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30章 目送
佣人点头，目送她走出花园，不由地轻叹。 都说女人长了一张好看的脸非常重要，像夫人这样的，应该算是仙女似的人物了吧，为什么她觉得夫人还没有她老家那些个长相难看的女人开心呢？难道真如故事里经常说的：红颜薄命吗？！ 然然做了一个好开心的梦，梦里爹地妈咪带他去游乐场玩儿，陪他玩了好多的游戏，他都忍不住笑醒了。然而，睁开眼，欢快的游乐场不见了，目光里只有熟悉的天花板和安静的房间。“妈咪……”他揉着惺忪的双眼，依赖的嘟囔着，忽然，一个声音传入了他的耳膜。 这声音从楼下传来，很小，很细，他却立即就听清楚了--是电话铃声！“爹地！”他笃定电话那头的人就是爹地，小身影飞快的爬起来，跑下了楼梯。“嘟嘟嘟……嘟嘟嘟……”距离客厅越近，电话铃声就越发的清晰，小人儿也就越开心。终于，在电话铃声停下之前，他气喘唿唿的接起了电话。 也没听清楚那边的人是谁，他就欢快的喊道：“爹地！” 那边怔了一下才出声，然而这声音的主人，果然就是他牵挂了好几天的爹地：“宝贝，怎么喘得这么急，是飞快跑过来的吗？”然然赶紧点头：“我知道是爹地的电话，所以赶快来接了，我知道爹地工作很忙。”他担心自己的磨蹭会耽误爹地的时间。 “傻孩子，”黎乔烨无限怜爱的道：“下次不可以跑这么快了，爹地想跟然然说话，就算工作再忙，也会腾出充足的时间。”他这样说，让然然开心极了，“爹地，那你什么时候回来？然然好想你。”“爹地把这边的工作忙完，就回来了，回来的时候，会给然然带礼物。” “谢谢爹地！”说着，然然大眼睛一转，又道：“那爹地给妈咪带礼物吗？妈咪也很想爹地呢！” 那边明显的怔了一下，再出声时，声音又有些犹豫：“然然，妈咪……妈咪在做什么？”然然还太小，听不出声调里的紧张，只觉得爹地的声音好怪，便有些担忧起来。因为他左看右看，根本没瞧见妈咪的影子。他该怎么回答呢，又不能撒谎骗爹地呀！只好说：“我刚起床，不知道妈咪去哪里了！” 28 那边自嘲的轻笑了一声，“没事，然然，爹地要忙工作了，下次再打电话给你好不好？”然然当然是舍不得啦，不过他可是个乖孩子，不能胡搅蛮缠！“嗯，爹地再见！”“再见……”电话挂断，黎乔烨听着那嘟嘟的声音半晌，才回过神来。 何雨菱在一旁静默，她知道他心里不好受。换做是谁，听到旁人传来孩子对自己的想念，心里都不会好受。这种心情是任何言语都不能缓解的，她只能等着黎乔烨自己缓过神来。“说说那份合同的事情吧。”当他出声，便是代表他已暂时压下了这份心情。 何雨菱点头：“对方希望你亲自过去签合同，让他们看到更多的诚意。从我们的角度来说，这次合作涉及的金额较大，你亲自过去一趟还是很有必要的。”虽然从私人情感上来说，她不希望受伤的他还要飞去美国，但在公事上，还是要就事论事。 黎乔烨点头，“也好，这次倒不用撒谎了，必须得去美国一趟了。”言下之意，他是决定去的。何雨菱没有立场阻止，但她担心他：“黎总，我陪你一起去吧。”从旁照顾着他，自己也更放心。 黎乔烨略微思索，“是需要有人陪着的，不过不是你，让乐菁一起去吧。”乐菁！