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七节 柳暗花明
桃花坞里桃花庵，桃花庵下桃花仙，桃花仙人种桃树，又摘桃花换酒钱。情谊绵长之人素来都是喜爱桃花的，粉嫩的花瓣，淡雅的清香，无不是召唤内心最深处那一点念想的关键。但秋菱山庄的主人却别出心裁，她所爱的却是冷艳凝香的寒梅。 不经一番寒彻骨，哪得梅花扑鼻香。梅花的香味之所以香，那是因为在它绽放的时节里，没有任何花会与之争锋。喜爱这样的花，想必这庄主定然也不是个喜爱热闹之人。 一路上邓虎都是战战兢兢，心想能够布下这等阵法之人，想必一定是个研究奇门遁甲数十年的江湖前辈，若是他心存恶意，又当如何应对呢？ 想到这里，邓虎眼前出现了一间屋子，这屋子便是当时杨宪胡乱闯入的那间，那侍女走到门前，便不再踏入半步，而是恭敬地弯腰低头地邀请邓虎进去。 邓虎咬了咬牙，壮了壮胆，上下整理了一番衣襟便走了进去。走进小院，却别有一番滋味，院中梅花比之前看到的那些白梅好看许多，五颜六色的，开的很是欢喜。 穿过梅林，眼前出现了一位红袖紫衫女子，只见她青丝垂肩，身姿曼妙，体态悠闲，着实一大家闺秀的样子。她正端坐在石凳上，手中捧着一本书，背对着邓虎，看着这样身姿的女子在眼前，邓虎早已失了魂。 过了好一会儿，邓虎才反应过来，先是一惊，好似被电击中一般，随后开口问道：“姑娘你好！我是前来会见你家庄主的，还望姑娘指路。” 那紫衫女子侧脸瞥了瞥，看到邓虎正弓着身子朝她作揖，也没有睬他，自顾看着手里的书。邓虎等了好一会儿，见这姑娘并无睬他之意，便要推门进房。 就在这时，一声如银铃般的女声传了过来：“少无适俗韵，性本爱丘山。”邓虎听着站住了脚步，这声音清脆悦耳，心都要被这声音融化了一般。 他回过头来，饶有兴致地回道：“误落尘网中，一去三十年。”那女子立刻又说道：“羁鸟恋旧林，池鱼思故渊。”邓虎随即答之曰：“开荒南野际，守拙归园田。” 随后，这女子轻轻一低头，叹了口气说道：“守拙归园田，归田园谈何容易！”这倒是把邓虎给说蒙住了，邓虎走近了几步，一股芳香扑鼻而来，乃是这姑娘身上之香味，比之前者的梅花要更加诱惑，清淡宜人，让他完全忘了来干啥的了。 时不多久，他缓缓问道：“不知姑娘所叹何事，小生或许可以为姑娘排忧解难一番。”那紫衫女子慢慢站了起来，只见她上身披翠水薄烟紫纱衫，下身穿着散花水雾绿草百褶裙，转过身来，看向邓虎。 邓虎如鲠在喉，一时语塞，只见她肩若削成，腰似约素，肌如凝脂，气若幽兰，寐含春水，眸似天星，恍若九天之外的仙女一般。 那女子看着邓虎说道：“不知公子贵姓？”邓虎愣在那里好久，手足无措地说道：“小。。小姓邓，单。。。单名一个虎字！不知姑娘贵姓芳名？” 那女子见他局促不安的样子，不觉低头宛然一笑，邓虎的心都要化了一般，她回道：“邓公子，你填的诗确实正合我意，可是这佛经上的偈子又是何意呢？” 邓虎这才明白过来，原来那屋前的画是她摆放在那的，这么说来，这一切都是她安排的？邓虎立马提高了警惕，义父常说，最毒妇人心，尤其是漂亮的女人，更不能轻易相信。邓虎眼光变得有些锐利地问道：“你。。你就是秋菱山庄庄主？” 那女子笑着点点头说道：“正是小女子，小女子复姓独孤，名秋菱，跟母亲居住在此。”邓虎大惊，原来她果然是庄主，他的眉头压的更低了，因为他不敢看她的眼睛，随后赶忙追问道：“那庄主这么做是何意？我们只是遇难路过此地，并无冒犯之心，还望庄主恕罪！” 秋菱掩面笑道：“我对你们能有什么企图，只不过本庄一直以来都不允许外人踏入，尤其是男子，你没发现我庄上并无男子吗？” 邓虎回忆了一番，从领他们进门到给月儿治病再到白梅林，似乎均是女子，他这才恍然大悟，笑着赔罪道：“多亏了姑娘，哦不，是庄主的搭救，否则我等必被仇家杀害！” 秋菱只是笑笑，也不做声。这时候反倒是邓虎有些不好意思了，赔罪道：“在白梅林还有林后小屋，多有冒犯，还望姑娘不要介意。” 