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0章 小了，真的小了
很快马车便停了，松江布庄已经到了。 女扮男装的苏眉下了车，急急向店里走去。 胡掌柜正在招呼一个看布料的女客，抬头忽然看到苏眉来了，赶紧将那女客交给店中伙计，自己欣欣然地迎了出来，赶在苏眉进店接到了她。 “昨日东家还好吧？”胡掌柜的脸上带着笑，眼睛深处却是深深的忧虑，“昨日听珍珠姑娘说，东家您上错了马车……” “还好，那个人品性挺好，见我着急，就送我回蒋家了。”苏眉轻描淡写地说道。 胡掌柜一脸忧色地看着她，心中隐隐觉得昨日的事应该没有她现在说的这么简单，但是苏眉既然不肯说，他身为掌柜，自然也不能再追问下去。 只是幸好，并没有出事。 “昨日生意如何？今天怎么样？”苏眉走进了店里，左右看看。 店里的生意并不算好，顾客也不多，刚才胡掌柜亲自招待的那个女客，面前摆了十几匹花花绿绿的面料，正在那里细细地一寸一寸地摸—— 这已经算是难得的大主顾了。而剩下的几个客人，有扯三尺的，有扯五尺的——一次能够要一匹的，那都少见。 苏眉脸色有些忧虑。 这妇人不太好招待，新聘的小伙计明显手段还有点嫩，应该不过来，急出了一头的汗，却仍然对付不了妇人的挑剔。 胡掌柜眼睛余光一瞟，便急了。这是这段时间来最大的一桩生意了，可不能黄了，赶紧向苏眉拱了拱手，小跑了过去。 对胡掌柜的能力，苏眉还是很信任的，她没有多在店面里呆，而是直接就穿过后门，走进了后面的院子里。 然后，她拿出了包袱里的那件外裳。 珍珠瞪大眼睛看着她。 苏眉扭头对她说道：“去打盆水，还有胰子拿来，我要洗这件衣。” 珍珠忙不迭地打了盆清水端来，又拿来了一块胰子，实在是忍不住了，开口问道：“眉娘，这到底是怎么回事？” 苏眉叹了口气，告诉她道：“就是昨天我坐错的那辆马车……这件衣是马车主人的，我不小心给人弄脏了，人家帮了我忙，我当然要给人洗干净才行。” 珍珠一听是这么回事，心里马上就不奇怪了，只是赶紧抢道：“眉娘，我来洗吧，您赶紧歇歇。” “那个人非常古怪，要是你洗的，我怕他会要我赔衣服。”苏眉说道。 苏眉相信，以许海丰那神经病一样的古怪，确实是做得出来这样的事情的。 珍珠目瞪口呆。 这件衣裳要赔的话……她哪里赔得起？ 她也不敢再插手了，就在一旁帮着小忙，帮苏眉又打了几桶的清水，递胰子之类的事情，看着苏眉很小心地清洗着这件衣裳。 这件衣本来是极轻极柔的，没有想到的是，浸了水后，却变得极重。苏眉一个人差点就捞不起来。 珍珠赶紧帮忙，两个人一起，才将浸饱了水的衣裳从水盆里捞了起来。 好不容易将衣裳晾上了院子当中的架子上，不止苏眉，连珍珠都累出了一身的细汗了。她擦擦额头的汗，感叹地说道：“这衣裳可真是奇怪……洗一回真要人命！” 苏眉盯着才晾上的衣裳，神色却渐渐地凝重起来。 “不好！”苏眉突然叫了起来。 她紧张地指着衣裳问珍珠：“你看这衣裳……是不是小了些？” 小？珍珠好奇地向还有些淋漓的衣裳望去，顿时也傻了眼：衣裳真的小小整整一圈！ 这是怎么回事！这衣裳怎么洗了还会变小的啊？ “难道是因为那面料的原因？”苏眉只能绞尽脑汁地想着。这衣裳不能碰水，那它是怎么做出来的？如何上的色？ 这一切都出乎了她的意料。 珍珠在意的地方则与她不同：“这衣裳不能洗……那以前脏了是怎么处理的？” “也许等晒干了，又会恢复原来大小的。”苏眉说道。这样奇怪的事情她也从来没有遇到过——甚至连听都没有听说过。 果然像世子之类的生物，跟她们这样的寻常人，并不是同一个物种呢！ 可是这一切都只是徒劳。等到下午衣裳终于干了——大小并没有恢复，一下子缩小了好几圈。原本许海丰那样的大个都能穿的衣裳，现在在苏眉身上比划，都已经显小了。 苏眉无奈，只得唤来胡掌柜，问他这到底知不知道是怎么回事。 胡掌柜也从来没有见过这样的事情，仔细听她们两个人描述着，眉头紧紧皱起。 “这样的面料，东家恕我见识浅薄，从来未曾听说过。”胡掌柜想了很久，最后仍然是徒劳摇头。 珍珠也茫然地看向苏眉。 苏眉眸子中光芒沉静如水。 这衣裳不能接触水，她不信许海丰昨天交给她的时候，他自己不知道。 而他明明知道，却偏偏要将衣裳交她，要求她洗…… 到底为什么？ 就是为了毁掉这件衣裳？ 他到底想要做什么？ 她抖了抖手中的衣裳，毅然裹到了自己的身上。 到底他想要做什么，找到他，当面锣对面鼓地问个清楚就好。 如果他需要赔偿，那她就赔了。 如果他还有旁的心思，想要对她做些什么的话…… 那就恕她不奉陪了。 胡掌柜瞅着苏眉那难看的黑脸，小心翼翼地说着：“东家，我刚才听到一个很重要的消息……” “什么事？”苏眉问道。 “有些耳目灵通的人过来跟我说，很快朝廷要选秀女了。”胡掌柜说道，“按说去年才选过，今年不应该再选的，不过去年那批人听说皇上实在是不满意，所以才会今年又再开宫门，要再次充腋宫廷……” 哎呀！苏眉重重拍了自己脑袋一下。 本来今天出来，她就是为了这事的。可是没有想到的是，许海丰的这件衣莫名其妙地变小了，让她一时间竟然没有精力再处理正事了。 幸好胡掌柜及时得到了这个消息，又告诉了她。 毕竟重生过一回，她还记得这件事的大概。 她重生以来一直的努力，就是想要利用这次机会，替松江布庄一次打响名头。 而什么名头，比得起替秀女们制衣裳更好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