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二十一】打击？

    宿管指着我的鼻子大声嚎叫，“伊然！你把学校老师的话当耳边风吗？啊？回答！”

    我说，“是是，…不对不对，我哪里敢啊？”

    “还说不敢！朴校长的话你当馒头吃了？把脑袋抬起来！”

    我抬起头，“没有，老师，我好久没吃馒头了”。

    “还敢绞辩！说，你昨晚都干什么了？”

    “我。。。我。。。我。。。”

    “说不出来了吧，说了多少回了，不准在宿舍墙上乱写乱画，瞧瞧你那，刻的跟烂柿子似的，怎么着想过年带回家吃了？”

    我愣，“啊？”一扭头看到我床边那墙上刻着：宿管是白菜，你爱我也爱，剁着包饺子，炒着一道菜。

    妈呀，我这个汗，幸亏她老眼昏花没看清写的是什么，不然得疯了，这个死鸭子，看我怎么收拾你。

    结果一抬头看到鸭子那张可恶的脸躲在门后面露出一副小人得志的死鸭子笑，我气得一个白眼翻过去。

    宿管瞧着我，“怎么，想造反？”

    我赶紧低下头真诚无比地认错，“哎呀，好老师，那我哪能敢啊，我知道错了，您看我肠子都悔青了，我下次再也不敢了…”

    “行了行了，写一份深刻检讨看你下次还敢不敢了，我们走”。

    其实“我们”也就她一个而已。

    不过真万幸她没发现我昨晚一夜未归这一事实，不然，…真丫无法想象。

    她一走我就冲上前去对鸭子展开疯狂进攻，她没闪了瞬间发出杀猪般的嚎叫，嘴里还嘟囔着，“谁叫你出去不带我，要不是我帮你打掩护你能顺利过关么”。

    我加大力度，“还敢绞辩”。

    其实我觉得，这样的小日子，挺快乐的。

    禹涵的工作总算有着落了，我掏出手机，麻利的摁了一溜数，迟迟不敢拨出，我知道，此次一别，恐再无任何相逢的理由了。

    就是要彻底的告别了。

    可是，这是我想要的，不是么？

    我在犹豫什么。

    一鼓作气，摁下“拨号”。

    铃声响起，还是我所熟悉的“传奇”，只可惜如今的传奇跟我再毫无关系。

    刚响就被接起，禹涵清亮的声音在那边响起，“喂，您好，哪位？”

    我的心脏有一刻定格，我怎么就没想到接电话的很可能是她，那是正常的啊。

    我不想多说，不想跟她吵，我打来不是为了吵架，我说“我是伊然，我找颜晨曦”。

    “呵呵，噢”。…

    我听到她喊晨曦的声音，“晨…电话…”

    然后她冲着电话说，“伊然，你放了他吧，别再缠着他了”。

    我知道在她那里不会得到什么好话，但我没想到她竟然这样对我说。

    我不想说太多了，什么都不想了，我说，“行了，别说了，挂了吧。我没有缠着他”。

    挂了电话我心想我这是怎么了，上赶着自我找打击。

    我看着窗外似乎永远都停不下来的大雪，有点想笑。

    陆禹涵，你再也不是我的朋友了。

    过了一会儿，电话响起，呵呵，他主动打来不算是我缠着他吧。

    我接起，沉默。

    晨曦在那边小心的说，“伊然？”

    我说，“是我”。

    继续沉默。

    悲哀，真悲哀，从怀念当初的无话不谈到如今的无话可说，我们连话题都懒得去想了。

    过了一会儿他说，“你别怪涵，她就是怕失去我，没恶意，以前你不也是么，别怪她”。

    我说，“行了，别提以前，我没怪她。她的工作我帮她联系好了，power人事部文案，月工资四千，你看行么？”

    他说，“行行，我觉得两千就够多了，没想到还能帮她进power”。

    “那你就让她过完年就去上班吧，去那找人事部徐总监”。

    他说，“好，我跟她说”。

    他说，“伊然，谢谢”。

    我笑了笑，冲着话筒轻声对他说，“晨曦，我不再欠你什么了”。

    他许久都没说话，最后说了一句，“然然，我觉得我们以后不再联系了”，又轻声说，“去寻找你的幸福吧”。

    我好像已经习惯这样被伤了，或许是，麻木了。

    我说，“好，我觉得也是，好好对禹涵，我祝你们幸福”。

    不等他回话我就挂断了电话，等他说什么呢，“嗯，我们会很幸福的”或者“嗯，你也是”再或者“我一定不会让她难过的”…

    不管是怎样的回答都注定让我心碎，我干嘛还自我找打击呢。

    祝福送到了就好了啊…

    我靠在床上看着北京的大雪，我不知道哪一座城市才是属于我的家，或者我究竟属于哪一座城市。

    北京么？不是的。雪城么？可是如今我一想到那就心痛，就恨不得自我了断。

    那究竟哪里才是我真正的家呢？

    我妈忽然给我来了个电话，我接起。

    我妈接通电话就说，“然然，北京也下雪了吧？妈堆了一个大雪人在家门口，长得特别像你，你meimei都夸妈心灵手巧呢”。

    我每次一听到我妈的声音都感觉特别温暖，我突然就明白了，有我妈和我妹在的地方才是我的家。

    我笑着夸她老人家，“那是，我妈是谁啊”。

    然后接着汇报，“妈，我后天就回家，晚上差不多就能到了，搭同学的便车，您在家好好睡两天，我一回去您就睡不成了”。

    我妈一听乐了，嘴上还不肯承认，“哎呀，你这一回来妈就不得空闲了呀，哎呀，不让你回来你妹又想你，唉，算了，回来吧，回来吧…”

