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九十九章 洛阳云起
洛阳,皇宫何皇后寝宫。 何皇后身着华贵,玉体轻落坐在席子上,向堂下的两名哥哥示意道:“二位哥哥,眼下宫内无人不必拘礼快快请坐。” 堂下何进、何苗双双抱拳作揖,恭敬地应道:“遵皇后口谕。” 何皇后嫣然一笑,玉手搭在小嘴间,说道:“二位哥哥莫要再与小妹客气,深夜入宫,所为何事?” 一脸横rou的何进直起腰,凛然道:“meimei可是允了张让打发卢植,不允封赏?” 何皇后理了理胸前的纤发,半眸半敛地思考了片刻,“确有其事,陛下刚遇后宫meimei薨逝,心中自是万分悲凉,本宫不愿这个时候有人打搅陛下,就让张公公打发了卢将军,怎么?有何不妥吗?” “不妥,大大的不妥!”何进按着桌案,挺得更直,严肃道:“meimei可知张让那些阉党日益胆大,先是否了袁逢老儿的请旨,后又替那黄巾叛徒唐周领了个闲差,简直没把我这大将军放在眼里。” “竟有此事?”何皇后脸色微变,眉睫轻抖,安抚道:“哥哥莫怒,张公公掀翻天终究不过一阉党,你可是一人之下万人之上的大将军,何人敢不把你放在心里,他使你添堵meimei明天就罚他向你当面赔罪就是了。” “meimei!”何进眸子里流露一丝嗔意,又不敢言于表,淡淡道:“meimei难道要帮着外人欺负哥哥吗?” “哥哥这是哪里话,”何皇后语重心长道:“哥哥如今可是朝廷柱石,咱老何家和汉室都需要仰仗哥哥,meimei自然是心向哥哥们,只是十常侍如今在宫里用处颇大,meimei也不好轻易杀之,回头陛下追究起来该当如何?” “这”何进一时间语塞,不知道该怎么回答何皇后的话。 如今十常侍如日中天,深受灵帝喜欢,如果贸然除掉恐怕会引得龙颜大怒,但是留之又后患无穷,何进骤然陷入左右为难的窘境。 十常侍以张让为首,视野遍布朝野,朝中不少官员都巴结着,希望他们在灵帝面前多多美言几句,纵使没有升官也能在关键时候起一定的作用,甚至连四世三公的袁逢也与他们走得很近。 “哥哥莫要气恼,”何皇后又发话道:“meimei向哥哥保证,但凡张让他们胆敢做出损害你大将军利益的事情,meimei定不饶他们。” 何进闭了闭眼睛,再睁开时心中执念已没有进宫前那么沉重,甚至不再看着何皇后的脸,朝何皇后浅浅一揖,淡淡道:“如此哥哥就这里就谢过皇后娘娘了。” 皇宫,苍龙门下。 何进与何苗二人从皇后寝宫离开口,直径朝宫门外离开,到了苍龙门才缓下步伐。 苍龙门下矗立着一名腰佩宝剑,面颊带须的男子。男子看到何进走出门立刻迎了上去,拱手作揖道:“大将军,怎么样?皇后娘娘是否同意诛杀十常侍?” 何进瞪眼皱眉道:“你说呢?” 男子低下头,不敢直视何进,怯怯道:“大将军可将其中厉害与皇后言明?” “你认为本将军会没说吗?”何进又瞥了他一眼,侧过身道:“不过,我说本初呀,令堂对十常侍可是青睐有加,怎么你就如此厌恶非要处之?莫非是他们触了你的霉头不成?” 袁绍忙解释道:“大将军明鉴,我此举皆是为了大将军为了汉室着想,绝无半定点私心。” 何进仰头长笑一声,拍了怕袁绍下弓的肩膀,笑道:“本初对我之心,对汉室之心我尽皆知,无须多虑。”何进说着眸色深沉,语气变得凝重起来:“不过本想卖卢植等老臣一个人情,顺便杀杀那帮阉党的锐气,现在倒好有皇后和陛下护着他们,一时难芟,此事暂且缓缓吧。” “本初明白。全听将军裁断。”袁绍把拳头捏得更紧,恭敬道。 “话说,阿瞒去哪里?有些日子没见他了吧,叔达。”何进突然想起远在冀州的曹cao,发问道。 “大哥,我听说半月前他请命去了冀州。” “冀州?那不是正在闹黄巾贼吗?怎么我不知道?”何进微露疑惑,转向何苗问道。 “那些日子大哥正巧外出,他曾派人前来通传过。这都怪小弟一时没记性,后来竟忘了向大哥禀报,”何苗低头惭愧道。 “罢了,”何进摇了摇手,并没有怪罪之意,“阿瞒放着安逸日子不过愿意往水火里钻,就由他吧!” 洛阳,荀府门口。 皓月当空,冰冷如霜的月光,投射出一个椭圆形的圆台,荀彧与戏志才身陷其中。 戏志才负手而行,荀彧则一脸惬意地打量着高悬半空的明月,嘴角微扬,心中之事了然于那双不带一丝杂色的眸子里。 “文若,你没有什么要说的吗?”戏志才憋了一路的话,终于在慵慵一笑过后,先开口了。 “喔?”荀彧停下脚步,侧身笑道:“我还以为才之不会想知道是何人请我去替卢将军解忧的。” “文若又想激我。”戏志才缓缓抬起头,朝对街方向看去,目光虽远,但是确实是当朝司徒府的位置。 荀彧惨笑一声,将手掌压在戏志才的肩上,轻轻拍了两下,“岂敢,你与子臻皆是我上府贵客,要你们俩分别陪我走动确实有些对不住。” “文若,你莫要兜着明白又装糊涂,”戏志才双眸微抬笑道。 荀彧展颜一笑,“你是说子臻匆匆离开,还是今日之事?” “这本来就是一件事,何必硬要拆开说?” “真是什么也瞒不住你和子臻呀,”荀彧摇头苦恼地撑了撑太阳xue,玩笑道:“若是我们三人同朝为官,怕是风头尽要被你俩给争了去不可。” 戏志才被荀彧这么一折腾,心中再有火也发不出来,苦笑道:“文若风雅,又有几人能比。所以说子臻是回泰山了?” 荀彧被戏志才最后问话给愣住了,呆了呆片刻后,才从那与林乾匆匆别过的场景里回过神来,点头道:“不错,毕竟这场联姻已然不仅仅是两家之事,已经是牵涉到朝党的大事。”
“婚姻之事,本是喜事,到让有心之人设计成政党合谋的阴诡交易,当真可惜,可惜呀!”戏志才自嘲道。 “不知才之可惜的是大好姻缘,还是妙龄女子呢?” “文若,你”戏志才当即被气得羞愧脸红,扬言道:“看来我也该是时候离开洛阳城。” “都怨我,都怨我,才之莫走。”荀彧眉头一跳,满脸恍然状,急忙抓皱戏志才的衣袖,赔礼道:“子臻已经离我而去,你要是再走了,恐怕洛阳城又无人能与我畅谈了。” 戏志才与荀彧不过匆匆一面,却如数年故交之情,被荀彧这么煽情一说,戏志才便再无离去之意。二人有说有笑的往荀府门口走去,竟浑然不知身后暗处一直藏着一双紧盯二人的冷眼,从卢植府邸,一直跟到荀府整整两条街。 暗处的人侧着阴魁地脸,双眸如注月霜,一只手猛地擎在了青石砖上,逗留片刻后转身遁入了黑漆漆的房巷中。 冀州,丘齐山。 夜色,像谁家打翻了的黑色墨水,翻滚捣腾的云还依稀可见,一块块云相互撞击着,吞噬着,下一秒蓝紫色的闪电狰狞地在半空中,向世人抛头露脸。丘齐山上已经没有云军,云襄带着人马在山下用砍伐的树木搭了一道比一道高的屏障,大军就驻守在屏障后方。 这时,天空又传来了几声闷雷,声音在空旷的丘齐山上盘旋,随后,几道巨大的闪光在天空中争夺着地盘,吃力地抖动了几下,又躁怒的发出隆隆吼叫,夹杂着瓢泼大雨而来。 司马言放下帐帘,把身体缩回帐内,转身对帐内众人,欢腾道:“下了,下了!” “听到了那么大的雷声,是人都知道会下雨了。”管亥看了他两眼,嘲讽道。 裴元绍听到下雨的消息,并未有多乐观,对于云襄的构想他丝毫不理解,托着下巴,愁眉道:“这雨真能要了张曼成营中万人性命?” “老裴,你这是什么话?”司马言走到两人面前,环抱双手,淡然道:“你们还再质疑妙杰的计策不成?” “我可没说!”管亥立刻撇清关系道。 “哎,我怎么会质疑公子智谋呢?”裴元绍直起腰看了司马言一眼,换了另一只手又托住下巴,愁眉苦脸道:“只不过觉得有些让人匪夷所思,公子所说的泥石流究竟是什么东西?真的能要人性命?” “那是自然,”司马言手舞足蹈地向二人展示道:“一旦泥石流形成,樯倾楫摧不过弹指一挥间的功夫,就算是平原关那种厚实的城墙,也是分分钟摧毁的事。” “当真?”两人纷纷投出怀疑地目光,定定地望着司马言。 “千真万确!” 就在两人满怀疑惑之时,帐外传来援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