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九章：与此世告别

    睁开眼，头顶上是黑白格子造型的天花板。头脑有些昏沉的刘星玄回忆起昨天发生的事情，不由得苦笑了一下。昨天他和岩的经历可谓是一波三折，不过幸好最后的结果貌似不错。清醒了些的刺客抬起头，环视着这个已经一片狼藉的房间，寻找着同伴的身影。

    “在找那个小丫头吗？”温和的中年人的声音在刘星玄的耳边响起，刺客少年转过头，看着出声的白衣中年。昨天这个男人用一件奇怪的球状物体封印了克苏鲁化身前往这个世界碎块的通道，同时也帮了刘星玄一个大忙，至少，刘星玄不用自杀来保护秘密了。

    “那孩子的话，在照顾那几个人。”白衣中年开口道，“说起来，以你的水准，接触这些未免太早了点，能告诉我，你是从哪些渠道知道这些世界之外的知识的吗。当然啦，这只是我自己的一点小小的兴趣而已，如果涉及到你的个人隐私的话，我对此感到非常抱歉。”

    “自家长辈告诉的呗。”刘星玄耸耸肩说道，八云紫的消息不能被其他人得知，所以刘星玄在谈话中小小地玩了一下语言艺术，隐去了八云紫的名字。尽管他可以肯定渊与旧日支配者并不站在同一阵营，但是他不敢保证这个家伙不是一个大嘴巴。

    “对了，我很好奇，你那天用的是什么东西？”刘星玄换了一个话题，转而询问起那天渊用来封印克苏鲁的化身的手段来。他依然记得那个散发着白光的球体有着怎样的威能。

    “你说这个吗？自己做的启示之符。”渊说着，随手从风衣的口袋里取出一个乳白色的弹珠大小的球体，球体的中央有着一个金色的符文。刘星玄从渊的身旁换到了正对着他的位置，在这一过程中，刘星玄发现，无论是什么时候，那个金色符文始终都呈现出正对着刘星玄的样子，换句话说，那个金色符文，实质上处于一个始终与观测者保持垂直的二维平面上。

    “好凶残的手工能力。”刘星玄下意识地吐槽道，话说大BOSS好像都喜欢自产自销啊。

    “换个话题，你打算什么时候走？”中年男人开口询问道，“看起来，你应该是不小心走散的吧。”不得不说，渊猜得很准，刘星玄确实是因为意外事故才来到这个世界碎块里的。

    “我吗”刘星玄用手指了指自己，“我在等岩，那家伙看起来还需要一段时间的样子。”

    “你们并不是同伴对吧，不得不说，你们两个人的差距有些大。”渊一脸认真地说道。

    “差距？你指哪方面？”刘星玄有些摸不着头脑，渊的话中那些隐喻他并没有听出来。

    “你们两个人的气质，还有一些更深层次的东西。”渊对着刘星玄摇晃着右手食指说道，“在我看来，你跟那孩子是两个不同世界的人。她是被迫踏入厮杀中的，但是你，却并非如此。你并非完全自愿或者被强迫的，换句话说，你是半强迫半自愿的。更重要的是，你现在已经背离了自己的初衷。还有一种可能就是，你一开始就没搞清楚自己想要的是什么”

    “也许吧”刘星玄的脸上露出了一个不置可否的笑容，现在的他根本没有时间想这些。自己已经够忙的了，也许帮八云紫把幻想乡重新建立起来之后，他会选择和渊一样成为一名世界间的旅行者吧，不过现在嘛，这也只能是自己想想罢了，事情实在是多得处理不过来啊。

    “给你一句忠告，尽早搞清楚自己想要的是什么，机会往往会在你迷茫的时候悄悄溜走，朋友。”渊耸耸肩，在他跨越诸多世界的旅途中，已经见过太多的人因为迷茫而错失良机了。

    “也许你是对的，不过对现在的我来说，还不是考虑这个的时候。”刘星玄回答道。随后两人都不再说话。感到有些无聊的刘星玄随手打开一道隙间，取出一本典藏版的《Fate/Zero》小说读了起来，权当打发时间了，毕竟岩还没有回来不是？

