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十七章 从来就没有永恒的爱
入夜，澡堂附近草草吃过晚饭的沙耶加三人回到公寓， 原本还想多做些准备的三个人一起商量商量，却瞧见小圆一脸疲倦的样子， 只好作罢明天再说，各自回屋休息，京子抬头看了一眼挂钟， 晚上7点半，恩，真是听话的乖孩子呢…… 沙耶加租住的这间公寓也就两间卧室， 三人分房的时候，本想和京子挤一挤客房的小圆被沙耶加毫不留情的拖走， 不仅如此沙耶加还非常体贴送来一套真丝睡衣。 只不过等京子换上才感受到这套睡衣内涵沙耶加深深的恶意， 倒不是说质量不好，相反无论是手感还是设计都是高档货， 可关键这套睡衣是短袖吊带，深V领镂空透视款式。 简而言之就是身材不好的人穿上去就有点掉价， 更何况整体深灰色搭配香芋紫，京子穿上活脱脱像个‘灰姑凉’ “咻~” 正在京子在卧室内对着镜子摆弄睡衣的时候，窗户从外面被拉开， 使魔小美敏捷的翻了进来，坐在窗沿上对着京子吹了声口哨。 “你这都跟谁学的，口哨声好下流！” “柏崎星奈，我们离开之前她玩的一款美少女游戏，男主是个一无是处的混混，口哨吹的却很帅，我试着学他吹口哨的方式~话说回来，你穿这身还真自然，我差点忘记你过去是男孩纸的事实了。” 闻言，京子表情顿时不自然起来，使魔小美却仿佛没发现似的继续说下去 “呐，最近还流行起了伪娘扶她，星奈那家伙抱着屏幕猛舔的角色据她说是女装男孩子，一开始我有点不懂她那股狂热劲是怎么回事，但一看到你我稍稍可以理解了，哈哈哈~” “玩够了，该做正事了！” 脸黑色的不行的京子出声呵斥， “好了好了不逗你了，有坏消息和更坏的消息，想听哪个？” “通常不是说‘有好消息和坏消息，你想听哪个’吗？还能好不好按套路说词了？！” “坏消息是，现在学校的社交圈内正散布你出没千叶的歌舞伎町做***你jiejie桐乃表面光鲜内在却是个死宅女的谣言，然后被哥特追查到犯人是你前阵子救下来的藤泽彩菜。” “什……！？” 京子不敢置信的瞪大双眼，手中的水杯一个不稳差点摔碎， 好心从校园欺凌中救下来的一个孤僻女孩， 初遇时被一群男生糟蹋的绝望眼神历历在目， 不报恩就算了，为什么还要反咬一口造谣？ 真实版的农夫与蛇， 已经不是过分可以形容的恶心感了，这比吃了口苍蝇还难受！ “啧，很憋屈是吧，据她后来坦白，只是因为看见桐乃，绫濑和她们的上司御镜光辉——同时也是藤泽彩菜的青梅竹马，一起很开心玩耍的样子嫉妒到发狂，理由很可笑对吧？更令人好笑的在后面——她居然不是第一次做这种下三滥的事，谁和她青梅竹马走得太近都会被她背后诋毁造谣，人心险恶不过如此，真是应了那句老话——可怜之人必有可恨之处！” “……桐乃和我父亲他们知道这些事吗？”京子急急忙忙问道 “没关系的啦，哥特已经动用她的关系送她去警署自首，大家就当无事发生过” “那就好——等等，你左一句哥特右一句哥特，你该不会……” 京子刚松了一口气，忽然想起什么，狐疑的看向使魔小美 “吖哈哈哈，那什么，今晚月色真美啊” 小美非常拙劣的想岔开话题看向夜晚的月亮， 京子抬头看向夜空，很好，皎洁的圆月散发着柔和的光芒， 再配上静谧的夜空和点点星光的都市，还真有那么点现代的诗意…… “正面回答我的问题，哥特那边到底怎么回事？生死攸关好嘛，看你这表情，该不会是跟她达成了什么……交易？” “你这话就过分了喂！我不过是听你的安排回了一趟教会，和哥特聊聊了天，人家顺手帮你摆平谣言还让我嘱咐你在这边玩的开心点！