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93章 慕竹和尚
正在江边踌躇的时候,不远处的小竹林里忽然响起一阵悠扬动听的诵经声音:“是诸众生无复我相、人相、众生相、寿者相;无法相,亦无非法相。何以故?是诸众生若心取相,则为著我人众生寿者。若取法相,即著我人众生寿者。何以故?若取非法相,即著我人众生寿者,是故不应取法,不应取非法。以是义故,如来常说:‘汝等比丘,知我说法,如筏喻者;法尚应舍,何况非法...” 在此偏远的南方荒山里,居然能够听到最为纯粹的北方官话诵经,二人如闻,欣喜欲狂,相视一笑,携手步入竹林,但见林中遍地斑竹,青翠欲滴。薄暮时分,林中幽深静谧,时闻鸟鸣啾啾,幽香扑鼻,意趣盎然。 一边走着,金叹月情不自禁称赞道:“山不在高,有仙则灵,此处意境高雅,必有高人隐逸。” 二人循着朗朗诵经声一路前行,不多时看到前面矗立着一座小巧别致的竹林精舍,四周都是亭亭竹影,地上满是枯枝败叶,不远处种着一畦山花,正在绽开,花香迎风而来,颇有醉人之功效。 女孩子爱美爱花,凌霄云看见山花,深深吸了一口香气,叫道:“好香的花。” 金叹月驻足观看半晌,忽道:“遥闻僧诵经,不见诵经僧。菊花开满地,心境了无尘。” 话音甫落,诵经声悄然中断,有人抚掌笑道:“好一个‘心境了无尘’,如此穷乡僻壤处竟有雅客至此,贫僧有失远迎,还望恕罪。”说话声中,只见一位穿着杏黄僧衣的中年僧人款步走出精舍,双掌合十笑道:“两位施主,贫僧慕竹有礼了。” 慕竹和尚年纪不大也不小,相貌堂堂,气度不凡,眉宇间颇有慈悲之色,金叹月一见之下,好感油然而生,有心结识,连忙抱拳作礼道:“原来是慕竹大师,晚辈金叹月,这位是凌姑娘,我二人从北方来到此处,因为道路不熟,迷失路径,不意误入宝山,打扰大师清修,甚为惶恐,万望大师恕罪。” 慕竹和尚微微颔首道:“远来是客,何况来的又是两位佳客,贫僧求之不得,焉有见怪之意?荒山简陋,聊奉粗茶一杯,不知公子是否有此雅兴,入座一叙?” 金叹月躬身道:“如此有扰了。” 慕竹和尚侧身让两人进了精舍,一眼望去,室内果然精致典雅,颇有匠心独到之处,所有家具饰品皆是取材于竹,桌是竹桌,凳是竹凳,床是竹床,纵然死茶杯器皿等物,无一不是竹具。 三人围着竹桌坐下,金叹月看了看四周,笑道:“大师真是世外高人,伴竹而居,与竹为友,真是羡煞我等俗世中人也。” 慕竹和尚端起茶壶,在二人座前的竹杯中倒上热茶,笑道:“公子谬赞了。贫僧不过是南疆荒山的一个野和尚罢了,哪里算得上什么世外高人。倒是二位器宇不凡,神采飞扬,贫僧知道二位定非寻常之辈,贫僧若是没有看错,凌姑娘应该出身青牛谷吧?” 凌霄云为竹舍里精致典雅的气氛所感染,心情大唱,饮了一口热茶后,更觉得脾胃清凉,脏腑通透,笑道:“大和尚说的不错,晚辈的确是青牛谷弟子。对了,大和尚,你这是什么茶,入口居然如此清凉通透,仿佛可以洗涤心灵?” 慕竹和尚道:“凌姑娘果然是慧根深厚的人,不瞒姑娘,此茶乃是用山中青竹叶的嫩苗炮制,虽然不是什么稀世珍品,在别的地方等闲也不容易喝得到,此茶名曰真君子。” 金叹月愕然道:“竹叶也能泡茶?” 慕竹和尚饶有深意道:“此中自有真意趣,只可为智者道,不可为俗人言也。凌姑娘是青牛谷高足,不知金公子在哪座仙山修炼?” 萍水相逢,不知对方来历深浅,金叹月顿了一顿,笑道:“英雄莫问出处,我等与大师竹林偶遇,也算有缘,又何必追根究底,佛云,凡所有相、皆属虚妄,大师岂不是着了色相?”
慕竹和尚听出了他的弦外之音,呵呵点头笑道:“公子言之有理,倒是小僧执著色相了。来,喝茶,喝茶!我观二位风尘仆仆,似是远道而来,不知二位从何而来,缘何到此?” 金叹月苦笑道:“这事说来只怕让大师见笑。我二人原来打算去往南诏的青牛谷,因为不熟路径,迷失方向,误打误撞闯到此处。” 慕竹和尚诧异道:“有这等事?凌姑娘分明是青牛谷弟子,如何会在南疆之地迷路呢?这可让小僧不敢相信了。” 凌霄云放下茶杯,嘟嘴道:“谁说青牛谷弟子必须认识南疆的每条山路?对啦,茶也喝了,话也说了,还请大和尚指点一下路径,我等这就离开。” 慕竹和尚诧异道:“如今天色将晚,二位急着离开,莫非身有要事?不瞒二位,此处是漓江河畔,距离青牛谷大概有千里之遥,二位纵然御剑飞行,快马加鞭,最快也要一天半的功夫才能赶到青牛谷。” 凌霄云惊道:“有这么远?还要一天半的功夫?今天是二十八号了,再过一天半,岂不是到了三十号?大事休矣,叹月哥哥,我们走吧。”说着,拉起金叹月就往外走。 不想就这一会儿的功夫,天色已经全黑,外面漆黑一片,隐约可见晚风之中竹影摇曳,耳畔闻得虫鸣唧唧。 慕竹和尚鉴貌辨色,知道肯定难以挽留,一边陪着走出精舍,一边叙述路径道:“凌姑娘,此处乃是漓江河畔的青竹林,从这里一路向西直行,御剑飞行大概一千二百里就到了青牛谷。” 凌霄云头也不回,只抛下一句:“多谢!” 金叹月抱拳告辞:“大师,后会有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