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话 基尔男儿

    2013年8月17日，德国，但泽。

    “虽然我猜你的meimeiZ9……森可小姐应该已经给你讲解了很多东西，但是以防万一我还是要考问一遍。”肤色略显黝黑、身材高大、黑色短发、身穿黑色制服的男子愁眉苦脸地清了清嗓子，对站在自己办公桌对面的灰蓝色制服少年（？）说道。

    白金色短发、头上戴着一个标着“Z1”字样的大檐帽的少年（？）显然十分紧张，清澈的碧蓝色大眼睛紧紧盯着身材健硕的长官的少将肩章和胸前两枚中间带有橡树叶标志的铁十字勋章。“……是！虽然不保证我的理解完全正确，但请您提问。”少年（？）赶紧立正敬礼，用清脆而略显柔软、依稀可辨荷斯坦方言的童声大声回答。

    “……不错，”海军少将似乎稍微松了一口气，但依然精神紧绷，“首先，你们各位的存在究竟是什么，请说出自己的理解。”

    “报告，我们是通过某些尚未完全确定的方式，获得了与这个世界些微相异的‘地球’的20世纪3、40年代的军舰的情报，作为‘那些军舰的优秀一面的意志体’而诞生的变种人。……至少我是这么理解的。”少年（？）白皙娇嫩的脸稍微苍白了一下，但还是立即回答。

    “变种人什么的说得还是……个人而言我更希望你们能把自己理解成“拥有与其他人略微不同的力量，同时作为代价必须背负不属于自己的历史包袱的一般人”。不过，没有问题。”海军少将点了点头，“那么，想必你也做好了解说你们生于此世的任务的准备。”

    “是的……虽然具体原因不明，但总之，由我们——确切来说是‘我们身前的军舰的负面的意志体’形成的不明敌人如今已经出现在这个世界，并且用其手段把这个世界历史上亡于大海的舰船之类存在都化成了相似的生命体。由于它们这样的能力，意味着它们每击沉一艘船只，成员就会多出一名；而它们拥有某种特殊的防御能力，以传统的武器对其几乎无法造成伤害，只有与它们同质的我们——由它们洗去罪念的尸体来构筑与相应的军舰的联系，从而诞生的我们‘舰娘’，能够击穿其防御的能力，对其相对高效地造成伤害。因此，我们的任务就是把这些由‘我们’造成的世界危机解除，换言之就是消灭那些被称为‘深海栖舰’的存在，这也是为‘我们自己’……构成我们的意识的那些军舰赎罪。”

    “总结得很不错，简洁、透彻。”海军少将站起身来，但语气依然略显生硬，“那么还有两个问题：第一个，你对于我们这边的德国有何种程度的了解？是如何看的？”

    “虽然可能了解还不全面……个人的理解，应该比较类似‘没有战败条约束缚的魏玛’……吧？”少年（？）陷入了沉思，良久才回答道，“维持着氏王制度，国民是以日耳曼人为主的多民族混居；虽然阿尔萨斯和洛林现在在法国手里，但东普鲁士还没有旁落；海军虽然不是特别重视但也有一支少而精的远洋舰队，陆军强大；与西侧的英法关系微妙，同时与意大利、奥地利结成‘中欧联盟’警戒俄国。说是怎样的国家……不如说是一个很正常的地区大国，这种感觉的。”

    “这种感觉的？”海军少将似乎心情不错，被少年（？）这句缺乏自信的尾音逗乐了，“不过，这个问题你还没有回答完：‘你个人’是如何看的呢？”

    “我个人？”少年（？）想了很久还是没明白海军少将在问什么，“如果是说对现在德国的现状的话，我没有权利评价，不过……我觉得蛮好的。”

    “嗯，这样够了。”虽然少年（？）觉得自己好像还什么都没说，但海军少将还是点了点头。他从桌子对面走出来，敬了一个军礼：“我的名字叫约亚希姆(Joachim)·约安尼斯(Johannes)。……大体上可以算是犹太人。”

    当海军少将说到最后一句的时候，少年（？）脸色一僵，这才明白（至少部分明白）海军少将的最后一个问题的意思：“是，约安尼斯少将，我的名字叫莱伯里切特·玛斯，叫我莱伯就可以了……当然，叫Z1也可以。”

    “好的……那么接下来就是最后一个问题了：”若亨·约安尼斯扶了扶大檐帽，“——也就是你对自己……不是莱蓓小姐你自己，而是‘驱逐舰Z1’的介绍，请试着评价一下。”

    “呃……”被少将直截了当称为“Fraaulein”的少年（？）又是陷入了长时间的尴尬。而若亨·约安尼斯也不出声，就只是这样表情严肃地盯着现在证明确实是“少女”的驱逐舰。

