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二十三章 夜中鬼路

    王帅没有什么忠诚，他不想给薛海山失败背锅而已。我不会上当。

    何思永打定了主意，斜眼看了看靠在座位眯眼小睡的王帅，何思永放慢车速使环境平稳起来。王帅渐渐入眠，没多久便有鼾声响起。

    何思永不得不说，王帅果然是个人物。但看相貌，五官分明清澈，气质平行也是何思永平生所见的好。但何思永就是不爽，王帅是个让人猜不透的，何思永最最讨厌这种人。何思永无法忘记，自己被告知jiejie的婚约的那一天，气疯了的他无法释怀。不得已之下只能借用其他缘由向王帅和他jiejie发难，最后竟然一面都没见过家人，至今想起又觉得那是一场噩梦般的经历。

    只要我活着，姓王的甭想染指我姐！

    何思永暗暗忿然，探出身子慢慢伸手，就在触碰到王帅脖子一刻，王帅右手揪住何思永手臂，左臂单立，将何思永手臂环扣于肩。

    “你干什么？我看你睡着了给你拉衣领，免得你感冒，我在担心你。”

    王帅哈哈笑道：“谢谢，不过我也是替你挠挠手臂。”

    王帅手上用力，何思永手臂“嘎”地反向曲折。痛彻骨髓的感觉让何思永险些晕倒在地，饶是他钢筋铁骨，也不由得抿嘴痛呼一声。

    “你快放手，啊，上次你就把我另一只手给折了，我在开车，要是出车祸就完了。”

    王帅道：“嘿嘿，假寐诱你出手可有意思了。我要把小子四肢都给折断，扒光了游街示众。让她心痛心碎，看你姐敢不敢指挥我这呀那呀的。”

    王帅放开了何思永的手臂，弯腰就要去抓何思永的腿，何思永忙缩进双腿。二人扭打在一起，方向盘也随之左右转动，车子转向颠簸，犹如发疯的老虎被刺了屁股，乱摆乱摇，激起飞沙走石。

    缠斗时，忽的车外嘣的一响，车子因受到撞力猛地一颠。王何二人一个趔趄，都停下了纷争。仔细倾听，外面响起了惨叫声。

    “我们好像撞到人了。”

    “不管撞没撞到人都要停车，我手都伤到了，不能开车了。”

    何思永把刹车踩下，王帅熄火。二人下了车，可还没走几步，一个人影闪电般跑了过来，风驰电掣，带动地面杂草土石，嗖嗖有声。

    王帅立即警觉起来：“不好，那人来寻仇了。”赶忙回身到了车子里面，何思永虽然发觉较晚，但上车速度比王帅还快。一只受伤的手臂快速开动车子，居然不受影响。

    那人看见王何二人要跑，破口大骂。隐隐间车子里的二人就听到：“乌龟王八蛋，不得好死，敢撞爷。有种别跑，爷要把你们活剐吃了。龟儿子，站住！”

    “那人真礼貌。”王帅没好气地说：“大半夜的敢走夜路，思永，你能说出他那路神仙？”

    何思永分析道：“那家伙！看起来像个满人。口音略带东北音，似乎非富即贵。快走，他一定有护卫。”

    “不错。”王帅道：“不过说他非富即贵太抬举他了，这人多半是匪，你看他那健步如飞的样子。还有他没赶来的护卫一定没干好事，如今乱局纷争敢走夜路定是强人，身上必然有枪，可刚刚没有开枪。我估计这人在路上打劫了哪路倒霉路人，看对方有姿色，所以脱掉身上的家伙。刚刚完了事儿，败柳之身留给属下人享用，没来得及拿枪。还有一点，在这地界上坐车的肯定不是普通人，他敢追上来，就说明他和驾驶汽车的人打过交道，说不定还对付过这一类人。”

    说到这儿，王帅奇怪道：“诶，这车哪来的？我怎么没见过？”

    “这是你的座驾，我顺手牵羊拿来。”

    王帅气得一掌拍在何思永头上：“你个混蛋！我说嘛，这一个月我没有车用，你知不知道？这些时日我有几次特别危险，本来我想用这辆车作为我逃走。就因为你，老子我处处受制于人，差点死在人手里。”

