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九十一章

    凤凰岭是凡县周围一座名叫无敌山中间险要之处，无敌山坐拥百里之地，范围广大。随着常年人为开发边和地缘变迁，沿地带衍生出许多小平原和丘陵地带，战乱时节不得不来此居住的人口达到万人之多。这里本来是十分祥和安宁。但乱世哪有真正的世外桃源，早在鬼子来这里之前，这里便有了不少流民败寇。开始这里还只是小偷小摸，最后又有些打架斗殴的事。随着韩福渠领导一方，这里稍微有了一些改善，大家还算是安分守己，偶尔流寇败卒也成不了什么气候。但是日本人以来这里，马上就变成了无主的飞地。国民政府管不到，日本人懒得管，于是一群山匪乱将出来。

    如果只是一般匪患，那么当地民团就可以自行处置。可是云酒这群人之中竟自成一家，先是在自家地面抢夺杀戮乡绅富豪，而后又唆使他人从贼。用所抢下来的财务招兵买马，受降纳叛，还将附近管辖内所有青年男子的三代户籍全都记录在案。

    云酒野心极大，曾亲自写下求贤令：凡是带领五十人来投者，给连长做；领百人以上者来投，给营长做；若是领千人来投便做团长；五千人则为凤凰岭副当家；要是有人率领万人前来，那云酒则让贤与人。于是不到两年时间这个云酒摇身一变成为了“无敌山司令”。自己也不叫什么云酒了，而叫做云怀书，专门安居这一代，欺扰相邻、横征暴敛，妄图坐大。

    老梁和何思永一干人在清晨时分赶到了和云怀书所接头的地方，接头的是两个相貌和善，一脸慈祥的中年汉子。见到老梁后十分热情，拱手作揖寒暄一二略过不表。何思永因为身材高大，相貌不凡杀气过甚所以匿藏与车队最后面和雨涵调情。那两个中年人检查车队时候虽然觉得他很奇怪，但也没有说什么。

    就这样，在树林子里短暂停留一段时间后，便在那两个接头人的带领下向云怀书所在的方向赶去。

    接头人之中，一个脸色蜡黄，一子齐眉的男子一直不停地和老梁他们说话聊天，何思永他们不认识，但是几个俗家子弟却都了解。

    何思永叫来朱彪，给他详细介绍：“说话的那个是我本家，唤作朱天翔。以前名字可糙了，叫什么我给忘了，不过自从跟了山匪之后可了不得，什么大事小情都有他。另一个黑胖的是邓钱士，你别看他笑容可掬，杀人放火可没少干，据说死在他手里的老蒋的人差不多有上千人。当初来寺里他可是个耀武扬威的主，现在这么和气估计也是想要粮想疯了吧。”

    “那为什么？我们要跟他这么热乎！要是老梁一个不好，漏了口风，那岂不是会要遭殃了？”

    “嗨，你是不知道，这里本是多年匪患聚集之地。全仗这里地势险要岔路极多，各路枭雄自从来了之后也是多次大兴土木，所以外人一不留神很容易迷失道路。这几人可都是老久住在这的人了，要是没他们带着路，咱们可说不定会不会被喂了山狼虎豹了。”

    何思永听到这儿，微微点了点头，不再说话而是侧耳静听老梁他们远远传来的声音迷糊不清，只是隐约传来“洋鬼子贪得无厌”和“吃人不吐骨头”之类的带有愤懑的叹息言语。

    朱彪没有说错，这两个接头的虽然是常年生活在这里，可是在这半夜时分还是迷了路。最后七拐八绕到了黎明，响起了鸡鸣，天地又间泛起百霞放才寻找走出树林的正确路径。上的山上慢慢走了两三小时后，何思勇才算是真正的到达无敌山上。

    何思勇也在这看清楚，眼前山涧两边微微隆起，把中间形成了一条宽敞的平道。这条道路放眼望去，远远的坐落着一条高耸山峰。

    那恐怕就是凤凰岭了！何思永暗暗猜到了目的地，

    向前迈行半小时，两面地势渐渐变得高便陡，刚开始不过一人高的地段，到了最后已经是小山丘；而道路众人所走的也开始慢慢被小山丘所挤压变小，从开始可以并排通行十多人犯人宽度走到最后也只得荣大家一两人前行。有些地方过于狭窄，驴车无法前进，只得众人动手把车抬起。

    何思勇看着周围地势险峻，周围容易藏兵，若有敌人前来攻打，两面山丘不用枪，直接拿起冷兵器冲将下来都足以歼灭敌军。不有暗自感到这里匪类实在是非同小可，居然能找到这样一处好地方。