    “……我——1934型驱逐舰Z1，是生于德国的第一艘真正意义上的大型驱逐舰，在此前，我的先辈们都是小型的护卫驱逐舰或囿于战败条约的大型鱼雷艇。”Z1的语速不算很快，但却很流畅，语调中既无骄傲也无自卑，应该是一口气想好之后再说出来的，“瓦格纳式高温高压锅炉与蒸汽轮机的交替式配置，是德国的造舰思路重新追赶欧洲设计水平的标志。但，因为是首次建造，我的动力系统与甲板重心布局都完全无法令人满意，虽然理论上可以达到38节的航速，但实际只能发挥出不到36节的速度，即使这样续航能力和在北海的凌波性能都很糟糕；此外，虽然如前所说，是满排达到3250吨的大型驱逐舰，但对舰武装仅为5座平均水准的12.7cmSKMPLC/34标准5英寸炮和8门G7鱼雷，防空武装中的3.7cmSKDoppLC/30是完全可以无视的非自动炮只有2cmFlaK38可以依靠，除了反潜能力凭借4座深弹抛射机尚可一战之外，对舰武装不及太平洋侧的2000吨级舰队驱逐舰和意大利的驱逐舰，更无法与法国同为三千吨级的的大型驱逐舰相比；对空对潜不及英美的驱逐舰，改装潜力也不及法国的大型驱逐舰。总之，我并不擅长远洋的舰队作战……但是，如果舰队有需要的话，我会感激不尽，并且全力以赴。”

    从Z1说到第二句的时候开始，年轻少将的表情就逐渐缓和下来。“这很好。”若亨·约安尼斯摘下右手的手套，简单地说。然后重又绕回到桌子后面：“森可小姐应该已经跟你提到过我们现在的局势……不夸张地说，很糟糕。”

    深海栖舰已经占领了整个波罗的海和北海，基尔运河和猫窝海峡都有深海栖舰在其中巡游。包括基尔在内，石勒苏益格-荷斯坦州靠近海岸的民众都已经向内陆搬迁躲避了。

    以挪威为首，融合了瑞典、芬兰和丹麦而成的北方大国——斯堪的纳维亚联合王国的丹麦部分已经被切断，而且斯堪的纳维亚联邦四国在二战期间拥有的远洋舰也并不多——即使其与尼德兰邦联的谈判顺利，双方共享建造妖精，六国加在一起也没多少舰，终归是能力有限；苏联也是如此，二战期间建成的军舰能够形成战力的少之又少。

    唯一能够指望的也就是英法西“西欧联盟”，但是德意奥“中欧联盟”归根结底和西欧并不是一国的，要他们援助的话，德国在波罗的海的势力恐怕会受到威胁；另一方面，地中海一侧的海权是法国不得不顾及的，英国则首重大西洋一侧，要等到他们腾出手来解决波罗的海的问题，那真是不知道猴年马月。

    “综上所述，我们首先需要的是一支足以在波罗的海打开局势并且独力扫荡大量最低级海怪的水上打击部队。你有什么推荐的吗？”若亨·约安尼斯直截了当地问Z1。

    “最低级海怪……想象成为数众多的护卫驱逐舰的话，那就是需要火力不一定猛，却有着足够量的弹药储备、高射速和续航能力的高速舰队，巡洋舰是最好的选择。”Z1只是略加考虑便回答道。

    “这是当然！一言以蔽之，你所知的德军有哪些使用8寸以下、5.5寸以上主炮的远洋舰，在这些巡洋舰里你推荐哪一级？”男子继续追问道。

    “大德意志国以及之前的魏玛共和国时期，加起来一共有五个级别的巡洋舰。”Z1如数家珍，“其中，吕佐夫级——或者叫德意志级是使用低射速11寸炮的超标巡洋舰，故而不作考虑；埃姆登级……实际上也就是埃姆登一舰时代过于久远，恐怕无法期待其形成战力。除此之外，就是魏玛的柯尼斯堡级三舰、第三帝国的莱比锡级两舰和希佩尔上将级，后者计划5舰但实际只建成了3舰，另外两舰的话，依照我道听途说的‘建造流程’无法确定其能不能被建造出来……此外，还有就是我的后辈1936A型Z舰，也装备了15cm炮，但——”

    “那个除外，不作考虑。”若亨·约安尼斯在笔记本上写了几行字，再度站起身来，“也就是总计8—10，数量有点少……不过也没关系。走吧……先去工厂看一看。”

    “是，先生！……是说，沃尔夫冈——Z9不跟着一起过来吗？”

    “她……对自己的认识还太不到位，需要再狠狠被现实cao一cao才行啊。”若亨·约安尼斯扶额说道。

    “呃……听、听凭少将的安排。”

    *注1：中带橡树叶的铁十字章是西德样式的铁十字，普鲁士帝国的中间什么都没有，那谁的……心里明白

    *注2：Fraa(a上面两点)ulein，德语相当于Miss.

    *注3：紫电：我会狠狠地cao你们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