交易什么的太龌蹉了！还好意思说我下流！” “额，你是不是哪里误解了‘交易’这个词？有这么夸张吗？” 京子哭笑不得，内心却疑窦丛生 【哥特这家伙葫芦里卖的什么药？】 “你慢慢想吧，我回教会了，你似乎有客人要来~” “等等，就没一点好消息吗？” 小美伸了伸懒腰，不顾京子的呼喊，毫不犹豫从窗沿跳下顺带关上窗户 京子徒劳拉开窗户趴着窗沿向下望去，除了黑漆漆的一片什么也没看到， 仿佛受到月光的吸引，亦或者小美刚才戏言的好奇？ 一时间，思绪万千却茫然无措的京子苦笑一声， 手肘支在窗沿撑着下巴望着天上的月亮愣愣发呆， ~扣~扣~扣~ “请进” 三声有节奏的敲门声 “晚上不宜喝茶或咖啡，我端了一些牛奶有助睡眠，四国牧场产的鲜奶，要试试吗？” 沙耶加用木盘端着精致瓷器盛装的牛奶走进卧室， 下意识看向窗边正回首的京子，在柔和的月光照映下， 京子漏露在外的雪白肌肤像是在反射着月光，周身都笼罩在朦胧的月晕中 伴随着微风吹起的黑色长发，如同精灵或者妖精之类的幻象 这种与现实相背离的静谧光景…… 即使沙耶加同为女生也有瞬间的失神，但回过神来后眼中却浮现犹豫之色， 当然沙耶加情绪和表情控制的很好，很快恢复正常几乎挑不出毛病， “要加糖吗？” “不用，我怕蛀牙” “哈哈，你怎么这点也和小圆似的，有点小孩子气” 坐在桌边的京子低头闷不做声 “额，好吧好吧，无论我说什么总是踩你地雷，就当我没说好了” 看到京子没反应，沙耶加毫不犹豫的承认错误，大大方方拿着牛奶坐在床边。 但实际上京子低头不语的原因， 是因为她发现沙耶加和她穿的是同款睡衣， 可同样年纪同样青涩的两个人， 穿在沙耶加身上却恰到好处勾勒出少女从胸部淘臀部的曲线，明显是量身定制， 尤其那双从睡衣裙下伸出的修长玉腿， 不仅优美浑圆无一丝赘rou，更是在朦胧的灯光和洁白的床单下映衬得性感无比。 【还好我不是什么足控】 “这么晚了，找我不是一起喝牛奶这么简单吧？” “吖~吖，只是确认了某件事，想散散心找个人聊聊天” “我这个陌生人也可以吗？”京子晒笑着揶揄道 “呵，如果说之前我对你是一头雾水的话，那现在我比你更熟悉你自己……” 沙耶加语气有些不忍的意有所指 “哈？” 京子放下刚尝了一口的牛奶，疑惑的看向沙耶加， 却意外的发现眼前的沙耶加如同忍者般使出了三重幻影？ “不，不对，这是” 头晕目眩，一股沉重的睡意袭来，由于太过突然让京子察觉到不对劲， 咬牙想站起身却使不上力气，徒劳的尝试也仅仅是打翻了牛奶， 反而促使睡意更加浓郁无可阻挡， 京子失去意识前看到的是沙耶加冷漠到可怕的表情…… “为了小圆，抱歉了呢” …… 不知过了多久，仿佛只有一瞬又或者一个世纪那么久， 意识从黑暗中苏醒过来的京子迷茫的睁开眼， 映入眼帘的是一望无际的花海， 一簇簇绽放的紫色勿忘我，密集到连成一片紫色的海洋 微风中不断有细小的花瓣被卷上天空，如同海洋中不断被卷起的浪花， 但在阴沉如同暴风雨来临前的糟糕天气下， 原本浪漫的花景却充斥着无声的凄凉…… 昏沉的大脑终于开始努力工作， 一边翻检着记忆库，一边检视自己的状况， 如同斑点狗的奇妙长条布偶像个粽子一样把京子绑个结实， 四肢乏力的厉害，仿佛被抽空了力气 颤颤巍巍的勉强支起身才看到不远处的沙耶加， 英姿飒爽的穿着一身结合骑士和少女风格的服装， 此时正用着骑士剑在花田的泥土上划着某种有规律的图案， 而图案的正中心是双手交叉叠放在胸口沉睡中的——鹿目圆香？ “myosotis”似乎看到悠悠转醒的京子，沙耶加喃喃低语 “美树桑……”京子极为虚弱的出声询问 “古老的传说中，一位德国骑士和她的恋人在多瑙河畔漫步时，骑士为了把漂亮的蓝色小花送给他的恋人，不惜以身犯险，结果失足掉入急流中，在生命最后的一刻骑士把小花扔给了恋人，并留下遗言‘勿忘我’……” 沙耶加仿佛陷入自己的世界无视京子的询问， 一边继续手中的工作，一边将一个哀婉的爱情故事娓娓道来， “……自那以后，骑士的恋人无论白天黑夜都将蓝色小花佩戴在发髻，用以表达对恋人的至死不渝和忠贞不移的爱，而那朵蓝色的小花也被人们称作‘myosotis’——‘勿忘我’” 风越来越大，晴朗的白天染上如同倒入水中墨汁的黑气， 吹乱的长发挡住了京子的视线， 但仍然能看到划好图案的沙耶加将骑士剑重重插在花田上， 然后脸色阴沉的从腰际抽出一把造型诡异，刀刃如同字母‘W’的匕首， 一步步的向自己走来 “沙耶加，你到底要做什么，还有这儿是哪儿，鹿目桑她怎么样了？” 京子下意识的大声询问 “……小圆她是我的挚友，我绝对不会伤害她，你还是关心你自己吧” “我自己？” 被沙耶加问题噎住的京子， 愣愣看着沙耶加手中的匕首许久，再低头看看把自己捆绑到几乎要窒息的条状布偶， 沙耶加下一步要做什么已经呼之欲出…… 明明前一刻还在如同好友般一起洗澡谈心， 下一刻却要自己的性命？之前都是骗人的？ 明明自己小心翼翼没有做错什么， 为什么？为什么？为什么？ 绝望，茫然，无助还有慌乱。 京子忽然想起沙耶加最初看到鹿目圆香变装处惊不变的样子，难道是…… 眼神从疑惑，犹豫和不甘渐渐变成无边的委屈和自嘲 “呵呵啊……”京子忽然笑得双肩微微颤抖 “你笑什么” “…………我笑自己每天如同一个提线木偶一样，什么都没做，就被卷入无边的麻烦中，笑我自己无论如何努力都无法忤逆你们这群自以为是的家伙！先是那个魔女，然后是修女，我的家人还有现在的你……关心我自己有用吗？永远都是别人的棋子，工具，垫脚石……从来没有人真正在乎我的感受……” 临死威胁下，即使再如何沉着冷静的人也会忍不住暴露内心的黑暗， 明明死亡是件恐惧的事，经历过一次的京子原本以为自己会害怕到浑身发抖， 却发现自己平静到可怕，就像，就像—— ——就像是自己在期待着死亡， 发自内心自己的渴求用死亡解脱 “是嘛” 静静听着京子吐露心声的沙耶加， 看见京子陷入沉默无动于衷， 一时之间整片花田只剩下连绵不绝的风吹过花簇的声音 “还不动手吗？”已经心如死灰的京子嗤笑着 “你是无辜的，但另一个‘你’才是我的敌人和目标，可你们其实不分彼此，如果可以，我希望现在的你可以活下来，也许你觉得这是鳄鱼的眼泪……抱歉……” 又是一句让人听不懂的话，不过京子苦笑着没有心情去询问。 眼睁睁的看着纯黑的诡异匕首透胸而过，是让人忍不住哀嚎的痛苦， 但哀嚎还没发出，就被心脏破裂涌向喉咙的鲜血填满 随着胸口喷涌的血泉，嘴边不停滴血的京子思绪忍不住再一次回到那个一切开始的夜晚， 仰望天使时的荒谬感犹如昨天，只是天使的面貌却渐渐模糊， 反倒是天使俯视大地，舒展羽翼轻松灭杀使魔， 然后在一阵犹豫中融入一个已经几乎要气绝身亡的平凡男高中生 记忆历历在目格外真实， 就好像，就好像，就好像—— 京子自己就是那位天使…… PS：勿忘我花语：永不变的心，永远的回忆，永恒的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