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百一十九章 眼瞳中的七色金花
昔日水银王朝和精灵们战斗撕杀时,到底陨落牺牲过多少魔女呢,这数字在很多年后,得到过统计,最后结果,大概是四十六位。 并非每位魔女都成长到最后,而权能也并非代表这无敌,世间依然能有许多能杀死她们的存在。 如果一切是如此轻松,那水银王朝也不会在宣告进入第二纪元后,又继续和精灵的联军战斗近数百年,才最后将前线推到世界树下。 妖精一族是精灵们最强大的盟友,她们虽然没有形成稳定的社会结构,但出入于精灵的社会和生活,对精灵们有着诸多影响。 当后来精灵和水银王朝的战争进行到最为残酷的地步时,这些妖精们也终于参与进来。 有些技艺和能力天生就是为了杀戮,即便妖精是很单纯的生物,但在与魔女的撕杀中并不意味着就危险低下,甚至许多魔女死在了第一次遇见那些神话妖精的场合。 闪烁的荧光,透明的羽翼,明灭的身躯和诡异的能力,即便是掌握权能的魔女也深感棘手。 而最令人恐怖的,便是那闪耀般的振翅。 妖精以自身那极为轻盈的身体构造,以及完全不一样的神经模式,使得其极限速度要远远高于普通生物,最后达到刹那间振翅20-30次的可怖程度,足以杀死任何没有准备的对手。 在加上妖精一族变化多端的神奇能力,让许多不熟悉的人在对抗中产生极大劣势,而被妖精们瞬杀。 这样的战斗方式,水银王朝与之争斗中花了数百年才逐渐摸清和理解,而又专门针对的开发出各种应对方式,最后才将妖精的优势慢慢抹平。 只可惜在世界树被毁灭后,神话妖精再也没有了,而中低阶的妖精受先天不足的限制,难以晋升,这些针对的手段也慢慢被遗忘,以至于翠娜莎都没传授给洛兰希尔。 —————— 世界刹那间黑暗,洛兰希尔只感觉身体一阵剧痛,然后再也没有知觉了。 彷佛在灰色的世界漂泊,不知时间的流逝,或许只有数秒,又或许度过好些年月。 等洛兰希尔慢慢的再聚拢意识时,才发现自己应该是‘死’了,但之所以这样说,也是因为没有完全死亡。 起码灵魂意识还在,作为原初之一的魂体,不会轻易灵魂消散。 世界以另一种方式为她感知,这彷佛是幽灵所见的世界,没有光影,声音,触觉等等,有的只是那模湖的灵魂感知,一些活着的生命在意识中感知,那是一种隐约而特殊的感觉。 能大概知晓对方的灵魂是否强大,此刻情绪是平缓还是激动。 清醒过来后,洛兰希尔逐渐习惯这样的存在模式,而思维也高速运转起来,搜索这摆脱困局的方法。 最后,记忆中的一幕浮现在心头。 ———— 会场内,无数精灵和人类看着那陨落的少女,化为点点荧光,微微张嘴,惊讶无比。 他们或许想到这场对决的激烈,但没想到这次一方会直接杀死对手,而且还是以如此迅速的方式,不留任何会缓的余地。 薇丝忒娜看着一幕,脸色陡然一寒,站起身来,那全身的魔力开始沸腾汇聚,一把桂月树枝模样的法杖,也在手中握紧,金色和翠色的流光急速旋转,然后化为涟漪向四周震荡开来。 那双眼童也不再如平日褐色平和的模样,其中魔力的淬光四溢,灼灼如焰,宛如愤怒的太阳。 “你们竟敢——” 随着这位精灵贤者的起身,一位位开放派的精灵也抽出兵刃,向天空散开,数道急促的光点向天空飞起,陡然炸开。 森林外围开始响起翅膀拍打的声音,天边逐渐出现黑压压的飞行身影,骑乘这冰蓝雪隼的精灵空骑兵开始赶到,她们人数大概3000,虽然不多,但每位都是序列4的精锐,是翡翠之森六大高阶军团之一。 “薇丝忒娜!你们这是要做什么!?”看着眼前剑拔弩张的一幕,保守派也是震惊不已,他们甚至没一时反应过来,以为这位是因为好友的去世而发怒。 直到那黑压压的雪隼空骑兵慢慢飞进会场上空,这些人才逐渐反应过来。 这已经不是普通的生气了,而是有预谋的政变。 此时,那六位精灵也不再下降,而是继续旋转飞行,又开始了新一轮的歌唱。 . . . 无光无色的世界中,洛兰希尔感知到周围灵魂意识沸腾起来,其中有的甚至不断摇曳,这是情绪遇到极大波动的情况。 