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章：被终结的野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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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这个世界，如此脆弱。”

    这是此刻的远野志贵心中唯一的想法。只要轻轻的触摸，坚实的地面就会碎裂。只要挥一挥手，混凝土的墙壁也要分为两半。万物皆有死，而自己则是死亡的执行者。

    “杀……杀……杀……”狂的话语依然在脑海里喊叫个不停，来自血脉的躁动正试图支配这个原本平凡的少年。眼中的世界已经被染上了黑与血的颜色，那是死亡的颜色。扭曲的火焰，飞散的碎片，它们的轨迹是那样的清晰，好像整个世界都减慢了运行的速度。

    热……，真的好热。并非是因为四周的火光，而是源自自己身体散发的热量。血液流动的速度，心脏跳动的速度，还有头脑思考的速度。自己身上一切与速度有关的东西，都加快了。世界在减速，自己在变快。不远处的战场上交战双方那些几乎让人看不清的动作此时已经是清晰可见的了。甚至，自己可以分析出每一个人动作里的漏洞，然后相出一个将匕首趁机刺入目标的身体的方案。就好像本能一样，不，应该说那就是他身为杀人鬼的本能，属于七夜家族的杀人本能。

    “已经，觉醒了？”再一次挥剑斩下尼禄·卡奥斯的一条手臂，年轻的刺客极速后退。躲开了尼禄的快速反击。战场边缘散发着的微弱杀气刺激着他本来就很敏锐的感官。那并非是尼禄的杀气，而是属于杀人鬼，或者说是志贵的杀气。

    “你有麻烦了。”年轻的刺客用口型对尼禄·卡奥斯说着，幸灾乐祸的笑容里包含着某种让尼禄心里发寒的东西。那是自从他成为二十七祖之后就一直离他很远却又离他很近的东西，名为死亡的阴影。

    “想要凭借这种演技来扰乱我吗？你太年轻，太简单了，小子！”尼禄冷着脸嘲讽着，语气里带着不屑和失望，说教一般的语气仿佛愤怒的教授在训斥自己的学生。他的眼神凝聚在刘星玄的身上，锐利的目光仿佛要刺穿某人一样，试图从刘星玄脸上找到一丝破绽，来证明面前的这个小子不过是在虚张声势。却不想自己的举动已经向刘星玄暴露了一个讯息，他已经怂了。面对未知的威胁，他害怕了。他现在所做的一切，不过是在寻求自我安慰罢了。面对死亡，他不比普通人更加坚强。他没有与自己强大力量相匹配的坚强心灵，这与刘星玄可谓截然相反。某个少年刺客的内心，远比他身体要强大得多。

    “啊呀，被你看出来了。”刘星玄的脸上浮起一丝诡异的微笑，那无奈的声音仿佛是在迁就不懂事的小孩子一样。然而这并不能让尼禄安心，或者说，刘星玄这种做作到极点的行为反而让他变得更加慌乱了，而这正是刘星玄想要的。理智状态下的尼禄·卡奥斯是一个无懈可击的混蛋，而被刘星玄扰乱了内心的他，只是一个充满破绽的笨蛋而已。这场战斗的胜负，已经不需要疑惑了，而败者，必须死。

    刘星玄没有给尼禄太多思考的时间，让他把一切都给想通了，自己也白布局了。扭曲肢体，骤然发力。看起来并不起眼的身体骤然爆发出近乎音速的速度。打断一个人思考的最好方法，就是让他担心自己的安危。被刘星玄的死亡威胁弄得心慌意乱的尼禄的神经已经变得极度紧张，哪怕是火焰燃烧物体发出的噼啪声都可能被他当成某种预兆。面对发动冲锋的刘星玄，尼禄举起两只左臂挡在胸前，两只右臂一高一低，随时准备给冲锋中的少年开个狠的。刚才的战斗已经让他发现，策划一切的就是刘星玄。

    冲锋中的刘星玄轻蔑一笑，整个人突兀地保持着冲锋的姿态停滞下来。并没有减速的动作，甚至连减速的过程都没有的突然停滞。尼禄的双拳因为错估了刘星玄的运动方式而无奈地停在了少年的面前，自身手臂的长度已经达到了极限，然而却还是没打到面前的少年。

    扬手撒出一片苍蓝色的火焰，年轻的刺客如幽灵般的开始向后滑行。最重要的一步已经由自己亲自完成，剩下的，就是欣赏尼禄的毁灭了。能做的，他都已经做了。

    看着自己身上燃烧着的苍蓝火焰，尼禄的脸上出现了一丝疑惑的神情。被刘星玄撒上苍蓝火焰的时候，他真的被吓了一跳。然而此刻的他突然发现，这些火焰并没有伤害他的能力。没有温度，更不具备诅咒之类的奇特力量。如果不用眼睛确认，甚至无法察觉它们。他不是没想过这或许是他认不出来的攻击，然而感知可以被欺骗，然而发自灵魂的直觉不会。而他从感知到直觉，都没有发现过任何威胁。

    “融合，开始！”早已在战斗中开启的琥珀色鹰眼微微眯起，年轻的刺客发出了最后总攻的讯号。苍蓝色的火焰突然在尼禄的身上猛烈爆燃，却没有造成任何伤害，然而有些深层的东西，已经改变了。原本独立的核心发出联系，分裂了的尼禄，再次变成一个整体。

