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十四章
赵升这样的人眼中揉不得沙子,对于江湖道义的原则始终是恪守奉行,即使因此而导致自己成为了参天门的弃徒也不后悔。 林晓斌今日虽然救了赵升,但在赵升看来,林晓斌所用的手段太过下作,尤其是打断台柱一事,若林晓斌事先说明的话,根本不会有人受伤,刚才只是由于气氛太过诡异而被林晓斌主导,如今事情已经告一段落。因此此时赵升叫住林晓斌,要求林晓斌将刚才之事解释清楚。 林晓斌生性不羁,若是赵升语气柔和的问出这一句话也许林晓斌还会客气地回答,但此时赵升那强硬的语气却引发了林晓斌的不满,因此林晓斌只是冷哼一声继续往前走。 赵升见林晓斌不仅不回应自己的问话,而且态度还如此生硬,不由心头无名火起,参天掌法第一掌“天高云淡”打向林晓斌,打算用武力逼林晓斌止住脚步。 不想林晓斌不闪不避,硬生生用身体接下了这一掌,还待前行时身体却突然一顿,吐出一口黑血。 在林晓斌出手打断台柱之时,崔鹏就感受到了些许不对,刚才在暗器袭向两人时他分明感受到林晓斌脚步虚浮,以他行走江湖多年的经验判断,林晓斌应当属于内功不扎实、基础不牢的情况,因此才会有此一叹。 但是这一判断却很快被推翻,因为林晓斌在打断擂台台柱时澎湃四射的剑气是做不了假的,崔鹏也不得不承认自己这一次看走了眼,直到赵升出手伤了林晓斌,他才发现林晓斌身上似乎不仅有宿伤,似乎还中了蛊毒。不过刚才一直隐忍不发而已,不由得心内大为佩服。 赵升在一招打中林晓斌就大为后悔,硬生生收住了第二掌,一时愣在了当场。 林晓斌也很清楚自己的身体状况,因此刚才她一直选取那些比较投机取巧的招式,而暗器裹挟的强大内力打破了酒葫芦,虽然溅了林晓斌一身酒水,却也使林晓斌因祸得福,七蛊已去其一,精神顿时一振,再加上受赵升等人的感染,不由豪气迸发,这才有大发神威剑气断台柱之举。不过在为冯军疗伤结束后,剩余六蛊以更加汹涌的形式发作,她的心里也隐隐有些后悔,也急欲离开此地,但次元空间这东西不仅要耗费巨大的能量,而且太过惊世骇俗,也只能偶尔用之,故而没有使用。不想赵升不依不饶,林晓斌又被赵升一掌震乱了内息,幸好此时林晓斌的空谷贮气之功已有小成,不然这一掌非要了她的小命不可。 林晓斌忙不迭的不知从哪里又取出一葫芦酒猛灌了一大口,这才转过身来,怒视赵升。 赵升虽然后悔错手将林晓斌打成重伤,但却不后悔自己的抉择,还待发话却被崔鹏上前拦下了。 “林少侠正在运功疗伤逼毒,切莫搅扰。”崔鹏用传音入密之法向赵升说道,赵升愣了一下,随即会意,与崔鹏一同跳出战圈之外。 本来欧阳家的刘老为林晓斌准备了两葫芦至阴的甘草郁金酒,是要林晓斌细水长流,能够压制住体内的蛊毒缓缓图之,不想如今林晓斌虽然误打误撞找到了急救之法,但是酒也只剩这一葫芦了。因此林晓斌此时对这一葫芦酒就更加紧张了。 福无双至、祸不单行,就在林晓斌灌下一大口酒,怒视赵升之时,变故又生。 大家都以为擂台之事已经告一段落,却不想此时又有向林晓斌飞来,幸好林晓斌虽然又受重创,但是感觉却也更加敏锐,耳听得身后金风不善,本能的躲开了这暗器的袭击,但是她手中的酒却也因为过度紧张而滑落到了地上,林晓斌忙不迭的“饿虎扑食”,不顾形象的扑到地上意图挽回这最后的一葫芦酒,她虽然成功的拿到了,但是太过激动,竟将到手的酒葫芦捏了个粉碎。 眼见自己最后的希望被自己亲手所毁,林晓斌顿时急怒攻心,心情跌宕之余被蛊毒趁虚而入,陷入了昏迷当中。 醒来的林晓斌仍然处在浑浑噩噩的状态中,并且感觉一直有人为自己输入真气,帮助自己疗伤驱毒,但此时的林晓斌别说是开口说话了,就是精神都无法集中,只能断断续续的思考问题。 这一场景似乎有点熟悉,突然林晓斌想起了当初似乎于清华就是一直这样被照顾着,只不过这一次风水轮流转,被照顾之人却成了自己,林晓斌心底唏嘘不已。 