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十九章 医院、鬼刀、刀玉晗
闹腾了一路,等严林一脸诧异的在军区医院门口停下车时,傅宸已经没力气和他打招呼了。 “你没事吧,怎么你的脸色那么苍白。” “没事,只是有点头晕。” “可你的衣服都湿透了,要是不舒服就去看看医生吧。” 不放心的坐在一边,严林很奇怪之前还好端端的傅宸,怎么十几分钟的时间就变成了这幅半死不活的鬼样子,他不知道,任谁被人在脑子里狠狠敲了一路锣,吼了一路伪君子都不会好到哪里去的。 那刺耳的噪声,差点把傅宸的脑浆都炸成了浆糊。 巴基折腾人的手段越来越多了,美其名曰特训,可却是换着法的折磨人,傅宸不知道这样的折磨对训练念力有什么帮助,还好一到医院巴基就停止了胡闹,还答应晚上就传授他新的训练方法,这才让傅宸心里稍微平衡了一点,不至于有被巴基当猴耍的无奈。 呲牙咧嘴的下了车,冷汗被风一吹,总算是舒服一些,傅宸晃悠着脑袋跟着严林走进了军区医院,手里握着的野花被风一吹轻轻飘动,散发出清雅的幽香,难得看到有人像末世前一样带着花来医院,忙碌的医生护士们都冲着傅宸露出了善意的微笑。 是个来看女朋友的士兵吧。 他们心里这么想着,可这样的善意,却让傅宸有了种被人强势围观的窘迫。 “我要去找呼吸科的主任开点药,你要一起去不?” 找护士问好路,严林就准备去找医生开药,见傅宸拿着把花尴尬的站在大堂里被人围观,不禁好笑的补了一刀。 “你可以啊,昨天才来基地,今天就有相好的了?怕不能够吧。” “不是、不是,就是看个朋友。” 恨不得找个洞钻进去,傅宸的托词可糊弄不住严林。 “哦哦朋友朋友。” 一副我懂的样子,严林也是个年轻人,找回了丢失的粮票,他正高兴呢,言语之间也不由得带上了一丝喜气:“赶紧去看你的朋友吧,看的开心哦,半个小时以后来车边上汇合就行。” 丢下傅宸一人转身就走,傅宸哭笑不得的看着严林离去,纠结着该怎么开口问路去找刀玉晗。 不过十八九岁年纪,之前被严林拉住的小护士一脸揶揄的看着傅宸,正值桃李年华的她正是渴望浪漫的年纪,见傅宸木头似的站在原地不动,还拿着把花说是来看朋友,顿时就笑了起来。 “兵哥哥你要去找谁啊,要不我给你指个路呗。” “额。” 小护士的热情让傅宸有些招架不住,不好意思拒绝,只得老实交代道:“她叫刀玉晗,昨天中午刚送来的。” “哦~来找警备队的大美女啊。” 拉长了语气,小护士夸张的语态又引来了不少人的注目,怕她再说什么,傅宸赶忙狼狈的问道:“你知道她在哪间病房吗?” “知道,不过你要送我一朵花,我才带你去。” 女孩子哪有不喜欢花的,闻言傅宸赶忙挑了支最鲜艳的递了过去,拿着花轻轻一闻,小护士开心的说道:“不逗你了,你要找的人伤得很重,幸亏她是觉醒者,换一般人早死了,她今早才从重症监护室转到普通病房,走吧,我带你去住院部找她。” 在前面引路,小护士带着傅宸穿过门诊大楼就往后面的住院部走去,一路上到处都是病床,就连医院的天井和走廊,也被许多边角斑驳的破旧病床堵了个水泄不通。 伤员太多了,哀嚎咒骂声不绝于耳,小护士一边小心的避开沿途的病床,一边向傅宸说道:“每天送来的病人太多了,缺医少药,很多人伤员被送来后都撑不过当晚,你要找的那个姑娘运气好,上面人打过招呼,用了最好的药才救回来的。” 