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61章 由衷
“少寰，谢谢你。”芸清由衷地说。但少寰只是看着父亲离去的背影，心情低沉压抑地说：“你这句谢，到底要说到什么时候？芸清如果今天所有的一切都是韩天佑做的，你还会这样一遍又一遍地说谢谢吗？”他转过脸来，悲伤取代了他惯有的微笑。芸清低下了头，她不知道自己该怎么解释。 “直到现在，你都还想在他面前证明自己的清白你有没有想过我的感受？”他沉声问。 芸清忽地一笑，自语一般：“这样会吃醋，会介意我的所作所为的褚少寰，才让我觉得真实。”她自知不能解释自己的所作所为，所以只能略施小计，来缓解他的心情。虽然卑劣，却是不得已而为之。 听完芸清的话，褚少寰只是无声地笑了一下，这有点出乎她的意外。芸清本不是善辩之人，这样一来，两人之间的气氛更加尴尬了。 卫芸清很痛恨自己，她也不知道自己怎么就变成了今天这个样子，吞吞吐吐，犹犹豫豫。 “少寰我” “我送你回家。”少寰拉开了车门。芸清不自觉地撩了一下额前的乱发，轻声说：“我想一个人静一静。反正现在天还早，不如我一个人走回去。” 少寰将车门关上，定定地看着芸清，但芸清却觉得那眼神是透过她的脑壳，看向了她脑后更远的地方。他不说话的样子，很让人捉摸不透，她实在不喜欢这种感觉，一如当初的韩天佑。 “我先走了”芸清转身就走，褚少寰忽然抓住了她，那么用力，芸清都觉得疼了，她诧异地回头看他，只见他一脸异样的纠结，似乎有很多话要问，但四目相对很久，很久，他最终还是说：“路上小心，到家给我电话。” 其实卫芸清很希望他能大发雷霆地骂她一次，那样也许她就不会再有那么多混乱的想法，可是他却只是这种不愠不火。 她点点头，转身便挤入人群。她站在灯火阑珊处回头，他却依然站在那里。纵然世界纷扰，人间嘈杂，可是他站在那里，却是那样的安静。那么近那么远，芸清黯然地看着他，想到的却是忧伤的韩天佑，一个人的时候，他也是这样遗世独立的样子。但褚少寰只会让她觉得超然安静，而韩天佑却让她感到彻骨的忧伤和孤独。 卫芸清怎么都想不明白，自己为何一直都忘不了韩天佑。纵然他给她的那点可怜回忆，全是糟糕的过去，难道这就是所谓的劫数吗？她曾在恨他入骨的时候，彻夜思念他；也曾在整夜的思念中，找出不恨他的理由，可是那么多长夜，她都没有想出最好的结果。 此刻，她走在灯火辉煌的大街上，觉得自己好像做了一个错误的决定，那就是答应褚少寰的求婚，也许她应该像根韩天佑说的那样，永远的离开这里。 “芸清！”忽然间，一个熟悉的身影犹如焦雷在她头顶炸开，她立在那里，久久都不敢回头。 “芸清！”他又叫。她才恍然如梦地转身。韩天佑在她身后三米远的地方，身长玉立的站着，柔软而好看的栗色头发在灯光下散发着淡淡的光泽，将他的面孔映衬的格外白皙。那双万古不波的冷眸里，此刻却写满异样的忧伤，多看一眼便会被深深地吸进去。他双手插在裤袋里，一身大病初愈的慵懒与疲惫。 不知为何，看到这样的他，她马上觉得伤感上涌，热泪烫红了眼睛。芸清马上把头扭到一边，做了个深呼吸，才慢慢地看向他。 “韩先生，好久不见。”她故作冷漠和疏远的语气，让天佑几乎说不出话来。 他也是做了个深呼吸，才皱眉说道：“你怎么还在这里？我不是让你离开吗？” 芸清以为他会说什么，实在没想到他竟然是老生常谈，依然是这些无情而冷酷的话语。于是她凄惨地一笑，更加冷漠地回答：“我为什么要听你的话离开这里？