    此时此刻，刘星玄所做的一切在尼禄的脑海里清晰了起来，对方的目的，从一开始就是打算让他把“兽王之巢”里的所有生命链接在一起，无论是之前的语言刺激，还是现在这份苍蓝的火焰，都是为了这个目的存在的。蓝色的火焰没有伤害他，只是作为“强力胶”一样的东西把他分散成六百六十六份的生命核心拼成一个整体。这个形态的尼禄是最强的，但对他自己来说也是最危险的。因为，这意味着对方可以一次性毁掉他全部的核心，彻底将他葬送。这是在他核心分裂的时候没人能做到的事情。他的不死之身，此刻已经彻底失效。

    “嗨！～”金发的爱尔奎特发出一声欢快地叫喊，黑色的锁链从虚空中刺出，把尼禄·卡奥斯死死地锁在原地。原本空想具现化并不能制造并非天然的东西，然而这些黑色的锁链是例外，那是千年城的真祖束缚自己的东西，也是纯白的姬君能够制造的，唯一人造物。

    黑色的锁链重叠交错，捆绑住尼禄·卡奥斯的六肢。或许普通的钢铁无法限制这扭曲的死徒，然而这些黑色的锁链不同。他们是真祖的意志，对吸血种的约束的象征。

    “看似渺小的，不一定一无所能。一只蝴蝶的翅膀，也可以掀起风暴。”微笑着的刘星玄诉说着充满道理的话语，那幸灾乐祸的笑容里，包含着计划成功的欣喜。告死的语句，是尼禄最后的结局。此间发生的一切，都在刺客的计划里。

    轻盈的脚步没有声音，滔天的杀气被完美地束缚在身体里。靠近中心战场的远野志贵，眼里只剩下三个身影。那是不属于人类的三个身影，爱尔奎特、尼禄·卡奥斯，以及不属于这个世界的岩。来自血脉的冲动催促着他，来自灵魂的杀意驱使着他。黑色的线在空间中画出一道道破碎的痕迹，鼓动着最后的杀人鬼发出毁灭的一击。

    前进，再前进。本就不长的距离被轻易地跨越，点和线的连结勾勒出代表死亡的轨迹。不需要去思索，不需要去考虑。只要遵从着心中的本能，挥出必杀的一击！

    “那么，就挥刀吧。”无须抵抗，无须怀疑，遵从着驱动自己的渴望，最后的杀人鬼刺出了手中的小刀，插入了那黑色的节点里。没有鲜血四溅，甚至没有利刃刺入rou体的声音，七夜家族传承着的卡簧刀刺入了黑色的节点里。存活的概念开始瓦解，复生的核心也开始破碎，名为尼禄·卡奥斯的死徒，终于走到了自己生命的终点。

    “原来，是这样。”最后的时刻，尼禄·卡奥斯终于拼接出了刘星玄全部计划的脉络。最终的一击并非是纯白的真祖的“月落”，也不是面前这总是给予自己惊讶的少年，而是来自那个自己曾经不屑一顾的少年，然而他还是不明白，为什么，他有伤害自己的能力。

    然而，尼禄已经没有时间了，被直死魔眼一次性歼灭了全部核心的他已经不可避免地走向了灭亡，没有任何人可以救他，更没有人打算救他。一切都结束了，那迟来的死神终于带走了他。这是尼禄陨落之时，是异界的刺客策划的杀局。

    “然后，是一点小麻烦。”轻快的语气带着一丝无奈的情绪，刘星玄绕过了面前尼禄的尸体。确认尼禄已经没有活路以后，年轻的刺客终于开始移动。原本为了维持对尼禄核心的封锁，刘星玄不得不竭尽全力。现在尼禄已死，他终于有功夫干一点别的了。现在，是他给自己这场战斗收尾的时候了。

    “你就先睡一会吧，抱歉。”嘴里说着抱歉的话语，一次性的自动注射器被刘星玄插在了远野志贵的动脉上，深绿色的麻醉剂被注射进最后的杀人鬼的身体。刚刚杀死了二十七祖之一的尼禄的志贵根本没有余力躲开这一击。直死魔眼虽然强大，但它的力量却建立在对生命形态的理解上如果不抱着“万物皆有命”的心态，这种魔眼的力量几乎弱到不可思议。如果不能看穿对方的生命形态，这种魔眼也无法杀死对方。直死魔眼的力量，是需要“知识”的支持的。只是一个普通高中生的志贵，为了看穿尼禄的“死”，已经耗费了太多的脑力，严重的精神负担，让他已经无法移动自己的身体。只能看着某个刺客将那充满的注射器扎进身体里。

    “然后，该走了。”扛起被自己注射了麻醉剂的远野志贵。年轻的刺客招呼着自己的同伴们。并随手把一罐钜燃料倒在尼禄的尸体上面。这个世界的潜规则不允许不科学的暴露在普通人面前，所以哪怕有亵渎死者的嫌疑，刘星玄也得毁尸灭迹。扛着远野志贵的刘星玄来到了酒店的后门处。炽热的火花在门上飞溅，那并非是酒店内部燃烧的火焰。而是为了破门而使用的工具和大门间的对抗。外面的消防队员，已经开始在拆除防盗门了。

    “三、二、一……”倒数的声音从刘星玄的嘴边发出，被破拆得差不多的大门被从外面打开了。然而门外的消防队还没等进来，一抹白色的光便笼罩了他们。紧接着，扛着志贵的刘星玄和他的小伙伴们鱼贯而出，而那些消防队，却对他们视而不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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