不知道该怎么接话,傅宸闷不出气的走过一张张病床,很多伤员都穿着军装,萎靡不振的躺在床上,早就没了原本意气风发的样子。 “帅哥你坚强点,送你朵花,一会我再来看你哦。” 把花放到一个用被子盖着头的士兵身边,士兵的双腿早已齐膝而断,如今还在不住的往外渗血,弯腰凑到被子旁轻声劝慰了两句,小护士检查了一下他的伤情,就继续往前面走。 “他也是昨天才送过来的,为了救几个平民,把腿搭进去了都没抱怨过半句,我觉得他特别爷们,兵哥哥,城里太危险了,你也小心点吧,我真不想在医院里看到你们。” 看着身边哀嚎的士兵们,傅宸不由得握紧了手中的花,去看刀玉晗的心思也淡了不少,和这些伤残的士兵相比,能够享受最好待遇的觉醒者无疑要幸运很多,这世上可怜人太多了,刀玉晗还有专人护,可士兵们呢,不来医院,谁知道他们正在经历什么。 “这就是了,你自己进去吧,我还有事先走了,有什么事你可以找值班室的医生说。” 把傅宸带到病房前,小护士摆了摆手就离开了。 透过单人病房门口的玻璃窗,傅宸看到了双目紧闭的刀玉晗,与送上救护车时相比,她的脸上已经多少有了些血色,看她手旁不停跳动的监护仪,刀玉晗的情况,应该还是很稳定的。 “请问你有什么事吗?” 轻轻拍了拍傅宸的肩膀,回头一看,一名四十多岁的中年女医生奇怪的问道:“你是刀玉晗的家属么?” “哦不是,我只是她一个朋友,正好办事路过医院,就进来看看她。” 低头看了看傅宸手中的花,似乎是懂了什么,女医生微微一笑道:“我那里有个花瓶,你要是需要就跟我去拿一下吧。” 转弯拐进一旁的值班室,女医生放下病历打开了手边的柜子,从里面拿出了一个透明的玻璃花瓶道:“难得,自从灾难爆发,我第一次见有军人来探望警备队的病人,方便的话你能说说她是怎么受伤的吗?” “这个。”犹豫了一下,刀玉晗受伤的情况比较复杂,傅宸确实不好明说。 “不方便说也没什么,我只是奇怪,是谁忍心对一个小姑娘下那么狠的手,中度脑震荡、全身多处软组织损伤,躯体正面十四处外伤,最深的伤口距离脏器不足一厘米,抢救过程中光血就用了常人两倍的量,她要不是觉醒者就死定了。” “伤的这么重?” “所以我说觉醒者的身体素质真不错,她的伤情已经稳定了,小伙子你去放花吧。” 打开本子准备写病历,女医生的话显然有送客的意思,不想打扰对方工作,傅宸道了谢接过花瓶就走出门去接水。 倒好水插好鲜花,折头往刀玉晗病房走的路上,傅宸才一转过弯,就看到一名护士慌慌张张的抱着一叠文件跑向了值班室,一边跑,嘴里还一边焦急的喊着话。 “刘医生你快去手术室,那个鬼刀又作案了。” 话音未落,女医生就抓着白大衣走了出来,压低了声音喝斥道:“慌什么,毛毛糙糙的,病人是什么情况?” 心有余悸的喘着粗气,护士赶忙递上一份文件,语速极快的说道:“已经第五个了,受害者还是富豪区的成年男性,情况和前几人一样,全身皮肤和四肢肌rou都被剥离后摆在了身边,五官、生殖器官全部消失,喉管被切开,脊柱还是钉了一柄手术刀,目前受害者还有意识,正在手术室里等着急救,院长让你赶紧过去看看。” 快步走过傅宸身边,歪头一看,女医生托在手中边走边看的文件就尽收眼底,虽然只是一张照片,但傅宸一看之下还是觉得头皮发酥。 