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十四节 阅江楼

    他也不去追段帅，而是来到他的棋盘之处，左右挪动着棋盘的走势。段帅的四周立马便出现了数不清的菊花丛。他吃了一惊，但鉴于方才花海的经验，他知道这老头喜欢玩奇门遁甲，心中暗暗叹息，要是大师兄在这儿该多好。

    可大师兄不可能一直在他身边的，他也是个三十多的人了，都说三十而立，他早已过了而立之年，所以根本不会去依靠任何一个人。这次的菊花大阵不仅仅是拦住他的去路，没过多久，这些菊花便冲到了段帅跟前，将他紧紧抱住。段帅用力一震，十几株菊花纷繁掉落。但又上来了十几株，再一次将他牢牢抱死。

    段帅震开第二波菊花后，主动蹲下身子来，哪知此时菊花竟一同朝着他的脑门砸来。尽管只是菊花，但这么多菊花连同枝叶砸过来也不是闹得玩的。段帅被砸了一波后，脸上身上都留下了不轻的伤痕。他知道蹲下是没用的，等下一波过来之前，他看好时间便纵身而起，十几株菊花撞倒了一起，纷纷倒在了地上。

    段帅笑道：“菊长老，可惜你的菊花啦！”没等他高兴多久，他眼前居然出现了一株硕大无比的菊花。这株菊花足足有三四个人那么高。段帅整个人都呆住了，这菊花是成精了吗？居然可以长这么大？平时见着的菊花也不过只有脚踝那么高而已，这里的菊花品种比较特殊，多数有一人那么高，但这一棵未免高的有些过分了吧？

    过分的事情他还没想到，因为这菊花不仅高，而且可以动，不仅可以动，而且它的枝干可以朝着人袭来。这不，菊花的十几根枝干已经顺着风的方向砸了过来，或者说，这风是这些枝干砸过来时产生的。

    段帅向后连续跳了三四步，但还是慢了一步，因为它们的攻速实在是太快了，而且枝干实在是太多，最终段帅的双腿还是被缠住了，被缠住的段帅根本没法动弹，这些藤蔓缠人缠的实在是紧的很。

    菊长老笑呵呵地走了过来，笑道：“怎么样，大盟主？我这一招你可还能破解？”段帅脑子飞快地旋转，突然想到菊长老在棋盘上胡乱摆弄了一番后，这菊花怪便出来了，那么就是说这机关术的要诀就是在那棋盘之上。棋盘离着段帅足足有十几丈的距离，段帅如今又被困在这里，根本没法动弹。

    菊长老笑着又挪动了一枚棋子，那菊花怪身上竟抖落了片片菊花来，每一片菊花落在段帅身上，就像刀割一般，有一片恰好落在了段帅的手心。虽然刺骨的痛，但他这才发觉这些菊花根本就不是菊花，而是长的像菊花的刀片而已。他忽然灵机一动，想到了弹指神通的功夫，计算了一番他与菊长老之间的距离。

    将手心的一片菊花弹了出去，恰好砸在了棋盘之上，棋盘散作了一团，菊花怪也将段帅松了开来，段帅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势冲向菊长老，飞起一脚将他踢翻在地后，又是一个三连摔，将他扔到了菊花怪面前。他看了一眼棋局，胡乱摆弄了一番，菊长老的双眼忽然瞪的跟铜铃一样，这菊花怪下一秒便将菊长老拎了起来，死死地握在了枝干之中。

    段帅玩的不亦乐乎，菊长老在菊花怪手里来回撕扯着，几乎不成人形了。段帅这才想到自己来此的目的，也不便与之纠缠过久，挪动最后一枚棋子后，他便大踏步地离开了菊园。但让他没想到的是，这最后一枚棋子的作用是，菊花怪以最大的力量将菊长老抛了出去，段帅还没出门，菊长老已经飞了出去，外面黑灯瞎火的，最终也不知落在了哪儿，是不是还活着。

    两位使者已经等的睡着了，段帅回来时，他俩都吃了一惊，四位长老都没将他困住，那就是说，再也没谁能陪他这么玩了。段帅问道：“四大长老我都见过了，你家主人的事情办好了么？”其中一人俯首道：“段盟主请稍等，我兄弟发个信号问问。”

    一只穿云箭射向了天空，随即传来了是另一只穿云箭。使者笑道：“我家主人已经在阁楼上恭请段盟主了，且随我来。”段帅知道，这回事来真的了，不会再想方才那样嬉笑怒骂了，他运了运功，努力调整着自己的气息，忽然发现，这两使者的轻功已经大不如方才初见之时。果然被思雪言中了，这些人定是吃了什么提升功力的药物。