    看到何思永似乎有些犹疑，朱彪便低声说：“这里本来不是这个样子的，当年云酒来的时候，花费了大量人力物力，累死好一批人在这里修建了两边险要。据说有些人在晚上过来的时候还有鬼魂骨骸在这里游荡，吓傻了不少走错路的人哩”。

    “哼！”何思永听到有人冷哼，寻声望过去，只见那是被俘虏过来的翻译刘竭唔一改平时温顺态度，往一群奔走过来的小孩投入了阴冷的眼神。

    那些小孩子，领头当中有几个拿着骨头当做武器，追逐打闹，一个手上的骨头较长的孩子打得众人连连后退。这孩儿满脸英武严正，看到周围人之后也不再打下去了，定定地看着这群驴车队伍。

    何思永看了看那小孩，两人对望着，何思永先对他露出了笑容。那孩子把手上的骨头插在地上，脸上迷惘且复杂。

    这让何思永感觉很不舒服，因为这个孩子没有一点看到粮食的喜悦，淡然而又无喜无悲的眼神之中充满了无知所措的敌意。

    何思永把雨涵推到一边儿，雨涵“哎呦”一声倒在粮袋上，要不是抓住袋子固定身体差一点还要掉下车去。雨涵双目一红，气恼地盯着何思永不由得露出不满的眼神。

    顾不得考虑美人的心情了，何思永跳下来，慢慢走近这个大约七八岁小孩的面前。这孩子虽然年轻，但极是硬气，满脸都是一股不屈的样子。虽然是对他何思永不屈的，可这也已经有了几分胆量了。

    “你家大人呢？”小孩对这句话没有回答，依旧盯着。

    “你这小娃怎的不说话？是不是饿着了？”

    依旧没有理他，反而瞪视这何思永。

    “你知不知道你拿的骨头？赶紧把它拿去埋了。要不然晚上有鬼来缠着你。”

    小孩终于有了些惊惧，但是咬了咬嘴唇厚依旧用仇恨的眼神看着姓何的。

    何思永无趣的回头去追已经走远了的驴车，可就在他转过头去的时候，小孩稚嫩的声音传来。

    “我知道，你是老秃驴请来的，老杂毛自己不敢来，却让你来对付大司令。”

    嘹亮而又脆生生的一句话让何思永周围的人全都感到汗毛倒立，顿生鸡皮疙瘩，朱彪胆小双腿一软就要跌坐在地，何思永眼疾手快一把把他拽起。而不知情的雨涵姑娘则满脸煞白，虽然害怕但一想到这个欺负自己的大恶人马上就要和别人鱼死网破，心里面止不住的欢喜起来。

    “什么事？”后面大声喧闹，前边的邓钱士听到动静，赶来询问。

    朱彪看到这情景，连忙走到这人前面，赔笑着递烟过去说：“您别误会，我们和这小孩闹着玩哩。呵呵，这小孩还真是了不得以后找准能成大事。所以我们教教他骑马打仗的事。”

    邓钱士听到这儿，马上皱起眉头，低头思考起来。

    “小孩，你刚刚和他们在说什么？”

    前面的老梁听到动静，正要回头去看，却被朱天翔给绊住无法抽身，只得干着急。

    小孩周围围着一大群依他为榜样的小毛孩子，这孩子看到周围的样子后，神气地一个抱胸说道：“我刚刚问他们······”

    话刚一出口，一个大人就从那孩子背后站了出来，一把抱住这孩子，将他整个人都夹在怀里。

    “哎呦我的小祖宗，你小子可真是胆大妄为。还敢跑到这儿来。”

    说着挥手就在这孩子小屁股上狠狠打上两巴掌。

    那孩子忍痛辩解：“我没胡闹，我这是要立功呢，我马上就要让大司令把我们今年地租税务都给免了，你别碍着事。哎呦。”

    说着又被打了两下屁股。

    这小孩，真是好不机灵！何思永暗暗咋舌，容不得他多想，大人马上把这个小孩儿连拖带拽地离开这个了地方，一边走一边还对邓钱士哈着腰点着头示意抱歉。

    虽然小孩走了，可邓钱士却一脸狐疑，不管前面还在行进的驴车，他摸到胸口的信号炮仗。走近何思永正要发问：“到底是怎么回事？你最好一五一十讲清楚，否则。哼，看看周围的地形，累死的那些冤魂可不是闹着玩玩的。相信你很不愿意和他们在这里为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