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十节 谁是天下第一剑
薛冷封也剑拔弩张地奔袭而去，却是慢了一步，段帅已经站在了五楼，那个小阁楼里正端坐着一人，这人青衫白袜，衣袂带香，暗暗把玩着手里的两只大铜球。每一只铜球都是那么晶莹剔透，显然是常年把玩的结果。这铜球段帅印象非常深刻，当年却月山庄一战后，霍岚风成了个病怏怏的人，常年闭关不出，在他三十岁生日那天，段帅着工匠细心打造了这一对铜球，每一只铜球上都有七层草药包裹，铜水夹杂着药末，让把玩之人可以时时闻到一股清香味，而且这每一种药都十分珍贵，对身体恢复有极好的疗效。 如今这铜球还在他的手里，那么就是说，他还没有忘记段帅与他之间的感情。那人忽然笑道：“你还是上来了。看来什么都逃不过你的法眼。”段帅朗声道：“师弟！你到底要做什么？”霍岚风暗暗笑道：“我要做什么你不清楚？我要整个天下！” 段帅叹了口气：“你过去不是这样的人。”霍岚风道：“我本是个什么样的人呢？”段帅道：“至少不是个利欲熏心的人。”霍岚风笑了笑：“我上天山来无非就是为了扬名立万，当年药王谷大战后，你身受重伤，只有我跟李师叔可以救你，李师叔是伟大，将全部功力都传给了你，可是，你不要忘了，他已经是个七八十岁的老头了！他们凭什么让我这个二十来岁的人也像他一样呢？他做废人能做几年，我呢，却要做一辈子！” 段帅默然地看着他，薛冷封想要说些什么，霍岚风却沉声道：“你先下去吧！”薛冷封果然听话的很，二话不说就下楼了。他继续说道：“我当了这么多年的废人，你知道我心里有多苦吗？”段帅眼眶不禁湿润了，他想说些什么，但总是开不了口。 霍岚风勉强直起了腰杆道：“你是英雄，你做什么都是对的，你可以在众人面前无视你这个残废的师弟，你可以在天下群雄都奉天山为武林之主后，大摇大摆地坐上六省盟盟主的宝座！可我！我才是天山派掌门！我才是武林尊崇的天山派的主人！你有考虑过我的感受吗？” 段帅哑口无言，似乎觉得很对不起霍岚风，他叹息道：“对不起，我知道你受了很多苦，可是，这不是你祸乱天下的理由！天下人要的是太平，要的是明主，而不是你这样的人。”霍岚风大笑不止：“我是什么样的人你真的了解吗？我是绝情剑客的传人，我是霍家唯一的血脉！你并不了解我。” 段帅道：“好，我是不了解你，可是你也不看看当今的形势？如今北方的大隋王朝颇得民心，天下一统势在必行，你又何必要逆天而行助纣为虐呢？再说，凭你的实力能跟带甲百万的大隋抗衡吗？” 霍岚风暗自笑道：“我的实力？你可知道我的实力？我告诉你，整个南朝，所有的兵力都在我的管辖之下！我给陈主送去了一个杨柔就将他迷的神魂颠倒了，再者，我坐拥杀月门上千死士，这些人可都是我用药罐子一个个泡出来的，没有一个是怕疼的，就算他只剩下了一个头颅，他们也会用嘴去撕咬对手。另外嘛，大漠却月山庄的实力也还可以吧？你说我有没有实力去与之争雄呢？” 段帅的额头在冒汗，他完全没想到他的势力居然这么大，如此看来这家伙真有争雄天下的能力。只是唯一让他想不通的是，他这么一个废人，又是如何控制这么些人的呢？其他人不谈，只说这却月山庄庄主，一个从来不甘于人下的薛冷封又是如何成了他的手下的呢？ 没有人知道，除非他自己说出来。他似乎看出了段帅的疑惑，低声道：“你是不是觉得很奇怪，这薛冷封是怎么臣服于我的呢？”段帅点了点头。霍岚风笑了笑：“因为我一个月之内将梵天威训练成了有史以来进步最快的杀手，我告诉他，我训练出来的每一个人都不在梵天威之下，我答应帮他训练却月城里的人，所以他同意合作了。我知道，他不甘于人下，所以等我得了天下，他自然就是武林盟主。” 段帅很清楚，薛冷封不可能因为这种事情就如此忌惮霍岚风，再怎么说，霍岚风都是一个弱不禁风的人，他背后一定还站着一位高人，深不可测的高人。段帅淡淡道：“你今日让我来，就是为了寻龙玦么？”霍岚风点了点头，没有说话。