伤情和护士说的一样,只不过比起语言,照片更为直观,这哪里还有人样啊,傅宸的脑袋里迅速闪过了一个词汇。 人棍,而且还是加强版的。 这得有多大的仇,才能把人削成这样。 毛骨悚然的打了个哆嗦,傅宸抬着花瓶走到了刀玉晗所在的病房门口,手刚扶上把手,又一个人快步从他身后走过,下意识回头一看,一个三十来岁体格消瘦的男医生便与他擦身而过,顺着刘医生离去的方向追了过去。 明明没有看到对方的脸,可不知为什么,那个男医生给傅宸的感觉却不大舒服,自嘲的笑了一声,还真是神经绷久了,怎么感知也跟着添乱,一惊一乍的连个生人都能让他感觉心神不宁。 走进病房,病床上的刀玉晗依旧没有动静,不知道刀玉晗是不是还在昏迷,轻轻放下花瓶,生怕打扰到她,感觉离和严林约好的时间还差十几分钟,傅宸索性抬过一把椅子放在了刀玉晗床边,慢慢的坐了下来。 没有了初次见面时的挣扎,此时的刀玉晗,看起来无比的宁静,平和。白色的被子盖住了她标志性的大长腿和琳珑有致的身躯,房间里很安静,除了心电图滴滴的打着节拍,连呼吸声都微不可闻,傅宸就这么静静的坐着,享受着难得的片刻安宁。 说不出个所以然,虽然巴基一直拿刀玉晗开他的玩笑,可两人昨天才第一次见面,傅宸再怎么扪心自问也找不出自己这么做的理由,爱美之心人皆有之,他也不例外,但这并不能解释他为什么唯独对刀玉晗会有种心痒的感觉。 这里面,会不会有什么问题? “有毛的问题,你自己见到美女就挪不开腿,喜欢就喜欢呗装什么犊子,难不成你喜欢谁还有本大爷的事喽?” 总在最不合时宜的时候出现,这次也不例外,双臂枕在脑后,放松的靠在椅背上,傅宸不想用这宝贵的悠闲时光和巴基吵架,于是便放空了心神不再搭理。 也许自己真是太没定力了。 心里默默的想着,末世前一直单身,傅宸可没想过自己也会纠结这种问题,虽然有过暗恋,但那种感觉,和他现在的感受差别太大,懵懂的青春总会有那么一两个喜欢的人,他也不例外,可这次不同,傅宸很确定自己是有了动心的感觉,巴基说话虽然损,但这次却不是无的放矢。 他确实想多了解刀玉晗一些,虽然这听起来非常的可笑。 时间就这么静静的溜走,差不多该走了,傅宸轻手轻脚的把椅子放回原处,站在床边,实在想不出该说些什么,回忆起吴金平的话,他突然有些紧张的看了看房门,感觉没人接近,才轻咳了一声,飞快的开口了。 大丈夫当断则断,看样子刀玉晗睡的很沉,应该不会听到自己说什么吧。 “额,我叫傅宸,虽然你可能听不到,但我很想认识你,就这样吧,我过两天再来看你,再见。” 好不容易鼓起勇气,傅宸说完话却有了种做贼心虚的感觉,都没看到刀玉晗的眼皮突然跳动了两下,就急匆匆的离开了病房。 “神经病啊!” 打开房门闷头就跑,正要进屋的中年护士差点被低头只顾走路的傅宸撞到,没好气的冲傅宸叨咕了一声,可才一走进病房,护士就看到了床边的鲜花,轻声一笑,她就明白傅宸跑个什么劲了。 好事都被自己撞破了,人家能不跑吗。 放下药盘,中年护士一副过来人的样子,笑盈盈的向病床上仍闭着眼的刀玉晗说道:“玉晗,男朋友来看你啊?你们年轻人怪有情调的,还知道送花。” 被子轻轻抖动了两下,紧闭的双眼慢慢睁开,一抹红霞染上了刀玉晗的脸颊。 她不是没被人告白过,可这次,她实在不知道该怎么回答护士的问题。 