我弟弟已经死了，再说我也即将和爱我的人结婚，这里将会是我的家” 韩天佑冷峻的面孔上闪过一丝无奈地哀伤，他低声说：“离开这里，不要和褚少寰结婚。” 芸清为这种强盗似地要求感到好笑，她问：“韩先生，你到底想怎么样？” 天佑无奈地扬起了唇角，那干涩的笑容，就像是冰封的水面上，裂开一道小口子，依然是让人看不见希望的忧伤。 “我只是不想让你被伤害。” 芸清失控地大笑，但笑着、笑着便哭了。这样的话从韩天佑口中说出，是多么讽刺和可笑啊。可是不知为什么她就哭了。她不想歇斯理底地说什么，也不想争辩什么，只想安静地哭一会儿，因为她觉得好委屈。 “芸清，离开这里。”天佑继续说。 芸清哽咽地吼道：“够了！韩先生，我们早就一刀两断，只要你不来伤害我，其他人的伤害我都无所谓。谢谢你的好意。” “你到底明不明白？！”天佑忽然提高了声音，“你有危险，必须离开这里。” 芸清悲愤交加，绝情地说：“我的生死与你无关。” “有关系！因为我根本不曾放弃过你！我承认，之前所做的种种都是我幼稚，自私，就像是小时候，拼命做出各种可笑的行为，只是为取得别人的注意。但芸清，我从未想过要伤害你，也从未做任何伤害你的事。我现在只想竭力弥补自己犯下的过错，只想让你给我一次机会！”天佑情绪有些失控的激动，他本不想说出这些，可是现在不说，他真害怕以后再没有机会。 芸清的泪挂在脸上，韩天佑的这些话，听起来犹如梦幻。曾几何时，她一直渴望有一天，他能承认自己的过错，承认自己所做一切包括用最卑劣的手段逼她就范，都是出于爱她，那样，就算她有再多怨恨也会义无反顾地原谅他，毕竟她曾经是那样爱他。 可是现在一切都迟了。弟弟因韩家而死，而韩紫千也怀了他的孩子，他们之间有太多太多的障碍，芸清望着尽在咫尺的韩天佑，却觉得他远在天涯。 不过，在她跟褚少寰结婚之前，能听到韩天佑的真心话，也算是死也瞑目了。 “你知道吗？当我提出跟你离婚时，我多希望你能反驳，只要你稍微争取一下，我就有足够的理由不离婚。可是你偏偏是那么冷静，超脱，好像你根本不曾爱过我。你让我有足够的理由相信，我们之间真的仅仅只是一纸契约。我做了那么多事，仅仅只是想让你回头看看我，然后跟我说出你的心里话，说你爱我，很爱我可是一次都没有。芸清，难道说爱我就真的那么困难吗？还是，你真的没爱过我？” 芸清泪流不止，她从未想过韩天佑会爱如此她，她以为，他是高傲的王子，而她是低微的女仆，他百般刁难，只不过是满足他的卑劣玩弄心里。 但她失声大哭，却无论如何都说不出话来。她该怎么说，她能说，其实她也一直在等他低头吗？一直在等他来跟她说爱她吗？原来这场感情里，他们都在可笑地等待着对方低头，到底是他们太浅薄，还是命运故意捉弄他们？原来他们都是表面上骄傲，内心都却受着无法想象的煎熬。 “芸清，我好爱你，回到我身边来可以吗？”暖暖的灯光下，韩天佑也露出温暖的笑容，他慢慢向芸清伸出了手。 芸清哭得双目红肿，但望着他伸过来的手，却是一边拼命地摇头，一边喃喃自语：“天佑，太迟了，我们回不去了。” “为什么？！”天佑厉声问。 “因为”芸清哭到气噎，然后转身便跑了。 天佑拔腿就追，芸清跑到一处僻静的角落，蹲了下来，湮没在黑暗中，狠狠地咬住了手指，天佑就这样失去的她的; 踪影。 “卫芸清，我知道你就在附近。你听着，我不会就这样放弃的。无论天涯海角，我都会找你回来。”天佑在路灯下徘徊了好久，才不甘心地离去。 卫芸清这才浑身发抖地走出来，泪眼中的夜，迷离地让人心碎。这时，一只大手忽然搭在了她的肩上，芸清吓得一怔，本能转身，“少寰，怎么是你？” 褚少寰却一言不发，只是将她用力拥入怀中。