要加快了,薇丝忒娜怕是以为我死了,这样直接和对方进行战斗。 慢慢的,洛兰希尔再次将意识沉入那虚空的远方,不久之后,一阵隐约的信息返回,随后时空的力量开始汇聚。 原本空荡的会场上空,突然出现了一个银色钟表,随后其指针反方向转动了几格,时光倒流十秒,一阵扭曲的光线在天空浮现,随后,那位纤柔的少女再次于空中浮现。 呼,算是赶上了。 洛兰希尔轻呼一口气,睁开眼睛,看着着熟悉的世界。 见到这位少女复活,薇丝忒娜和开放派自然是欣喜无比,而保守派那边则表情复杂,有的很是生气和不甘,居然让这位魔女活了过来,有的则是庆幸这位魔女没死在这里,避免了更大的事故出现。 其实杀死洛兰希尔这件事,本不在保守派的计划中,但那六位精灵的情况很是特殊,她们在融合妖精后,性情变化,已经不是保守派能完全控制的了。 见到洛兰希尔还活着,祭仪官赶紧大声宣布:“双方回到座位,稍安勿躁,比试扔在继续。” 哪怕是双方都箭在弦上了,祭仪官也必须找个台阶下,让两方能继续坐下来,假装一切都没发生。 “哼。” 薇丝忒娜注视着对方,哼了一声,才挥手让身后的人慢慢降下,见此保守派才松了口气。 舞台上,洛兰希尔看着天空中那六位精灵,心中快速而沉默的分析着。 刚才死亡的经历,让她看到了很多不一样的东西,比如那六位精灵的灵魂意识,并不存粹,而是一种奇怪扭曲的状态,很是奇怪。 或许这就是薇丝忒娜所怀疑的手段吧。 尽管差点撕破脸,但只要洛兰希尔还活着,就还有挽回的余地,而这次双方也再次将目光聚集在会场中那7个身影上。 洛兰希尔发丝飘动,目光紧张看着再次飞升的六个身影。 以一敌六?即便她有权能,也无法闪开那样的绝杀闪耀。 禁空?貌似可行,但高阶妖精大多有着短暂穿梭时空的能力。 …… 不到两秒的时间里,洛兰希尔脑海中浮现过十多个念头,然后身形也一同起飞,背后也同样延伸出透明的蝉翼,随后同时闪耀。 趋同进化,‘追朔之云’派系的拿手好戏。 天空中再次划过绚烂的光丝和残影,那凄厉的剑痕和闪光转瞬即逝,数十道闪光同时闪现又消失。 等到众人再次寻找那几个身影时,情况已经大大不一样。 洛兰希尔身上的衣裙出现数道残破的划痕,丝缕的银发从天空散落,而对方六位精灵也一眼凝重,那背后的蝉翼也出现了些许残破。 之后,双方又进行了数次交错,天空中光影残像遍布,随后又归于寂静。 呼呼呼…… 洛兰希尔喘着粗气,额头间出现了些许汗水,她以自然序列模拟妖精的振翅闪光,虽然也能勉强达到同样的效果,但以一敌六还是太艰难了,目前也就能勉强不败。 要使用权能吗?目前其他权能都不好使,唯有自己的风之权能最擅长这种局面。 如果使用权能,洛兰希尔有把握在短时间内击败这六位精灵,但后果就是身份的全面暴露,以及帝国内部庞大的问题无法解决。 还是得想想其他办法呢。 两方相互对峙着,虽然洛兰希尔处于下风,但对面也不好受,她们本来就是依靠特殊的手段强行拔高的,目前妖精秘术使用的越多,自身和附身的妖精裂痕越大,最后很可能导致两方的同时崩溃。 这六位精灵相视一眼,不再进攻这位少女,转而再次牵手,她们重新开始颂唱那妖精之乡的歌谣。 六位妖精形成的圆环悬浮飘起,那一对对羽翼也在歌谣中慢慢恢复,然后发丝生长,随后身上开始散发金色的光芒,然后形象越来越接近古代的神话妖精,彷佛某种神秘的仪式。 之前洛兰希尔感知到的那种违和感,如今在这歌声下,居然有隐隐弥合的趋势,让人不得感叹其神奇。 少女化为闪光,再次冲了上去。 然而六道身影也同样化为流光,在空中相互交错,之后再次凝结,歌声依然不息,声势也步步累积,越来越浩大。 一面彩色玻璃拼接的镜子缓缓与空中浮现,相比第一次,这一次要安宁温柔许多,彷佛这才是妖精之乡歌谣的真正的用法。 只不过唯一面对六位精灵的洛兰希尔只感觉压力越来越大。 天空上开始有流风汇聚,丝丝微风在森林中穿梭,开始汇聚。 面对这逐渐成型的金色琉璃镜,少女眼童中散发出灼灼的光华,狂风吹拂森林,将她的发丝和裙摆高高扬起,那破碎袖口间雪白的手臂也隐约显露。 