段帅继续问道：“这寻龙玦究竟有什么秘密，以至于你们都在哄抢？” 霍岚风笑了笑：“世人都传说，寻龙玦可以让人起死回生，起死回生这种事情，你是不会相信的，但是我告诉你，寻龙玦里藏着一个宝藏的秘密，你信不信？若是一个人得到了有生之年享之不尽的宝藏钱财，那他算不算是起死回生了呢？所以世人传说之事，并非子虚乌有。” 段帅愕然道：“什么宝藏？我日夜观察这寻龙玦怎么就没发现？”霍岚风笑道：“这就不劳你费心了，你还是将寻龙玦交给我吧！”段帅再次将寻龙玦举在了高处：“你真的不说？”霍岚风暗暗叹息了一口气道：“你若不说，那么。。”他话还没说完，只觉得手心一痛，手里的寻龙玦便滑落掉在了一个人手上，这人以飞一般的速度出现，拿到寻龙玦后又以飞一般的速度消失在了黑暗之中。 段帅木讷地站在原地，显得十分尴尬，手里在流血，是方才那个人的一剑，这一剑恰到好处，没有斩断他的手，但却恰如其分地让他松开了手。这样的高手，段帅已经多年没有见过了，就算是当年的苏誉函在世，也未必有这般修为。 段帅终于明白为什么薛冷封会向他俯首称臣了，因为他身边有这么一位高人。段帅错愕道：“方才这位是？”霍岚风冷笑道：“你现在还有跟我闲谈的筹码吗？上来吧！完成你的心愿。”说着拂袖消失在了座位之上。段帅眨了眨眼，这才确定人真的没了。 那么方才那人究竟是谁呢？容不得他多加思考，薛冷封已经从楼下冲了上来，他手里多了一把乌金长剑，长剑乌黑发亮，四围灯火通红，他两眼炯炯放光，似乎期待这一场对战多年了。 段帅手中却是空空如也，他赶紧抽身朝后退了两步，一柄长剑忽然砰的一声掉在了地上，他想都没想地捡起了那把长剑。两人的身法都是超一流水平，除了方才那人外，这世上怕再难有第四个人有这样的修为。两剑相触，天地间一片肃杀之意。整座楼阁都在颤抖，似乎在为这一战呐喊助威。 天渐黎明，一丝微弱的太阳光穿过窗户的缝隙照射了进来，四围的灯火霎时间都失去了原有的生机，仿佛都在哀叹自己生命的光辉已经燃尽，静静地等待着死亡的召唤。段帅的手腕在流血，他的手在握剑之前已经受了伤。 薛冷封手腕不管是轻挑上翻还是横挡，都是力大无穷，这么多年来他的内力已经今非昔比，可他的目光始终没有离开过段帅的手。 那是一只可怕的手，无数不可能战胜的高手都败在了他手下，吴洛雷是这样，薛黎寒是这样，就连不可一世，举世无双的苏誉函也是这样。 薛冷封自然也是败过，但他这一回却不想再败了，他要战胜这个人，更要战胜自己！段帅的脸色极为难看，他经历了妻离子散的痛楚，经历了兄弟背叛的无奈，蓬头垢面的他实在是无心去面对这么一场旷世大战。 薛冷封的乌黑铁剑已经划过长空朝着段帅咽喉之处飞来，剑锋未到，一股强大的剑气已经逼近了段帅的咽喉。段帅深深吸了一口气，双脚不自觉地向后滑出了五六步之远，只是这五六步，薛冷封的剑气已经够不着段帅了。 不过他却没有停止攻击，身子忽然翻转，机灵着变了一招，这乌金长剑犹如一条长蛇一般地朝着段帅吞云吐雾而来。 段帅背后依着石柱，乌金长剑方向不明，左右进退都有可能，段帅实在没法避让，只得纵身上跃。 薛冷封也毫不犹豫地变换剑招，飞身上前，纵身而起，剑气犹如长虹贯日一般，刷的一声砸在了石柱之上，石柱被狠狠砸出了一道深深的凹槽来。 此时的薛冷封已经与这乌金长剑浑然一体，天地之间似乎再也没有任何一种力量可以将他俩分开，这就是他这么多年苦练而成的天人合一剑法。 很显然段帅也不能破解，他不可能在这么短时间内就能破解薛冷封十多年来的心血。 寒风吹拂，拍打着窗户发出哒哒的声音，就好像早起的旅人们骑着高额大马在山道上攀爬时发出的马蹄声。 段帅也在攀爬，不过他爬的是石柱。 一个人要想在这光不溜秋的石柱之上攀爬，除非他在做梦。段帅没有时间做梦，他已经一个晚上都没有好好睡上一觉了，但他确实顺着石柱在不断往上游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