    我听着就觉得我妈特孤单，虽然她表现的特不想我回去闹腾，但我知道，她是不想让我觉得她老了，想依赖我了。

    我觉得我特对不起我妈，说不清哪对不起，就是感觉自己特不孝顺。

    以后我谁也不管了，我得把我妈管好。

    老太太为我和我妹奉献了一生，什么事都把自己放在最后。……

    唉，我怎么越说越感觉自己忘恩负义呢。哈哈，不说了，不说了，啥事还是实际点好，光嘴上说的太虚。

    连着考了两天试，我觉得应该还不错，其实一进入十二月份就陆陆续续开始考了，正好是二十七号结束，应该不会挂科的，接下来就要准备回家了。

    有时候，真的只是有时候，我会特别怀念颜晨曦，想他的脸，想他的笑，有时候只是走在北京的街头，我会突然茫然的俯下身抱住自己，把脸埋在膝盖上，我没有哭，我说过我再也不会哭，我只是心里难过。

    这个地方和我和他的老地方，那么那么像。

    你能明白那种感觉么。

    有时候只是练着练着琴，忽然就意识错乱，眼前浮现他用小钢琴弹着我们的《晨依》，不错眼珠的一直望着我，他说，“伊然，我们在一起吧。伊然，我离不开你”的场景。

    我一度觉得是真的，伸出手去够，够到的只是空气。

    曾经那么爱我的一个人，我要怎么接受，他不爱我了，他已经爱上了别人，难道以前的那些过去都是假的？

    她们说这种症状叫出现幻觉。

    我常笑她们，“怎么可能，我又没疯，还出现幻觉，真是骗死人不偿命的江湖郎中”。

    她们异口同声，“真聪明，出现幻觉离疯不远了”。

    我总是张张口，不知道该说什么。

    还有就是我特别爱看书，看的书中的每一个情节，哪怕八杆子打不着的东西我都能在心里七拐八拐拐到颜晨曦身上。

    比如上次看一篇小说，男女主角也是初恋，男主角还每天送女主角回家，看的我歇心酸，颜晨曦你到底爱过我没有？颜晨曦你不是耍我呢吧？每天晚上都是我送你回家，都是我陪着你。

    你就从没担心过我回家害不害怕？会不会遇到坏人？

    虽然我家一出校门就到了，但你就不能担心担心。我在乎的是你有没有心，不是真就要你必须送我。可你丫就真没问过我一次？你真就没想过？真就没担心过？

    我越想越委屈，越想越想打电话当面质问他，可惜每次都是深夜，我想我以什么身份问他呢？前女友？朋友？

    每到这时我就打退堂鼓，算了吧，都过去了，别再打扰他了，他不在乎的，让他看扁怎么办，不重要的。

    其实在我心里很重要。

    再有就是每次跟她们聊着聊着天，说到正开心时，我经常会突然沉默。

    这个话题，我们以前也聊过。

    ……

    后来，我开始讨厌这样的自己，我想再大哭一场结束这一切以后好快乐的生活，可是我偏偏就是哭不出来。

    一开始，鸭子她们还特认真的看着我说，“这叫思念”。

    我头蒙，吃了一块糖。然后，点头。

    我的眼睛里一片茫然，我不知道我是怎么了，忽然就难过，忽然就沉默。

    后来，我下铺学心理的那个女孩告诉我，她说，“伊然，你这是受伤。还是不小的伤”。

    我的脑袋“嗡”的一下，恍然大悟。

    噢，我是受伤了。

    鸭子说，“然然，你不是受伤，你是疯了。时至今日，我唯一能想到可以让伊然为他流泪为他伤的人只有一个，那就是颜晨曦”。

    她们都说，“只有颜晨曦”。

    这便是我常常失语的原因了。

    有时候我笑着笑着，想起这句话，然后就突然失声了。

    我发誓我不是故意的，更不是矫情。

    ……

    你瞧瞧我，又跑题了。

    在我昏昏噩噩的考完试后，就跟童浩上路了。

    童浩还问我了，“上我这么一贼船上不怕下不来了？”

    我当场把他吓晕，我说，“还有这好事？那我岂不是下半辈子吃喝不用愁了？”

    他愣了一下，拍了拍我的脑袋，“我竟然忘了我们伊然跟淑女不沾亲带故的，怪我，都怪我”。

    我心想他这是讽刺谁呢，整的他自己歇无辜。

    然后他接着又说，“不过我就欣赏这样的，没办法”。

    我想说被你欣赏那我宁愿改头换面重新做人，听着多吓人啊。

    但一想还得靠他把我弄回家去，就硬生生给憋回去了。

    我为了回趟家我多不容易啊我。

    当然这一片断是发生在离开北京前，二十八号当天哪有时间讨论这个啊。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