这时秋菱倒是来了兴致，问道：“邓公子果然是精通奇门遁甲之术，而且修为远在我之上，否则就不会轻而易举就连过我两关了吧？” 邓虎红着脸笑笑说道：“哪里哪里，庄主心思缜密，才是奇门遁甲之术的方家，我只是略懂些而已，见笑了。” 秋菱见此人这般谦虚，也不好过于赞叹，便又问道：“不知邓公子是怎么理解留下的偈子的呢？”邓虎清了清嗓子说道：“其实每个人都是一尊佛，只是我们自己被业障所扰，看不透彻而已，若是哪一日心清目明，放下执念后定然能够参悟成佛，而世间万事万物都是与佛理相关的，只要去悟，都会有一番道理。。。” 秋菱听得入迷，虽是似懂非懂，但细细想来，确实很有道理，不由得对邓虎的才学佩服有加。这时，邓虎问道：“不知庄主所烦何事？邓某愿助庄主一臂之力！”秋菱若有所思地皱了皱眉，说道：“你可知我秋菱山庄的规矩吗？” 邓虎头摇的跟拨浪鼓似的，一脸茫然，秋菱叹了口气说道：“你可知我设下这两阵是何缘由？”邓虎依旧不知。秋菱继续说道：“家父独孤辛，本是周国柱国，奈何遭jian人所害，我与母亲流落到此，相依为命，可总有草莽扰我家门，我们又是孤儿寡母，只得设下这三阵，一来保家护院，二来。。。”话说道此处，秋菱脸色渐红，说不下去了。 邓虎追问道：“二来如何？”秋菱一时说不上话来，这时从门外突然走进来一妇人，却是秋菱之母独孤妇人，独孤妇人笑着说道：“二来也是为我家女儿择婿所设！” 秋菱见母亲来了连忙红着脸拜见，邓虎也赶忙作揖，独孤夫人又说道：“这些个草莽一直垂涎我家女儿美色，多次上门，均被这两阵所退，数年来，无人能闯过这两关，有点能耐的过了第一关就再也下不去，以至于第三关这画上诗多年来一直无人去提，一等就等到了现在，哎！我这女儿二十有三啦，我也想早日为她择个贤婿也好告慰我家老爷在天之灵啊！” 邓虎愣住了，没想到机缘巧合之下，他竟然连过三关，但一想到秋菱是柱国千金，而自己，只是个叫花子，心中不免无限感伤起来，但也不好说破，只好扭捏地说道：“在下乃是布衣一名，哪里配得上令千金，况且，过这三关，实属情况紧急，我。。” “好了好了，邓公子是吧？你就不要再谦虚了，我女儿肯见你，说明对你填的诗非常满意，况且邓公子相貌堂堂，一表人才，布衣与否无关紧要，以公子才学，还怕将来成不了气候吗？”独孤妇人笑着对邓虎说道。 秋菱此时也极为不好意思，红着脸躲在母亲一边。见邓虎还在犹豫，独孤妇人便以言语相激道：“怎么？是我家女儿生的丑陋，配不上公子不成？”邓虎听后连连摇头，说道：“独孤姑娘貌若天仙，又绝顶聪慧，我只是怕。。姑娘看不上在下。”说完便低头不语。 秋菱似乎有些释然，独孤妇人哈哈大笑，说道：“邓公子，我都说了，既然我家女儿愿意在此见你，说明便是中意于你，这样吧，你就不要走了，择吉日我给你俩完婚！” 邓虎心中大惊，一副完全不敢相信的样子看着独孤夫人，又看了看独孤秋菱，当场跪倒在地，大声说道：“多谢夫人成全！”独孤夫人笑着说道：“快快请起，贤婿，今后你可就要改口啦！” 邓虎听了连忙点头。秋菱也不是个扭捏之人，冲着邓虎笑着，一时间邓虎感觉自己是世界上最幸福的叫花子，一种死而无憾的感觉油然而生。 突然只见，他想到杨宪不知所踪，便问道：“岳母大人，我有个同伴，名叫杨宪，在庄上失踪了，不知你们知晓吗？”这话刚出，独孤妇人便收起了笑容，秋菱听到此言心中也是一颤，忙问道：“娘！杨大哥在这里？” 独孤夫人默然良久，随后点了点头，说道：“不错！他就在府上！当年我们两家什么关系？可我们母女流落街头之时，怎不见他姓杨的出手相助一二？如今落在我手里，那还能如了他的意不成？” 她又忙朝着邓虎宽慰道：“贤婿你放心，我知道你跟他是好友，我不会害他性命，只是让他吃点苦头，别忘了自己是谁！”说完一挥手，便来了一群丫鬟将邓虎服侍着出门了。邓虎听得云里雾里，想要问个仔细，却一时又不知从何说起，只好作罢，跟着丫鬟们出去了。只留下独孤母女二人在院子长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