迷迷糊糊也不知过了多长时间,林晓斌感觉自己又被抬了起来,似乎被安放在了一张床上,只感觉一阵放松,又昏睡了过去。 之后的两个月里,林晓斌也一直是在半昏迷状态中度过的,除了自己一直在讨要甘草、郁金两位药材之外,也只能模糊地感觉到一直有人在照顾自己,剩下的事情也就全无印象了。 两个月后,林晓斌的神智稍微清醒了一些,于是稍稍打量了一下自己所在的地方,似乎是官邸的客房,从家具陈设上来看很简陋,虽不能说家徒四壁,但也可看出这官员的生活似乎很清苦。 就在此时林晓斌也看到了一张有些熟悉的脸,穿越后见到的第一个人,也是自己在这里的师傅——宋青敏。 而在宋青敏的旁边还有一位上了年纪的妇人,看来应该是此间主人的夫人。不过林晓斌并没有注意到。因为她此时只是在思考为什么宋青敏会在此时出现在自己眼前。 宋青敏开口说话了,但是语气却是冷冰冰的,“孽徒,既然醒了,还不向于夫人见礼?如此行为,成何体统?” 宋青敏的话让林晓斌的心冰冷了不少,惊喜之情瞬间化作了满腔委屈。但是礼节的确不可费,林晓斌忙不迭的挣扎着下了床,准备裣衽见礼,但觉头昏眼花,险些扑倒在地。 于夫人本想说些让林晓斌安心静养,不必如此多礼的话,但看了一眼身旁的宋青敏无动于衷,也不好开口说话,毕竟作为师傅的长辈在这里,她不便开口说话。 林晓斌好容易站稳了身形,立刻裣衽道了个万福,并说道:“奴家林天渊见过于夫人、见过师傅。”好在她虽然神智已经不是很清醒,但仍然记得当年初到岁寒派时给自己取的假名,也留意到了刚才宋青敏所说的“于夫人”三字。 于夫人马上回礼道:“林姑娘不必多礼,贵体有恙,还请好生将养才是。”接着又唤过两名仆妇将林晓斌扶坐到了床上。林晓斌只觉刚才一个简单的动作就让自己浑身被汗水浸透了,大口大口的喘着粗气。 可是宋青敏似乎全没看见林晓斌的狼狈样,只是自顾自的说着话。 “林晓斌,林天渊,你的眼里还有没有我这个师傅?还有没有岁寒派这个师门?不要以为得了点奇遇就可以学赵升那小魔头欺师灭祖,掌门闻听汝之所为大为震怒,好在你并未以真名示人,若你能亲手弑杀了那个小魔头,师门还可以当做你将功赎罪,从轻发落;如若不然,莫怪为师无情,不但将你逐出师门,还要废了你的武功修为。” 宋青敏说出话语的冷意让林晓斌心下为之一寒,再度挣扎起身,踉跄着跪倒在地,“师傅·······”话尚未全说出,就是一口黑血吐了出来,却是急火攻心下又激发了毒性的发作。 于夫人忙命仆妇又将林晓斌扶坐到床上,开口劝慰道:“宋女侠,小女曾承蒙贵徒所救,虽有欺瞒之事,但却也感觉令徒琴心剑胆,断无勾结魔头、欺师灭祖之事,此中必有误会,还望宋女侠且息雷霆之怒,详查才是。” 宋青敏冷哼一声:“于夫人宅心仁厚,是否有此事,她自己心里清楚。没的辱没了师门名头。” 这时林晓斌强忍着疼痛,将刚才没说出的话却也终于说了出来,“师傅,徒儿·······知······错,但······赵升·······绝不是······魔头。” 闻听此言的宋青敏更加气愤,向于夫人说道:“夫人明鉴,此子已无可救药,既如此,奴只得遵行岁寒派掌门严令,废了她的武功,把她押回岁寒派,交由掌门发落。”说着,举起手掌便要向林晓斌拍下。 “且慢。”在宋青敏的掌要落到林晓斌身体上的一霎那,于夫人突然喊道:“宋女侠,令徒之事,还有其他转圜余地没有?林姑娘与我于家有恩,如今遭逢大难,我于家不能坐视不管。” “自是······”话尚未说完,宋青敏将掌力散去后向于夫人回答时突然像是想到什么似的,笑而不语。 于夫人自然看出事情有了转机,也看向了宋青敏。 然后两人离开了客房,不知要商量什么大事。 不知为什么,林晓斌心中发寒。一直有种不安的感觉,且这种感觉越来越浓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