心里乱成了一锅粥,她原本只是在病房里闭目小憩,等着中年护士来给她换药,可她没成想,进来的居然是傅宸,依稀还记得昨天昏迷前的事情,知道傅宸是她的救命恩人,可刀玉晗不知道傅宸为什么要进她的病房,紧张之下不知该怎么做,她只好继续装睡,等着傅宸先说话。 结果,傅宸闷了半天,临到走,才憋出了几句让她情何以堪的话。 “就是个普通朋友。” 声音细若蚊吟,刀玉晗也不清楚该怎么形容两人的关系,敌人吗?可傅宸救了她的命,朋友吗?她这才是第二次见傅宸啊! 剪不断理还乱的思绪让刀玉晗的脑袋阵阵发蒙,红着脸,不知道该怎么解释,护士只当刀玉晗是害羞了,便一脸了然的笑着说道:“你们年轻人就是脸皮薄,普通朋友会这时候给你送花?你没见他刚才逃跑时的狼狈样,跟姐说说,你们怎么认识的?” “我、我不知道该怎么说啊。” 掀起被子捂住脸,刀玉晗面红耳赤的当起了鸵鸟,可中年护士的八卦之火还没熄灭,压根就不想放过她,继续问道:“你不想说就算了,唉对了,你家里人知道你在住院不?小姑娘家家的,受了伤怎么也没个人来照看,就算你是觉醒者,也不能这么扛啊!” “我家里人不知道我在医院。” 悄摸摸从被子里露出了头,被护士的话勾起了伤心事,刀玉晗委屈的说道:“我才昏迷就被警备队从家里抓走了,等我觉醒了,他们又关了我一个多星期,逼我加入警备队后才肯放我出来,等我回家一看,房子被人占了,阿爸阿妈音讯全无,我问了很多人都没他们的消息,我的家,我的家已经没有了,没有了。” 越说越心酸,说到最后,刀玉晗已经抓着被子泣不成声,房子没了不可怕,再找住的地方就是,可她现在连父母在哪,是否还活着都不知道。 护士的笑容消失了,这样生离死别的事,她们最近见得太多,可每次遇到,她的心都跟针扎一样的疼。 又一个无家可归的可怜人啊。 “没事的,你看你鬼门关都闯过来了,大难不死必有后福,寻亲牌那里你留信息了吗?他们要是看到,肯定会去警备队找你的。” 点了点头,每天去寻亲牌蹲守已经成了刀玉晗的日常工作,她之所以没有选择去风暴突击队,也是因为这个原因,在没有找到家人之前,她是不会离开基地的。 “好了,既然该做的你都做了,那就安安心心的养伤,等伤好了再去找,吉人自有天相,我相信你肯定能和家人团聚的。” 轻柔的给刀玉晗换好的纱布,护士勉力一笑后就快步离开了病房,身后的屋内隐约还有哭声响起,靠在门上,中年护士的眼角也红了,手指死死捏住药盘,眼泪顺着腮帮子不住的淌。 老公、儿子,你们到底在哪啊? 想在这纷乱的世道里找到家人谈何容易,如同大海捞针般的难度击碎了多少人的团圆之梦,寻亲牌上浩如星辰的纸条一层盖住一层,又盖住了多少想家人心中的思念。 同是天涯沦落人,团圆的路,到底还有多长。 擦干眼泪,中年护士掩下了心中沸腾的思念,整理好制服走向了下一间病房,还有很多人在等着她去照顾,或许她的家没了,但只要还在岗位上一天,她就不容自己懈怠半分。 救助病人,就是在保护病人的家不再破碎,她手中的药盘,就是她心中的枪,在这个名叫医院的战场上,她发誓会竭尽所能救死扶伤! ~~~~~~~~~~~~~~~~~~~~~~~~ 老虎说到做到,今天三更一万五~明天两更一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