    “你小心点！我手不好使。以前我开的是保时捷还有宝马，这辆根本不我不稀罕，我开你这破烂玩意儿万不得已。要是我姐在，这么烂的车子她肯定不高兴。”

    “你姐能组装汽车，她能一星期内将马力近一千匹的车组装。那家伙比直升飞机还快，在这时代，那就是世间一绝。”

    何思永听到王帅的话后笑道：“你是不是想在事后，用上我姐来帮你逃走呀？”

    王帅眯起眼睛，脖子一扭闭目不语。静静地，静静地，王帅连一个盹儿都没打，他本人就像定格了。

    何思永以为王帅已经睡去，内心又开始活络时。王帅嘴角蹦出一句：“你们家都有本事，这是家传的吗？”

    “那可是久远的事了。”何思永得意道：“我家族在建州时就随着太祖起兵反明，因为天生神力立功颇多。嘿嘿，从辽东北部，杀到关内，再到云贵荆湘，都有我祖上的影子。”

    王帅坐起身来道：“哦，那你祖上被封了铁帽子还是兔死狗烹了？”

    何思永脸色一变，默默无言。

    “我们要不要开过去收拾收拾刚才没礼貌的家伙？”

    王帅道：“要去你自己去，我又不是闲得发慌。你看来挺闲的，最近不去祸害姑娘了？”

    何思永一踩刹车，叹了口气对王帅道：“我没兴趣，这里的人太好下手。异性简直，简直就和脱光了躺下分开腿等着我一样，我的生活没有一点挑战！我好痛苦！”

    何思永双目湿润，愁苦之色挂在脸上，看得出他的无比难过的心情。

    “我抑郁，超没技术含量的和女人干在一起，有超没有技术含量的把男人杀掉。没有一个招架轻易对付，简直无所不能。”

    王帅撇了撇嘴角：“你就慢慢胡扯吧。”

    “瞒不了你，你是说谎的大哥大。”何思永重新开车：“我总认为你在说谎，你一点都没有想过救人，阮翁帆被救治后，你也撂下他不管不问。”

    王帅没有回答，何思永更是确定了内心判断。

    “我你没说错吧王帅，你就是个叛徒！”

    “对，我就是你说的那个人。“王帅双手抱胸，昂头笑道：“请问，何思永，你要把我怎么样？哦，不不不，我应该问你是，身为日本人的你应该如何在拆穿我后活命？”

    “有本事现在杀了我。”何思永把车速加到最大，不要命地往前冲锋，道：“王帅，你有本事呀。敢不敢和我改道看看受伤的阮翁帆？”

    “哼，你死了会翻车。这还真是个麻烦，我会看他。”王帅冷冷言语：“也别以为他会让你活着，他不好相处。”

    “有你好相处吗？”

    “对我非常好相处，我现在是日军军官，姓阮想对付我也得想仔细。”

    何思永好奇道：“什么意思？”

    “哈！你说我是叛徒，那我就身为一个纯粹的叛徒角色来问你。”王帅轻松言道：“为什么我们整个队伍都会灭亡吗？仅仅我一个翻不起他们几个大狼的，我态度也不让他们信任，对我处处防备下他们怎么全军覆没的？”

    “怎么回事？”

    “有人打着抗日旗号图谋我们，就这么简单。盛名之下其实难副！”王帅指了指外面的夜色：“这里是山东，过去名唤‘齐’。史书云，春秋时期此地率先称霸，孔子却在这里发出了‘苛政猛于虎’的感慨。两百年前，林肯的废奴宣言宣誓他们平等待人的原则，反手拉来‘排华法案’，至今我国没人讲出这句话来。美国真的伟大吗？你我都要知道那不过是在二战、冷战以来勒索各国的红利支撑。”

    王帅说到这儿对何思永道：“你内心又想干什么？为国为民？还是别作擘划？”

    何思永沉吟不语。

    “不知怎么回答吧？民主真的吗？就拿那个排华法案来说吧，当时中国人在他们那里多乖呀，有那些人在，经济会长成什么样？哈，他们为什么会颁布法案？如果是其他民族被排斥，当时美国立国不久，会干出什么动静？”王帅节奏明快地拍着车门，道：“好吧，我说的深奥，或者你看着偏题了。一句话，你放眼四海，中国真能抗击日军的，有吗？为什么会没有？在我们的时代这个原因又为什么没人讲出来？”