    那么，薛冷封到底有没有吃呢？当年天剑在手时，薛冷封自然不是他的对手，可如今时隔十多年，薛冷封跟他的差距他自己都不清楚，若是他再吃了这种药，那自己还有机会从他手里救回岳书凡吗？还有，书凡还活着吗？他希望薛冷封拿书凡作为威胁他的筹码，这样书凡定然是活着的。但若是他已经狂妄到任何筹码都不要的地步了，那书凡。。。

    段帅的脑子里一直在胡思乱想，越是靠近阅江楼，他越有一种近乡情更怯的感觉，他不知道该以怎样的姿态来面对薛冷封。是师兄弟？不再是了，当初他背叛天山派时已经不是了。是仇人？好像也不是，因为他从来没有杀过天山派任何一个人，而且却月一战后，他们的恩怨也算了结了。那是六省盟盟主和却月山庄庄主的关系吗？段帅最终只能想到这一层关系。两个相识近二十年的人，最终只能以这样两种关系相处，他不得不感到有些可笑和遗憾。

    但事实就是如此，一切都回不了头，就算回去了，薛冷封还是得遵照他父亲的命令出卖整个天山派，段帅还是会跟白洛霆合力，在蒙山上大战薛黎寒。段帅还是会用天剑毁了薛冷封入主中原的梦想。这一切就算回头都不会改变，那又何必要回头呢？每个人的人生都只有一次，每个人都会感到过去的种种遗憾，都希望回头重来一次，但重来真的会好吗？重来或许会产生更多的遗憾。所以，勇敢的往前走吧，莫回头，摸遗憾。

    段帅的脚步走的越来越坚实，他逐渐恢复到了往昔的状态。时隔十多年，薛冷封到底成了个什么样子，段帅不敢揣测，他唯一能做的就是稳住自己的心绪。走到阅江楼下的时候月已中天，这样的夜晚实在是不平凡，四大长老可谓是各有奇术，段帅几次三番险些中招，好在不管是他的意志力还是人品都还说得过去，这才得以过关。

    阅江楼共有七层，每一层上都镌刻着历代文人sao客们的墨宝以及王公大臣们的题字，这座百年老楼历经岁月的沧桑依旧挺拔如故，人与之相比，实在是渺小的很。“你终于来了。”一个声音传了过来，段帅已经不能分辨这倒是是不是薛冷封的声音，似乎变得格外老练，亦或是成熟了。

    段帅将耳朵都竖直了，但还是听不出到底是不是他，唯一可以确定的是，这一定是一个熟悉的声音，而且这样的声音是不常说话的。段帅小心翼翼地走上了楼阁之上，眼前的一幕让他目瞪口呆了。

    整座楼里都是血，都是尸体，中间站着的是一个人，这个人他比任何人都要熟悉，这就是他这次来此的目的，救下这个人，岳书凡。书凡一个人，手持一柄长剑站立在方寸之中，眼角带着几分死灰般的寂静，握剑的手也在不时地颤抖。

    段帅几乎要叫了出来，这时候楼上传来一阵赞许的掌声：“好好好，不愧是天下闻名的绝情剑客，手段果然高明。”段帅眯起了眼睛朝着这边看去，楼上下来了一位翩翩公子，却不是薛冷封，而是一位十多岁的少年。

    段帅问道：“书凡，快过来，跟我回去！”书凡没有回答他，还是冷冷地看着自己手里的那把剑。那少年公子笑道：“这位大叔，你可别喊了，他是不会睬你的。”段帅怒道：“你是何人？你给他下了药？”

    少年公子点头道：“不愧是六省盟盟主啊！一语中的，我若是你啊，现在一定做一件事。”段帅冷冷道：“什么事？”“抓住我，逼我交出解药来啊！”少年笑道。段帅冷哼了一声：“我到正有此意。”

    少年拂面笑道：“我倒是没有什么意见，不过你得问问他手里的剑！”段帅目光忽然移向书凡，书凡的剑已经举了起来，剑尖已经指向了段帅。这时候角落里传来了一个声音：“盟主，快走，他疯了！”说这话的人不是别人，正是岳书凡最信任的侍卫长，只要在军中，书凡定然是离不开这个人的。

    让段帅想不到的是，这人的双腿已经被一剑斩断，拖着半个身子在地上爬着，段帅正要扶起他，哪知一柄长剑已经在前一秒刺穿了他的喉头，任是谁都没反应过来之际，这长剑再一次回到了书凡的手里，而书凡再次回到了属于自己的那块方寸之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