面对这这六位逐渐成为妖精的精灵,洛兰希尔抬起来了她的右手,那手指微微颤动,几乎是在做最后的犹豫,要不要将那身影撕碎。 “让我来吧。” 一只手轻轻按在了洛兰希尔抬起的手臂上,那声音虽然陌生,但有着让人安心的柔和。 随后天空那成型的金色琉璃镜,慢慢澹化消散,而天空的六位精灵身上也光芒闪烁变化,最后分出六个昏迷的妖精,一起从天空坠落。 “这究竟是……”看着这诡异的一幕,原本期待的众人再次被惊讶。 即便是外来观礼的人类,也觉察到这几位精灵的不妥,那些妖精又是怎么分裂出来的,难道之前是连体模式吗? 这肯定是不符合规则的,而这样当场显形的模式也让保守派被抓住了巨大的把柄。 洛兰希尔慢慢从天空降了下来,薇丝忒娜则快速赶来,抓起少女的手腕,给她检查身体,看有没有什么暗伤之类的。 “好了,薇丝忒娜,其实我还好,没什么事。”洛兰希尔被薇丝忒娜一阵摸索,身体有点痒想笑的感觉,只得打住这位好友的动作。 “真的吗,当时我都吓住了,那么一眨眼的功夫,你就不见了,只剩下点点碎光。” 薇丝忒娜搂紧这位少女,内心后悔而又庆幸的说着。 在两人重逢轻盈的时候,会场内也是一片混乱。 首先是开放派首先发声,质问保守派派出的吟唱者是性质严重的舞弊欺诈,然后将对方围住。 而保守派那边也不甘示弱,称开放派派出外人参赛,还干预对决,那最后的刹那,明显是有外人干涉,才让六位精灵再度分裂开来。 只不过,虽然保守派这边的反驳没错,但其力度和严重程度,远远不如开放派的质问,现场的精灵们也满是疑惑,原本对六位吟唱者的震惊也找到出口。 原来是采用了取巧的方式,而且还是这种让人厌恶的融合附身方式,这相当于扭曲人的意识,践踏个体的尊严和存在形式。 这种罪行,以前是死灵巫师们被声讨的主要原因,后来死灵巫师们不得不放弃此类手段,才勉强重回大陆。 没想到,这次精灵内部居然出现了这种情况,要知道在过往,精灵和水银王朝的巫师可是死敌,上千万的精灵死在死灵巫师手中。 “滚出去!” “可耻!简直是叛徒!” “怎么能用这种手段欺骗大家。” 真相逐渐明了后,观礼的众多精灵中,激愤的情绪不断扩张,而之前开放派私自调动武力的行为也不知不觉中被忽视了。 “要给他们审判,这简直是最卑鄙的罪人!” 眼看着自己被愤怒的精灵们包围,那些保守派也面若死灰,他们中有的知道真相,有的现在才明白,但无论如何,身上的骂名已经洗不掉了。 会场内短暂的进入混乱,直到后来女王宣布让卫队将保守派的主要人物拿下关押,这才逐渐平息事态。 “那么,最后有请葭兰殿下歌唱妖精之乡的歌谣,眼童中的七色金花。” 虽然比试已经没有太大意义了,但该走的流程还是得继续走完。 临近黄昏的傍晚,换上崭新衣裳的洛兰希尔静静站在高台上,银色的发丝上戴着碎青和小花花环,白底金叶的衣裙在晚风中微微飘动。 那清晰的嗓音如流水般,轻柔舒缓,有如夜风涟漪,让人身心为之轻灵,沉浸在这幻想和歌声中。 第一乐章·玫瑰缠绕的焰之扉 第二乐章·彷徨的雪泣之夜 第三乐章·光阴的冷酷之爱 第四乐章·绚烂的金色群英 第五乐章·怀念的盛夏之芳 第六乐章·真和美的墓门 第七乐章·时光和最后的新生 歌谣一首接着一首,那金色的琉璃镜也在这位少女的身后慢慢展开呈现,其中倒映出世间的色彩,而少女眼中为之转动一个个符号,它们不断旋转汇聚,最后如鲜花一般,缓缓在眼童中盛放,其绚烂的色彩将一切染的瑰丽而梦幻。 而那背后的金色琉璃镜也终于绽放光华,为之闪耀。 在这金色的光晕中,洛兰希尔感觉自己似乎变得越来越轻,越来越轻,然后轻轻一踏,就如那古代的神话妖精般,闪烁的消失在那镜子之中。 夜色星空下的森林,金色的光雨为之慢慢降下,森林中那些隐居的弱小妖精蒙受滋润,闪烁出点点光彩,也许再过数百年,她们当中也会和过往一样,诞生新的妖精女王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