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十三章 替死之羊
济阴县内,大队黄巾贼匆忙在县内来回走动着,此刻城内的百姓早已四散不知踪迹,或是被驱散的,或是被砍杀的,不计其数。何曼下令全部人马加紧在空房内放入柴薪,准备一把火将整座空城烧毁,好让定陶城的汉军分身无力,乘机逃窜。 何曼站在城楼上,冷眼低眉的俯瞰着下方的蝼蚁,万般算计着,纵使这般蝼蚁死了,也绝不能让自己把命丢了。他心里也有些顾虑,料想汉军也非憨包怂货,岂会全军投入灭火,必然会釜底抽薪调出一支精锐来对付自己,所以如何来保全自己性命才是最关键的。 卢植五万汉军,声势浩大,人数上绝对是压倒自己的人马,加上黄邵部的人马已然脱离,何曼手下只剩两万余众,要是硬生生照面打起来的话,绝对是全军覆没的结局,汉军精锐自不是县城防军可比的,就算黄巾贼再厉害也是徒劳的,思虑至此,何曼忽然将冷眼眸子暗暗扫了身旁的吴桓、丁荪、杜远三人一眼,嘴角边微微扬起一丝阴险的笑意,却是瞬间无一人察觉到异样。 吴桓浑浊的眸子,微微一转,把弄粗旷没有轮廓的平下巴,咬牙道:“何头领,你说要用焚烧城池来吸引汉军注意力,这未免有些危险,万一汉军察觉城中无百姓,不肯来扑灭火势又当如何” 何曼自是并不为此担心,倒是胆小的何仪反而担忧道:“大哥,吴桓说得是啊,万一汉军不来救反倒是对我们穷追不舍,怎么办” 何仪这一撩拨,顿时也把杜远拉入顾虑担忧的队伍中,杜远眉尖一抖,失声道:“那··那我们该如何应对才是何头领···” 何曼自有自的打算,却怎么会将要把杜远等三人作为牺牲品,保全自己性命的计划说给他们听呢,那算幽暗的眸子忽地复明,故作两难姿态,叹气道:“诸位所言,正是何某心中思虑,不知诸位有何高见,不妨说出来听听。” 吴桓素来有头无脑,空有一身蛮力,动脑出谋之事向来与他搭不上边,何曼的目光很快就从他身上瞟过,杜远虽有些机敏,却是个见风使舵之人,丁荪!何曼把目光久久地停滞在丁荪身上,他知道丁荪是这三人中唯一一个算得上有头脑的头目。 “丁头目素来聪明敏锐,你可有想法”何曼问道。 丁荪抓了抓头,一脸尴尬地苦笑了一声,“何头领,您过奖了,不过···”丁荪想了想,有些迟疑地开口道:“不过在下却是有一个不错的想法” “喔!”何曼一脸吃惊地表情,眸子里露出一丝兴奋,“快快说说看” 丁荪抱拳施礼道:“头领觉得若是汉军一举围剿我部,逃脱的机率有多少” “卢植人数是我部人马一倍,更有汉军精锐人马,”何曼迅速说道:“素问五营乃是前八校尉遗留下来所剩的五校人马,后改名为五营归卢植统领,战力自是毋庸置疑,绝对是汉军中的精锐,我们对上决计是非死即伤啊。” “什么”除了丁荪以外,其余三人无不愕然失色。 丁荪微微点了点头,冷冷地应了一声,“头领说得不错,卢植人马绝非我等人马可以抵抗,若要硬碰硬,只有一死!” 何曼默不回答,只看丁荪阴眸一骤缩,又继续说道:“不过若是我等分兵逃窜,相信定能混淆汉军主力矛头,到时候势必有更大的机率逃窜。” “分兵!”何曼眉梢微翘,心中暗自一惊,想不到丁荪想法竟与自己不谋而合,着实是有些出乎意料,不过··· “正和我意。” “头领也是这样觉得!” 何曼颔首道:“不错,我也有意分兵,不知吴桓、杜远二位头目意下如何” “但听头领吩咐便是。”吴桓与杜远倒也没辜负何曼对他们俩的评价,果然是一个劲的风倒而随,想都不想便回答道。 “好!” 二人的话正中何曼下怀,令他不自禁地连连搓了手,目光有些幽暗却又被兴奋的光芒涵盖过去。击节道:“如此,我们就此分兵逃离济阴,到了青州再做打算。” “且听何头领吩咐。” 众人纷纷抱拳听候命令道。 ······ 桑荫未移,云襄等人就将全村十多户三十六口人一一安葬在村口,村口矗立着大大小小的墓碑三十余座,皆是无字墓碑,而云襄等人正陪着那名被救女子在墓前哀悼。 冥纸漫天飞散,每个人的表情充满哀伤何悲愤,屠村的人竟然就是河间守将,一方朝廷命官,因为一己私欲要修建官邸,舆图假借冀州内正四起的山贼之名,攻击村庄,然后向太守索取粮饷,泪水随着云襄缓和的双匣悄然滑落。 拜祭完云襄等人便带着女子和又重新擒获的张宝一同前往高阳,与刘备等人汇合,而那座惨遭屠村的村庄,连同恶贯满盈的程焕及十二名真凶葬于火海之中。 “公子,你真的要带着这瘦弱女子前行吗”张飞撇了那名女子一眼,窃声道。 云襄苦涩一笑道:“受人之托,岂有悔改之说,不过这军旅生活困苦不堪,加之危险重重,等到了高阳,为她找一处安身之所便是了。” 司马言瞧得张飞对云襄窃窃私语,不由得有些好奇,勒马上前问道:“妙杰,你这和翼德俩在说什么悄悄话呢” “没···没什么。”张飞片刻未缓,否定道。 “妙杰,你打算如何安顿那姑娘,不会真的要带着那姑娘上战场吧。”司马言没有多质疑张飞的话,反而问道。 云襄凝眸一正色,直视司马言双眸,半响道:“文仕,你如此关心人家姑娘,莫非对人家有意思” “你别瞎说。”司马言不加修饰地反驳道。 云襄连忙赔笑道:“好好好,我们不开玩笑了,暂且不论此事,到了高阳见到奉孝、玄德等人再议吧,在此之前,我们可要好生看管张宝这厮,免得再让他逃去,胡生事端。” 说着,众人纷纷将冰凉的目光投向身后被绑缚的张宝,他嘴上堵着粗布,手脚都被麻绳所系,动弹不得,张宝目光呆滞着望了云襄一眼,脑海里回想起村庄中所发生之事,心中巍然多了几分惊惧,云襄等人如刀俎,看来这盘鱼rou自己是坐定了,若是再生逃窜之意,云襄那般恶语早有言先,势必会在自己身上实施,绝不容怀疑,那帮河间守将的下场,就会是自己的下场···此时,他只盼着阎王能晚些将自己的名字勾去,从生死簿上勾去。 此役,云襄知道如果在这乱世群雄还未互相吞并的时代,像程焕这般为了一己私利的恶官大有人在,但官毕竟是官,是大汉的朝廷命官,若是贸然杀之,必会被灌上反贼之说,所有杀死程焕的事情一旦暴露,必会招来不必要的麻烦,尽可能的隐瞒是现在他们唯一能做的。 云襄回头凝望已被大火吞噬殆尽的村庄,心中暗自默念:“但愿,不会有人再被这般无辜受害。”
······· 济阴县外,十里地的山丘上。 山丘之上忽有隐隐作响的雷声,狂风扫虐矮草间,倏然冒出一团黑云,像是压着线滚滚而来,转瞬间,整个山丘仿佛晃动起来,震颤频率越发的低沉,越发的靠近,快将人心蹦出般剧烈。 越过山丘的黑云并未停息,而是夹着更大声势涌现济阴县。 ······ 济阴县。 县城下,集结着何曼等人所有的人马,共计两万三千多名黄巾士兵,何曼高坐于马鞍之上,策鞭扬声道:“众弟兄们,如今济阴危在旦夕,我等只好弃城而去,奈何汉军穷追不舍,我等孤立无援,只得分兵逃窜出兖州,辗转青州方有生机。” “喔·喔···”黄巾小兵纷纷高声怪叫着。 “杜远何在。” “杜远在。”杜远与丁荪、吴桓、何仪四人站立在黄巾小兵前面,忽地命令,上前一步抱拳道。 “命你率本部三千人马,往东逃窜。” “是···” “吴桓何在。” “吴桓在。” “命你率领本部五千,外加何仪部两千兵马供你调遣,往北而上,令汉军以为我等要渡河,而后往东逃窜。” “是···” “丁荪。”何曼眼尾冷意稍放,一扫丁荪,道:“你和你的部下随我与何仪作为主力,先拖住汉军片刻,让吴桓与杜远逃脱后,再行离开可否愿意” “头领!”吴桓与杜远听到何曼要以一己之力拖延汉军,制造自己部的先行逃脱的计划,心中忽然一惊,却又一喜。 “这···”丁荪对这个命令似乎丝毫不意外,也不担心,何曼所说的拖住汉军主力之说,纯属子虚乌有,欺骗吴桓、杜远二人而已,丁荪过敏分分钟便明白何曼的意思,若要保全,无可厚非的要有代为一死,而何曼将这替罪羊押给了全然蒙在鼓里的杜远、吴桓二人身上。 丁荪装腔作势道:“蒙何头领看得起,丁荪誓死追随。” 这个答复像是一种暗示,暗示丁荪已然答应何曼的要求,一个只有二人才知道的阴险勾当,何曼悠悠地点了点,“好,既然如此,即可出发,何仪,放火。” “是!”何仪应了一声,转向一旁早就点燃火把的几百号黄巾士兵,高举挥手道:“丢火把。” “咻咻···咻!” “砰···” 命令一下,众黄巾士兵哄抢而上,纷纷掷出手中燃燃欲烈的火把,火把划过天空,诡异般的勾勒出一道抛物线,重重砸入民房窗栏,屋顶,烟囱里。瞬息呛人的烟熏味扑鼻而至,一间民房轰然燃起,冲天的火光四处飞溅,另一间随即也被引燃,再来整座济阴县宛如烈狱,被熊熊烈火所笼罩。 “走···” 何曼毫无表情的看着这一切,勒马转身一声令下。 ······ PS:折磨人的感冒还没好,有点恍惚,码字稍有差池还望见谅提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