么，“女儿即将入宫，那腾布那边” “惠儿，腾布那边你就不要费心了，你已经是太后钦定的后宫嫔妃，不宜与皇上以外的男性过从亲密。” “可是，他会误会我的” “误会就误会吧。”绰尔济表现得很坦然，“人生在世，哪能没有缺撼也许等你入宫后他就会明白了。” “等腾布知道我入宫后，他肯定会以为我为荣华富贵而放弃了他，他肯定会恨我。”文惠心里这样想着，但是嘴上不敢说出来。 送走了文惠，绰尔济又找来了两个小女儿，也叮嘱了一番，此时已是深夜。 话说文惠从父亲书房出来后，就径直走到了自己的闺房中。 晚上，文惠一个人携贴身侍女银杏坐在自己的卧室，摊开信纸，准备写信告诉腾布，她接到了皇上的圣旨，不得不入宫为妃，希望他另觅爱人。她写道：“腾布吾爱，今接到当今圣上之圣旨，吾将侍奉当今圣上，恕今生吾将食陪君一世之言”写到动情处，文惠忍不住泪如雨下。突然她仿佛想到了什么，放下笔，抓起刚写好的沾有泪水的信纸，对准蜡烛上的熊熊火焰，将之付之一炬。伫立在旁的银杏忍不住问道：“格格，您都写好了，为什么要烧掉呀” 文惠抬头看了她一眼道：“皇太后和皇上要我入宫，不仅是家事，更竖事，牵扯到整个科尔沁、整个蒙古，乃至大清的前途，我若将此信托你捎给腾布，万一被别有用心者截了去，会影响到蒙古全族，传到皇太后和皇上的耳朵里，太后和皇上很有可能会觉得我心有旁骛，引发皇太后和皇上对我、对科尔沁及至对蒙古的不满，从而惹来不必要的麻烦；若是这封信顺利到达腾布手中，腾布会认为我是爱慕虚荣，有违我和他的山盟海誓。日后，如若腾布有幸为官，或许会借此信要挟于我，置我于危险之境地，到时，不仅是我，连meimei，整个科尔沁、整个蒙古都会受牵连。” “格格所言极是。”银杏连连称是。 京城皇宫 慈宁宫内，两鬓略见花白的圣母皇太后布木布泰，正襟危坐，和贴身侍女苏茉尔正在轻声言语：“皇帝的饮食起居还好吗如今的静妃可还好” “启禀皇太后，皇上现在龙体安康，只是最近在为立新后的事情烦恼，皇上是想着，如今我大清已定鼎中原多年，形势较稳，所以想立一个汉军旗女子为新后，但是恐怕会遭到亲贵大臣的反对。静妃娘娘怕是以往正位中宫惯了，现在仍免不了有些小脾气。” “这也难怪。”太后插话道，“静妃，从小娇生惯养，又有科尔沁和蒙古撑腰，长期坐镇中宫，难免心高气傲。其实她并无多大过错，只是皇帝的性子你也知道，不按着他的意思来，心里肯定不痛快。加之静妃是当年多尔衮为皇帝钦定的皇后，说白了，就是皇帝把对多尔衮的怨恨发泄到了静妃身上。静妃自己也是，明知道皇帝喜欢俭朴，她偏要崇尚奢侈，这不是更进一步地激怒皇帝，让皇帝更加厌恶她嘛” “所以皇上想趁此机会选一位他喜欢的皇后。” “这可由不得他。”太后的态度颇为强硬，“如果是寻常百姓家，哀家倒也不会去反对。但是这是在帝王家，立后不仅是家事，更竖事，哀家岂有坐视不理之理” “所以您选择了您的侄孙女、绰尔济的大女儿为新后” “博尔济吉特氏是蒙古的贵族，我大清从先祖奴尔哈赤开始，后宫有名位的后妃，都来自蒙古，皇帝的皇后和嫔妃也不能例外。当然，为了慎重起见，绰尔济的女儿、文惠还是先封妃，见机行事，没有问题的话再封后也不迟。” “还有哀家数来人，知道独处异乡的苦楚，所以，特地选择了文惠的亲meimei木儿一起入宫，姐妹俩好歹有个照应，也能一解思乡之苦。” “太后深谋远虑，奴婢拜服。”苏茉尔恭敬地点头称是。 “对了。”太后充满疑虑地道，“废后已经过去多日，你去看看静妃，如果还是这般嚣张，你且告诉她，静妃娘娘已然失宠，若要再如此不知进退，那她唯一的靠山，就是哀家也保不了她，让她好自为之吧。” 苏茉尔应声告退，太后独自坐在那喃喃自语：“你若不知进退，纵然是哀家，你的亲姑姑也不能保你平安，唉自个儿的亲侄女，还能怎么样呢。” 