    何思永沉吟不语，车子也被他停了下来。

    王帅接着道：“你以后可以慢慢去想，该死的死该灭的灭，与我们何干？自然法则，何必偏离？如果强求，反遭祸端。”

    “你到你想干什么？爽快点。”

    “开车送我回去吧。今天谈话很愉快，我要干什么，你心里有影儿。”

    何思永单臂开车，回到凡县，二人一个内心彷徨一个琢磨心机，五味焦灼。

    大约不到五分钟时间，王帅便下了车。

    “等等。”何思永想了想，不知该说些什么。

    “叫我干什么？”

    “啊，这，我听说你会设计机关把式，所以，嗯，我想请你做几样玩意儿。最近我和一些女孩想玩儿些花样。”

    王帅嘴角一撇，剑眉微舒，英目轻眯，看着何思永。

    “好吧，嘿嘿，过半个小时再来这里来取。我刚好有最新的合欢椅，特制的，是阮翁帆让我做的，便宜你小子了。”

    王帅正要回身，何思永抬手拿起吹箭对着王帅，嘴上所用力气，唿的吹出一跟短箭，短箭直射王帅头部。

    “臭小子！”王帅笑骂一句，回脚迎向短箭。短箭只钉到他鞋子后跟，瞬息间，王帅伸腿前踢，一脚踩在何思永脸上。

    何思永中招没后后退，一只手把住车门，直面逼向王帅。

    何思永满脸仇视，义愤填膺说道：“现在我有了非杀你不可的理由了，你这个叛徒。”

    何思永即将靠近他那一刻，王帅双拳打去，何思永肩上硬抗招，准备反击时，王帅却错开距离栽到地上。还没落地王帅便手臂支地，本以为是“铁板桥”上挺起身。却在中途双腿上扬，结结实实的用双脚蹬在何思永的膝盖。何思永怎么也想不到还有这一招，本来手臂已经痛苦难忍，王帅这一下更是让他男一抵挡。当下何思永抱起双腿，经咬牙关不省人事。

    不知道何思永睡了多久，等他醒来的时候，自己坐在车上，口中发苦似乎被灌了药物，王帅坐在一边儿笑吟吟地看着何思永。

    “醒了。”

    何思永点点头，他也是练家子，王帅和他交手时其实有所收敛，他看的明白。

    “看看你的手，还能不能活动。”

    何思永试着小心移动了一下被折断的双臂，发现活动无碍，毫无痛觉。何思永惊讶的坐起来，捏了捏手臂，略感疼痛，与平时没有两样，接着他又检查了一下双膝。赫然发现不但被王帅伤到的手臂膝盖无碍，就连这些时日受到的伤也全都不见踪迹，当日他在织田宴会上所挨得枪伤居然连个疤痕也不见了。

    “你，治好了我。”何思永吞吞吐吐不知如何言语。

    王帅哈哈说道：“明知道我是叛徒还敢对我动手，真不错，立场我已经知道了。我们所做的事情真真假假，我不能不小心看看你会不会用心帮我，阮翁帆的立场、你的立场我都要查探明白。要是你发觉我是叛徒还放过了我，我真会折断你四肢。你是在日本长大的，我不能随意相信你。”

    何思永道：“那你现在相信我了吗？”

    “这车你不能拿走。自己想办法离开吧。”王帅没有回答而是命令的语气道：“四个月之后，你把你的jiejie带来，我到时好离开脱身。记住，日军发现我的时间估计就在三个月后，你务必要准确前来。”

    何思永一把抓住王帅，激动道：“我姐果然来了，你到底把她藏在哪里？”

    “我也不知道，你自己去找。”

    何思永点了点头：“救你可以，你去把聂华顺放出来。”

    没有理何思永，王帅直接下车，拿走车钥匙离开。

    “喂，合欢椅刚刚说了好的给不给我？”

    “一会过来拿。”王帅皱眉道。

    何思永得到承诺后，下车直奔郊外，他伤势愈合，力量居然更胜以往。现犹如脱胎换骨一般，越跑越快，一骑绝尘，不到十分钟就来到了刚才撞人的现场。这时候的他不但气不喘连不红，更是气定神闲，他浑身上下简直有时不完的力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