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81章 一眼万年
那暗卫大约是很少见得凌萧如此,当即吓得不敢言语,只深埋着头,一言不发的重复“属下办事不利请公子责罚” “我说的话你听不懂么本皇子让你将刚才的话再说一次”凌潇肃来性子内敛,平日里一副凉薄清淡的样子,喜怒极少显于形色,也很少在下属面前这样失态。【】:7777772e766f6474772e636f6d 暗卫见此,心知此次人物恐非同小可,终是慢慢抬起头来。 然而,他一抬头,入目便是凌萧通红的双眼,以及额际隐隐跳动的青筋。 “将刚才的话再说一次”眼下,凌萧说话的语气已不似前两次扬,听起来低黯平静,像是恢复了原样,可暗卫跪在地却瞧得分明,他家主子衣袖之下一双素手正微微颤抖。 咬了咬牙,他终是直起身来。 “回禀公子,属下办事不利,那人昨晚,确实是坠崖身亡了” 暗卫话音落下,凌萧身形一晃,骤然踉跄两步,紧跟着脸色一白,竟是当场喷出一口鲜血。 “公子”暗卫见状,当即大惊,作势便要起身去扶,却见凌萧已经自行扶了圆桌站稳,只搁在圆桌的手,青筋隐现,指节发白。 抬起另一只手轻轻拭去唇际血迹,凌萧含烟笼雾的杏眸掠过些许惊痛,那惊痛一闪而逝,最后经化作无尽颓然。 “尸体呢”艰难抿出三个字来,凌萧只觉胸口阵阵闷痛。 他这究竟是怎么了不过见过几次面的人罢了他是大夫,他是病人,不过是他治好了他的病罢了他不过讨了他亲手做的风铃罢了 即便是他死了,他也不该这样难受才是 “尸体被另一名黑衣人抢走了”见得凌萧如此,暗卫亦是一脸颓然,哑着嗓音涩然开口,将身体跪的更加笔直,额头狠狠撞击地面。 “属下办事不利请公子责罚” 暗卫的话,令凌萧慢慢闭双目,着一旁的石凳慢慢坐下。 “你先退下吧让我一个人静一静” 待暗卫离去,凌萧终是慢慢张开双眼,自怀取出一物,却是南宫九送他的那枚面具。 手指与面具之轻轻摩挲,他眼前竟慢慢浮现出初见他的一幕。 那天,隔着橘色纱幔,他原是对自己的身体不报任何希望,出言讥讽他是江湖郎医术不精,未料他却当场反驳了他一番,先是凭空将他症状说的不差分毫,还在他面前秀了手悬丝诊脉。 那一刻,他听到他胸有成竹的说这世没有他治不好的病。破天荒的,他竟好似看到了希望,看到了曙光。 这许多年来,从未有一个人,不过寥寥数语,便让他产生那样的感觉。 然,他才刚刚抱有一线希望,他却突然和他谈起报酬。 一瞬间,他对他的好感顿时消失得无影无踪。 这些年来,为了金钱名利接近他的人太多太多。而他自己也是个唯利是图的商人,他厌恶这样的自己,也厌恶天下间所有贪图钱财名利之人。 他出言讥讽他一番,他竟也好脾气的未有回嘴,只转而要了他房的一串风铃。 说起风铃,他本也并不算极爱此物,只一次闲来无事得了些石头,便照着样子串起来系在了窗前。 或许,若非是她提及,便是此物日日在他眼前晃悠,他也并不觉得如何的特别。 这样的酬劳太过简单,他当即让洛言将东西包了给他。 不过是一串破石头而已,他若喜欢,送他又如何不管他能否治好他的病。 然,他做梦也未有料到,他的身体,在他的药方下,竟当真一天好过一天。 或许是缠绵病榻已久,对于能够重见天日这一点,他竟觉得尤足珍贵。 鬼使神差的,他想起她那天看那串风铃的眼神,便让洛言四处搜罗起这些物件起来。 再见面,已是在几日之后,他携了药箱徐步而入,却刚巧碰到他在院晒太阳。 他不会忘记他那天看他的眼神,惊艳,痴迷,赞赏,尽管只有一闪即逝,却仍旧让他有些窃喜。 自此,他便常常会盼着他来。 可事实,他却来得很少。 后来的那一次,只来问他换了枚面具便走了。 当时,她用新买的面具换走了早前的那一面,原是新买的面具要精美许多,他却无端高兴不起来。 那个时候,他看他的眼神,已经没有了最初的灼灼发亮和专注。
他有时想起,会觉得自己很可笑,为着一个男子对自己的容貌惊艳而窃喜,说出去恐要让人笑掉大牙。 现如今其再想起,恐从那时起,他便对他存了念想,才会在狩猎大会见到她惊愕的目光时心不安,才会在后来不由自主跟在了他身后,更是荒唐至极的参加了那可笑的试。 或者,当时他不促成那件事情,他便不会受伤,也不会被带到六王府,更不会落得如今的下场 越是想,凌萧心便越是郁结,胸口也痛得更加厉害。 又一连咳了好几口血出来,他终是攥紧了手的面具,失声痛哭起来。 人道是,这世,有许多人,即便日日相见,却也生不出半分知觉,但有的人,只一眼,便是万年 从前,他觉得这句话分外的荒谬可笑,可今日,他却觉得再有道理不过了。 想他堂堂的凌国四皇子,闻名天下的经商天才,多少女子趋之若鹜,却偏败在了一个男子手。 还是个只见了不过三次面的男子 想到这里,凌萧越发觉得自己好笑。 可如若可以,他却希望他能平安无事,好让他一直这样可笑下去这边天香苑凌萧得了南宫九的死讯后痛苦难当,终是看清了自己的心意,也面对了自己的感情。而同样是临西城的四海阁,离陌清亦是在第一时间得了南宫九的死讯。 不过,除了南宫九的死讯之外,他得到的还有南宫九的尸体。是以,待他与段行风已经查探后,便很快松了口气。 性别的差异实在是太过权威,即便是面目全非,血rou模糊,也无法改变这具尸体是男性的事实。是以,离陌清当即知道,不过是虚惊一场。 不过,尽管他是第一个知晓南宫九并未有死去的人,但当他最早得知南宫浔的死讯时,反应凌萧也好不到哪儿去。 无非是他是一国之君,喜怒哀乐都藏在心里。 可再如何藏,他徒手捏碎茶盏,将一只手伤得血rou模糊,血流不止的行径,也未免有些太暴力了。 毕竟,以他的体质,或许一个小小的伤口,便能轻易要了他的命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