    “看什么呢？”渊好奇的声音传到了刘星玄的耳朵里，正在读小说的刺客少年抬起头，看了一眼身旁好奇地白衣大叔之后，从隙间里取出这套小说的第一本递了过去。当某个前去照看那几名本来应该被作为祭品的人的少女回来时，看到的正是两人在读小说的景象。

    “哟，回来了，岩。”正在看小说的刘星玄抬起头，对着回来的少女打了一个招呼。一旁的渊也抬起头，看了一眼站在门口处梳着双马尾的少女，看口问道：“准备好了吗？”

    少女点点头作为回应，刘星玄合上了手中的小说，起身站到了少女的身边。即将要担任传送员这一职责的渊看了一眼手中的《Fate/Zero》，开口问道：“这套小说能留给我吗？”

    “反正我都看完了，你要要的话就拿去吧。”刘星玄笑了笑，把全套的小说扔了过去。

    “谢了，作为回礼，这本书你拿去吧。”渊笑着收起了全套的《Fate/Zero》,同时把一本有着金属外壳的厚重书籍递了过去，黑色的外壳上雕刻着繁复的花纹，封面上用暗金色的线条描绘出的纹路隐约能看出魔法阵的形状，封面上用一种他不认识的文字写着几个音色的单词，在语言翻译法术的帮助下，刘星玄得到了那些单词的含义——千法之书。

    “千法之书？”刘星玄不由得发出了惊讶地低呼，从这本书的名字上他就大概可以猜出这本书的作用，对于需要力量的他来说，这本书的意义十分重大，无异于无价之宝。想到这里，刘星玄不由得感激地看了一眼穿着白色风衣的渊，语气诚挚地说了一声：“谢谢。”

    “反正对我来说也是用不到的东西。”渊摆了摆手，当初我拿这本书的目的只是为了看一看每一个法术下面的注释和附加故事，对于我来说，“故事”比“知识”更吸引人。

    “不管怎么说，多谢了。”刘星玄再次出声道谢，然后把千法之书收到了隙间里面。对于这个亲和力满点的大叔，刘星玄自然也不会有排斥感，如果不是自己身上背负的秘密和任务太过沉重的话，他或许会和这个家伙成为很好的朋友，然后一起周游虚空吧。

    “准备好了吧，那我就开始了啊。”白衣的中年男人脸上带着出租车司机似的微笑，缓缓抬起了右手，一点白光从他的右手食指上脱离出去，在空中游动着，留下了一条散发着亮白色光晕的轨迹。白色的轨迹在空气中组成了一个又一个奇特的符文，而这些符文又组成了门框的形状。站在一旁的渊念诵着不明的咒语，又有几道白光加入了描绘的过程。白色的轨迹在空气中描绘出了大门的形状。随后，渊向前走了两步，站在门前，伸手轻轻地敲了一下。

    纯白的门扉应渊的动作缓缓打开，大门的里面又是另一番天地。无数的符文组成了一道又一道圆环，向着远方无限延伸。整个场面梦幻无比，给人以无尽的神秘感。

    “我自己研究出来的技巧，启示·明灯符文。”渊的声音传来，介绍着自己的穿界技巧的名字，“好了，注意沿途的风景，我对这个还是挺有信心的。现在，上路吧，少年少女们。”

    “听起来就像要挂了一样。”刘星玄下意识吐槽道，第一个走进了渊打开的通道，通道里面的风景让年少的刺客感到很惊讶，那组成通道的千亿符文，在少年进去的一瞬间统统消失不见，取而代之的，是一幅幅闪动的画面，那是，发生在一个世界里的所有事件的缩影。

    “很不错的风景，是吧，走在这里的时候，就像走在历史的回廊里。”渊的声音和岩的惊叹声同时响起，刘星玄回过头去，看着一脸坏笑的渊，不知该说什么才好。对于这个男人，刘星玄一无所知，他唯一知道的，就是这个男人很强，对自己没有恶意。还有，他喜欢旅行。

