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百零二章 血契
情木精灵见阿木,单凭声音便认出它来,有些意外地应了一声,道:“正是。” “亲儿呢?她怎么样……”即使看不到阿木,此时的表情,情木精灵也能从阿木语气中的慌乱,感觉到他的深深的不安。 “她不好。”情木精灵缓声回道。 “发生什么事了?”阿木急声追问。 “灵咒宿主已彻底觉醒,她的神智怕是已被地兽吞噬。”情木精灵忧声回道。 “你说什么!?”阿木声音遽然提高。 情木精灵应声感觉到包裹着阿木身体的木渣结界,兀自一抖,竟有被挣脱之势。心底暗惊,遂想到,这紫极餮妖果然不凡,这副身体明明已如强弩之末,却还能有这般潜力,想来若是他日那天兽觉醒,这三界六道,乃至九天,怕是再难有挽回的余地。 阿木见情木精灵并未答话,不安更甚,竟直接想将魂魄,破体而出。 情木精灵见那木渣结界,被阿木挣得开始一点点剥落,遂厉声斥道:“你疯了吗?如此胡来,是不想活了吧。” 阿木闻言,动作不停,魂魄于体内,不断挣扎着想要甩脱与这身体的链接。 那木渣结界便剥落得愈加厉害,先前只露张脸在外面,可此时已露到肩胛。 情木精灵说完,见阿木不但不听,反而还变本加厉起来,似是真得跟自己的小命过不去似的。 “你……你怎恁的固执!”情木精灵有些恨铁不成钢地,接着说:“亲儿是为救蓉蓉,才与那人做了交易,地兽觉醒已不可逆转,即便现在真叫你,魂魄出体,又能如何?” 阿木听完,突然冷笑一声,道:“如何?自是拼了这条命,也要救她回来。” “难道你就听不懂,我说的话?地兽觉醒,亲儿的身体已成为容器,它又怎么会留着她的魂魄,作为后患?我不信,你连这点道理都想不通……”情木精灵的话还未说完,就被阿木厉声打断。 “道理?我不管什么道理……也不在乎什么理智,不论她变成什么,我都要救她。” “你……”情木精灵终于被阿木的顽固,噎得一句话也说不出。 见阿木魂魄又开始挣扎,眼见魂魄与身体的链接,就要被他挣断,遂无奈地叹息道:“罢罢罢,我便再赌上一次。” 言罢,就见那情木精灵飞身扑向,包裹着阿木的木渣结界。 “此情为济,木又逢春,生!”情木精灵闭目念道。 法诀匍落,那结界中的木渣,骤然轻颤,随即飘在阿木身上,团结在伤处。 少顷,一团团木渣,直接长成一块木疙瘩,疙瘩颤动三下,便径自裂开一道窄缝。一株嫩芽从那裂缝中长出,遂飞速生成一株小树。小树通体透明,似水晶般剔透。 情木精灵见状,忍不住赞道:“你对她的心,竟已痴到这般地步……”情木精灵之所以有次一说。完全是因为,它方才所用的术法,乃是用阿木对亲儿的感情为养料,在他身体内寄生出情木嫩芽。待情木嫩芽长成情木树,再生出情木果,用其敷在伤处,便可使枯骨生肌,腐rou结新。 但这情木树的颜色,却有着讲究。颜色越是剔透,便代表感情越是纯粹和真挚。 但凡有一点杂质,也决长不出如此剔透的情木树来。试问,天下之大,又有几人的感情能赤诚至此? 见过各式各样颜色的情木树,唯独这完全透明的却从不曾见过。是以情木精灵才会这般惊讶。 就在情木精灵,思绪飞转之时,阿木身上的情木树,尽数结果。果实仅有拇指大小,通体晶莹剔透,不着一丝杂质。情果即成,那情木树便立时化作飞灰,散在空中。情果似是有着意识一般,轻轻落于阿木的伤口上,遂化作一滩稀薄的液体,将伤处整片覆盖。 只眨眼功夫,阿木脸上干结的皮rou,便已恢复如初,就连那被棘羊,撕咬过的恐怖伤口,此时也已尽数长出新rou,以rou眼可见的速度愈合。 待所有外伤均被情果治愈之后,情木精灵才忧声道:“我虽医好你的外伤,但仍然难以将你唤醒。因为,你之前使用心剑时,魂魄不但被那心剑吞噬至残,还与心剑一道受到重创。若想此刻即时醒转,唯一的方法,就是与我签订血契,不过……” “什么代价,你说吧。我没有时间再拖了……亲儿还在等我去救。”阿木没有丝毫犹豫。 “这血契,一旦订下,我便可以满足你一个愿望,只是你要将最珍贵的东西交给我,当做交换。” 阿木闻言,默了默,冷笑一声,道:“对我最珍贵的,便是她了……她,我谁都不会给。” 情木精灵听完,遂急声追问:“你若不签这血契,又如何能去救她?” “我反倒好奇,身为上古情木的你,为何一直执着于我和亲儿。”阿木突然发问。 情木精灵先是一怔,遂接道:“我自有我的理由。” 阿木却不管情木精灵语气中的疏冷,遂冷声质问道:“从那断天涯底开始,你便盯上了亲儿。想来就是因为,你一早便知道她是灵咒宿主,甚至也比我们所有人都更早知道,这灵咒宿主终有一天会成为地兽复活的容器。我可有说错?” 面对阿木的逼问,情木精灵终于不能再故作不知,遂坦言道:“不错,我确实早就知晓这灵咒和血咒的真相。” “所以,你才会认亲儿为主?”阿木冷冷反问。 情木精灵略一沉吟,道:“我认她为主,确实有这个原因,但也因为她对你的痴情,是我生平仅见。所谓情木,便是以这世间七情六欲为食,她的情,乃世间珍品,若为我所得,对我的修行亦大有裨益。” “这世上本就没有白来的情义,断天崖底,你三番四次出手相救,便是为了有朝一日,与我订下这血契,是又不是?”阿木问得最后,话音里已带了几分自嘲,似是在笑自己和亲儿,先前竟还将这情木簪视为两人的定情之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