距京城千里之外的科尔沁草原 草长莺飞的四月，文惠携贴身侍女银杏和meimei木儿，不得不放弃自己的爱人腾布，背井离乡，她是要去京城联姻，为科尔沁、为蒙古，实现自己的人生价值，与大清皇帝联姻，她不知道此行还能不能回来跟生养她的父母双亲相见，想到这里，她不禁泪流满面。而让她不知道的是，她的爱人腾布在得知她要远赴京城嫁给皇帝之后，竟丧心病狂地想要追回她，和她不再分开，但是被腾布的父亲及部下给拦下了，此刻正在一个人喝闷酒。她摊开圣旨，上面是当今圣上的亲笔，上面写着，将博尔济吉特文惠封为惠妃，居宁寿宫。她甚至对自己产生了怀疑，难道这就要入宫啦 经过艰苦卓绝的车马劳顿，文惠一行近千人，终于浩浩荡荡地到达了京城皇宫。轿撵停下了，银杏撩开窗帘，她抬头看到了一块牌匾，上面是刚劲有力的三个字“宁寿宫”。她推推文惠，小声说道：“格格，到了。” 文惠闻言，刚想说什么，已有太监上前，撩开窗帘，恭恭敬敬地道：“奴才陈一达率宁寿宫全体奴才恭迎惠妃娘娘，娘娘您请” 文惠右手搭在陈一达的左臂上，左手被银杏搀扶着缓缓走下轿撵，目光如电，扫视了一下四周。有太监和宫女各六七名，跪在自己跟前，毕恭毕敬。陈一达又开口了：“娘娘，皇上亲赐宁寿宫给娘娘一人居住，娘娘请看。”说着他领着文惠正殿。正殿已被布置得富丽堂皇。文惠忍不住开口了：“这些都是你们布置的” 陈一达猫着腰连连点头称是：“奴才谨遵皇上旨意，不敢有所懈怠，这不，奴才们这就沏好上好的龙井茶来恭候娘娘大驾。” 文惠心知肚明，遂又问道：“你叫什么名字” “奴才陈一达，承蒙皇上抬举，奴才幸能担任宁寿宫首领太监一职，望娘娘不要嫌弃。” “既是皇上钦定，我也没意见。那你们呢” 这一问，使得原本保持缄默的太监宫女开始了一一自我介绍： “奴才小干子。” “奴才小卫子。” “奴婢玉凤。” “奴婢叶绿。” “好了好了。”文惠摆摆手，示意停止，“这往后你们就是宁寿宫的人，一言一行都代表着宁寿宫，这皇宫中从来都不缺流言蜚语，你们以后可不要议论谁是谁非，若要让我听到了，就别怪我不客气。不过只要你们好好做事，我是不会亏待大家的。银杏，”文惠顿了顿，对银杏使了个眼色，银杏会意，从香囊里取出些碎银，分给在场的所有奴才们。奴才们也都心知肚明，取过分到的碎银，连连谢恩。文惠接着说道，“我初来乍到，有何失礼之处，望你们海涵。” “娘娘说的哪里话，能有幸追随娘娘，是奴才们的福气。”陈一达仍是一副溜须拍马的嘴脸，“娘娘，皇上现正在上朝，想必得空后就会来看娘娘。” “知道了，你们都下去吧。” “是，娘娘。”奴才们应声退了下去。 殿里只剩下文惠和、木儿和银杏三人。文惠稍稍问银杏：“我的姑姑静妃，就是前皇后，你可听到些什么消息吗” 银杏眼睛扫了扫四周，轻轻地说：“奴婢略有耳闻，说静妃娘娘如今虽已被贬为妃位，但却依旧不改往日的嚣张跋扈，很难缠呢。” 文惠重重叹了口气；“唉姑姑从小娇生惯养，又久居中宫，难免有张忘形。不过如今遭到太后皇上的贬斥，心里又有些失落。等过些时日，我得空去看看她。” “娘娘，您不能去啊”银杏吓白了脸，“现在的静妃，人人唯恐避之而不及，您还去搅这趟浑水” “她可是我的亲姑姑，是我在这偌大的皇宫为数不多的亲人，太后身居高位，不宜频繁去看望刚被降位的嫔妃，皇上忙于政务，且对姑姑本来就感情淡泊，剩下的只有我和meimei了。再说，都是从科尔沁出来的，多多沟通也属正常。” “娘娘非要去，奴婢也无话可说。” －－－－－－题外话－－－－－－ 文惠不知道自己将来的命运，更不知道她的meimei木儿很快将会成为顺治皇帝的淑妃，更不知道在入宫的次日，景仁宫的佟妃会诞下千古一帝康熙皇帝。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