    “好啦，不要惊讶了，向前走吧，可惜我的目的地不在那边呢。”渊说着，再次利用明灯·启示符文开启了另一条通道，钻了进去，就如他所言，他的路，在另一边。

    “刚才在进来之前，那个人跟我说了一些事情。”岩的声音有些低沉，跟少女生活过一段时间的刘星玄知道，这是她在担心的时候才有的语气。不过现在已经脱离了那个即将崩溃的世界碎块，换句话说已经没有了末日的紧逼，那么岩现在，到底在担心什么啊

    “什么事情？”刘星玄的声音里带有一丝担忧的情绪，因为渊的身份，刘星玄对他所说的事情十分在意，毕竟一个世界旅行者很可能会发现很多自己不知道的东西。

    “他跟我说的，是关于你的事情。”出乎刘星玄的预料，渊所说的事情，竟然与他相关。

    “什么事情？”刘星玄的声音里戴上了一丝警惕，听岩的意思，渊还调查过他。这让跟着八云紫东躲西藏的刘星玄心中高呼不妙，毕竟自己现在的处境跟见光死差不多，旧日支配者们在虚空的势力还是挺大的，如果被他们知道自己的存在，呵呵，他们可不缺触手怪。

    “他跟我说，你是一匹孤狼，很难相信别人。”岩的声音里带着一丝同病相怜的情感，毕竟在遇到刘星玄之前，她一直是一个人奋战在那片日渐衰亡的世界碎块上的。

    “是么，他倒是有着极为敏锐的感知呢。”听到岩的话，刘星玄在心里暗暗松了一口气，看来渊并没有看到关于他的实质性信息，现在他告诉岩的一切都仅仅是他个人的推测，虽然已经无限接近真实了。既然渊并没有调查自己，刘星玄对此也就不再在意了，他不是那种不能被人揣测的存在，渊和岩得知了自己现在的精神状态也没什么大不了的。

    “所以，你还打算这样走下去吗？”岩的声音有些冰冷，那是她生气的时候才有的表现。

    “什么？”刘星玄故意装傻道，岩的话语里隐藏的含义他多少猜得出来，无非是要他放弃现在的路，不再独行，不再一个人背负，不要再像受伤的独狼一样孤独前行。但刘星玄知道，当他答应八云紫的时候，可能就已经是注定孤独一生的节奏了。重建幻想乡是一件漫长而危险的工作，他不愿自己将来的伴侣担惊受怕。说实话，拉毛雨欢入伙就已经让他很自责了，如果不是那时候他还不清楚自己要走的是一条怎样的路，他是不会同意八云紫的计划的。

    “你知道我在说什么！”岩大声说道，刘星玄的装傻让她在愤怒的同时也生出了一丝怜惜，刘星玄的担忧她懂得，面前的少年只是不想让他人跟他面对同样的危机而已。但是，那是不正常的，那是过分扭曲的慈悲。岩知道，自己必须付出更大的努力打动刘星玄。

    “岩你不是一直追求自由平淡的生活吗，为什么？”刘星玄的声音有些颤抖，他不明白，岩追求的应该是平淡的生活，但她为什么要参与自己的事情，为什么要成为他的同伴。

    “我只是，在追求希望而已。”岩的声音很平静，但刘星玄能听出来底下蕴藏的情感，“我所追求的，是能看到希望的生活，至于什么样的生活对我来说没关系。事实上，相较于平静地生活，我更适合的，是搏杀的战场。我已经，无法生活在平淡的世界里了。”

    “你赢了。”刘星玄沉默了好久，最后开口说道，说完，穿着白色服装的刺客少年转身向着通道的前方走去，“想参与的话就跟上来，不过走过来了就无法回头了，想清楚！”

    “当我身陷绝境的时候，当我连幻想的权利都失去了的时候，你出现，扭转了未来的走向。现在，当你身陷困境的时候，该我拉你出来了。”看着刺客少年远去的背影，黑衣的少女在心中默默地说道，然后跑上前牵起了少年的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