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14章 红颜凋零

    皇帝幽幽叹了一口气。【】:7777772e766f6474772e636f6d如您已阅读到此章节，请移步到小說Ыqi.阅读最新章节

    在床外守夜的吴公公十分警醒，立刻小声问道“陛下”

    “朕没事。”皇帝逋一开口，才发觉自己的声音不知何时已经变得这般苍老而虚弱，不复年少时那般意气风发。

    英雄白头，美人迟暮

    吴公公没有立刻退下，而是又轻声建议道“小厨房的灶火还温着参汤，奴才给您拿一碗来”

    他跟在这位帝王身边三十余年，恐怕是最了解他心思的人了。

    许久，皇帝略带沙哑的声音从床帐内传来，“你去吧。”

    吴公公隔着两扇床门朝里躬了躬身，转身拖着老迈的身躯朝着后边的小厨房走去。

    他有些自嘲地想着便是坐拥天下又如何在这样夜深人静的时刻，陪在他身边的，还不是自己这个无根的阉人

    喝了半盏微温的参汤，皇帝起身披衣，在吴公公的陪伴下缓缓朝殿外走去。

    “陛下，夜间风凉。”吴公公不赞许地替他又披一件风毛极好的黑貂大氅，又仗着自己对皇帝多年的了解，僭越地说了一句“您的身子可不当年了。”

    这句话若是换了别人来说，恐怕皇帝当场要让侍卫把他拖出去砍了。可吴公公这般看似嗔怪实则关心的语气，恰恰是皇帝最受用的。

    他嘿然一笑，任凭吴公公替他系好大氅的系绳，也不反驳他的话，却真的在殿门前停住了脚步，转了个方向往室内的回廊走去。

    “是啊，朕已经这么老了。”皇帝抬起自己的手，在眼前细细端详着。再怎么精心保养，还是逃不过一个老人手的样子，细纹横生，褐斑层出。

    “吴四海，”皇帝突然叫出了吴公公这个很少有人知道的本名。

    “你说，云笙现在是不是还像朕娶她时那样年轻，那样美貌若是到了黄泉路，她会不会嫌弃朕，会不会说阿彻，你怎么这么老了，你怎么可以让我等这么久”

    午夜，空旷高大的宫殿内，一个年近半百的老男人模仿着二十几岁年轻女子清甜柔婉的声音，不伦不类得让人毛骨悚然。

    吴公公却喉咙一热，赶紧低下了头，不让皇帝注意到自己红了的眼眶。

    太子妃，陛下他真的没有忘记过您啊

    “你叫什么吴四海我这去和大总管说一声，你以后便到我这里来伺候吧。”

    “慢点儿吃，别噎着了”钱云笙纯净的眼神里带着一丝淡淡的怀念，“你这样子，跟我meimei真像她第一天回到我们家的时候，也是这样使劲吃了好几碗饭你别着急，以后跟在我身边，不会有人敢再来欺负你的。”

    “你怎么偷偷躲在这里哭呀要是被训诫司的人看到了，该拉你去打板子了是你爹娘生了重病我这里还有些银子，你想办法带出宫去抓药请大夫吧这有什么的，别忘了我可是钱家的女儿，我们家最不缺的是钱了。”初入宫时还满心欢喜的少女，不知何时眼也染了点点惆怅，会用这样自嘲的语气提起自己的家世。

    “吴四海你，你答应我”她口不停涌出红红白白的血沫，美丽的面孔满是惊骇与不甘，双手用尽全力攥住他的衣领，几乎要勒住他的喉咙。“你答应我，一定要护住我儿子不能，不能再让她们有机会害了阿离你答应我”

    为什么会这样钱云笙眼流下的两行泪里几乎沁了血，无力地松开了枯瘦的双手她自小是全族众星捧月的掌明珠，从小到大万事顺意，为什么自从进了这个吃人的皇宫，她被迫不得不抛弃掉那些自己最珍视的一切

    那些女人她们分走了阿彻，抢走了自己的后位，现在还想要她的命吗

    为什么天这一次不再优渥待她为什么不肯给她领悟反转的机会

    她再也看不到自己的阿离长成一个丰神俊秀的少年，看不到他学会诵念经史，学会策马控弦，看不到他找到自己心爱的女子，与她执手一生，儿孙满堂

    她的阿离

    “参商永离，再无归期”她口的血沫涌得更厉害了，视线已经渐渐变得涣散，空洞地望着京之外帝陵的方向。“阿彻，你为什么要给我们的儿子取这样的名字我要离开他，要离开你了啊”

    “娘娘”吴四海此时已是满脸涕泪，跪在地拼命磕着头，“您别说了，别说了奴才已经求留值的燕羽卫八百里加急赶往京郊帝陵，陛下很快会回来了”

    他几乎是绝望地猛然抬起头，朝着半空拼命合十跪拜着，“满天神佛求你们开开眼，救救娘娘吧吴四海愿意拿自己的命来抵，求你们别让娘娘这样痛苦了”

    他的娘娘这么善良这么美好，到底是谁这样狠心，居然舍得对她下手

    她可是连唾手可得的皇后之位都让出去了，你们为何还要苦苦相逼

    吴四海恨得几乎要咬碎满口牙齿，恨得想要冲去那几座华美的宫室，将那些披着虚伪画皮的女人撕成碎片

    “吴四海。”床女子的声音突然低了下来，她的眼开始散发出异常明亮的光彩，情绪也快速地平静下来。

    “娘娘，奴才在，奴才在”吴四海胡乱擦去脸糊成一片的涕泪，膝行着到了床边，“您现在觉得怎么样了，要不要再含一片参陛下，陛下真的很快能赶回来了，他不会真的对您不闻不问的”

    “我知道，我要死了。”钱云笙居然自己抓着床帏坐了起来，嘴角不再涌出血沫，而是大股大股殷红的血，被她毫不在意地用手背抹去，语声平稳，“你还没有答应我，你愿不愿意为我的儿子做任何事情，愿不愿意用自己的性命去保护他”

    吴四海拼命点着头，“奴才一家的性命都是娘娘给的，奴才愿意为小主子做任何事情”

    “记得你今天是怎样答应我的，不要试图对一个死人说谎。”钱云笙用尽力气想要看清这个发誓要对她们母子一生效忠的总管太监，“你要保护阿离平安长大，你要想尽办法让陛下厌弃阿离的几个兄长，你要用自己全部的力量助他夺得皇位”

    既然萧彻的这个皇位已经深深打了钱氏的烙印，那她要流着钱氏血脉的儿子，再次登那千万人高呼之处

    钱云笙平生第一次在绝美的面孔现出怨恨报复和快意残忍的神情，“你们不是很在乎我，在乎我拥有阿彻那么多的爱吗今天你们敢这样这样夺走我的一切，有朝一日，我的儿子会亲自为我来讨这笔债”

    她突然朝着吴四海甜美一笑，“你走吧，去看好我的阿离，陛下回銮之前，不许任何人接近他，连母后也不行”

    “娘娘”吴四海又担心又害怕地看着她，“陛下出城祭天之前，已经在小主子身边布置了足够多的燕羽卫了，不会有人能伤害他的，奴才不放心的是你啊”

    “我不想让你看到我死前挣扎的丑陋模样。”钱云笙的眼前已经彻底陷入了一片黑暗，她只能凭感觉寻找着吴四海所在的方向，“等我死后你再进来好不好记得让她们给我换那件雪青色的流仙云纹纱裙我第一次见到阿彻时，穿的是那个颜色，他一定会喜欢的，是不是”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