芸清便知道，刚才的事，他都看见了。 “你一直在跟踪我？”芸清问。 “你一个人，还大着肚子，我怎么放心。”少寰关心地说：“我不是故意的。” 芸清怆然一笑，从他怀中出来，“我不知道会遇见他。” “谢谢你芸清。谢谢你拒绝了韩天佑。”少寰动情地说，淡淡的灯光之下，他的表情看上去却格外清晰，他居高临下的看着芸清，看着美丽的脸部线条，看着她饱满的红唇，忽然俯身下去。然而就在他的唇快碰到她唇的时候，芸清却忽然避开。 “对不起我想先回去休息。”芸清避开少寰，便径直往路边走去。 少寰站在原地，任由路灯拉长他的影子，凝视着这个女人匆匆离去的身影，他的黑眸中第一次出现了“狠”的表情。 回到家中，芸清一头倒在床上，韩天佑的话反反复复地在她耳畔回响，为什么她不低头？为什么她没去表白？想着想着，芸清忽然就明白了。她和韩天佑之间之所以会出现这样的结局，完全是因为他们是同一类人。在爱情面前，努力维持着那点可怜的自尊！自尊，多么可笑的东西。可是，成长经历，却让她视它若最宝贵的财富。 这一夜，芸清反反复复地回想她跟天佑在一起的点点滴滴，她不得不承认，韩天佑对她的爱，在他们刚结婚时便已表露在方方面面，可是她却没有察觉。而她自己呢，即便是那时她死活都不肯承认，可是现在也不得不承认，她或许对他是一见钟情。早在第一次见到那个男人，她便认定了他。跟财富、身份、地位无关。这一夜，她做了一个很长的梦，梦见了自己的婚礼，但新郎却是韩天佑。 第二天一大早，芸清在少寰的电话铃声中醒来，他要她去试婚纱。 “我不是很舒服，能不能改天？”芸清想委婉地拒绝。 “我去接你。”褚少寰好像是不想给芸清任何推脱的余地，一句我来接你，便将她所有想说的话都堵在了喉咙里。 半个小时之后，少寰的车停在了楼下，芸清一脸倦容地走出来。 “芸清，我知道你不舒服。我也只是想跟你快点结婚而已。”他笑嘻嘻地道歉，将自己所有的情绪都隐藏在他那招牌笑容之下，“看完婚纱，我带你去吃好吃的。”他发动引擎，芸清却一句话都不想说。 所谓无巧不成书，在高档婚纱定制店里面，他们竟然遇见了前来挑选婚纱的韩紫千。仇人见面分外眼红，紫千马上摆出一副咄咄逼人的姿势。芸清看了看她周围，天佑没来。她微微松了口气，奇怪，心情也似乎好了几分。 “芸清姐，怎么，你也来选婚纱啊？”韩紫千阴阳怪气地问。 芸清点点头，不打算招惹这个奇怪的女人，她认认真真地跟在少寰身后，由他带着去见设计师。 “喂”紫千拦住了他们的去路，“芸清姐，我跟天佑结婚的时候，你一定要来啊。听说你怀孕了？本来我还想让你当我的伴娘。” 芸清忽然想笑，这女人的所作所为总是这么蠢。她以为这样**裸的挑战，就能让她后退吗？ “谢谢你的好意。”芸清好脾气地回答。 韩紫千又自顾地说：“其实，我也怀孕了啦。好多美丽的婚纱都不能穿呢，不过天佑说没关系啦。”她一边说，故意用头发盖住的伤痕却露了出来，于是芸清脱口而出：“你的脸怎么了？” 不问还好，一问韩紫千顿时一肚子怒火，她很想大骂卫芸清一顿，但碍于这么多人在场，她只能一忍再忍。 “不小心碰到的。”她漫不经心地说。 芸清却见那伤疤触目惊心，如果不做修复，韩紫千这张脸基本是毁了，她出了什么事？天佑答应跟她结婚，难道是因为她脸上的伤痕？芸清的心又乱了。 “芸清，我们走。”少寰挽住芸清的手便走。芸清一步三回头，盯着紫千的脸看了好会儿。 “用不了多久，我就让你跟我一样丑。”紫千看着芸清离去，恶狠狠地诅咒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