何雨菱心中一沉，脑海里有着某种不好的联想，嘴便控制不住了：“黎总，你……”也不知他是猜知了她的想法，还是根本没注意她情绪的变化，总之，他应该没听到她刚吐出来的几个音，继续道：“这次合作的整个过程，乐菁都有参与，让她一起过去，对业务很有帮助。” 闻言，何雨菱暗中吐了一口气。如果他的目的只是这个，那么她要说的话，便不用再说了。 可是，他的目的真的只有如此吗？业务部的人通过反复的接触与谈判，已对对方把合同的所有大小事宜都谈好，这次去不过就是签个字而已，真的还需要乐菁一起吗？ 乐菁对他的心思，连她都看出来了，做为情场老手的他会毫无察觉？故意这样与乐菁单独同行，是别有用意，还是对自己的放纵？ 不得不承认，男人有时候确实不计后果！或许他只是想要气一气季雪如，但他有没有想过这件事一旦被季雪如发现，两人之间的缝隙或许因此越来越深，以至于无法弥补！想到这里，何雨菱勐地踩下了刹车！ 不行，她对自己说，绝对不行！她若不知道这件事情，那又另当别论；但她现在既然已经知道，无论如何，她不能装聋作哑。说她多管闲事也好，她就是不能眼睁睁的看着他们两人的关系，再进一步恶化！主意既定，她便坚决的调转方向盘，往海边别墅开去。 “秘书阿姨？”看着车上走下来的人，然然立即扑了上去。不能见到爹地，爹地身边的人他都觉得很亲切。“然然小帅哥！”何雨菱抱起他亲了好几下，看这小模样长的，如季雪如精致的五官却又透着黎乔烨的坚毅曲线，真是人见人爱！“漂亮秘书阿姨！”他有样学样，把何雨菱逗乐了。 “你一个人在这里玩呀？”她看看他身后用沙子垒起来的小城堡，“家里其他人呢？”“阿姨在做饭，妈咪去海边散步了！”他这样回答。何雨菱觉得奇怪：“怎么你不跟妈咪去海边玩儿？”闻言，然然的大眼睛立即蒙上一层淡淡的忧伤：“妈咪心情不太好，我想她一定希望自己一个人静一静。” 这样的话从这个小人儿嘴里说出来，一时之间何雨菱还真不能接受。“然然乖，相信阿姨，爹地妈咪没事的，他们永远都会这样爱你。”她摸摸他的小脑袋，一边站起身来：“你继续堆城堡，阿姨去妈咪说点儿事！” 然然乖乖点头，还笑着对她说：“阿姨留下来吃晚饭喔，晚上有然然爱吃的清蒸鱼！” 真是个乖孩子，季雪如把他教得很好。想来能做到这样，一定也是因为季雪如本性就非常善良吧，所以，对于失去第二个孩子的事情，她一直无法释怀甚至于因此对黎乔烨产生恨意，也就不难理解了。还有什么比那更痛的？不但失去了孩子，还是因为自己最爱的人而失去！ 看着不远处那个站在海风中的单薄身影，何雨菱突然觉得，其实季雪如已经承受了太多，她根本不能承受的痛苦。 她对黎乔烨的淡漠与排斥，有没有一部分原因是在--逃避？ “雨菱！”对她突然到来，季雪如显得有些讶异。但很快，她又想到对方可能是因为黎乔烨而来，情绪便很快恢复了平静。何雨菱将她情绪的变化看在眼里，不由地一笑，“雪如，我就不能来看看你，一定得因为黎总而来吗？” 被人看穿心思，季雪如有些窘，不过还是笑了。她不排斥何雨菱这个人，相反还觉得十分亲切。“雨菱，你要真的是来看我，我会觉得很开心！”她由衷的道：“但是，我真的不想听到关于他的任何事。”话说着，她的目光从何雨菱的脸上转至茫茫大海：“有些话，我连夏蕊都不曾说过，但很想说给你听。我和他之间，就像沧海变成了桑田，回不到过去了。” “真的吗？”何雨菱看着她的侧脸：“为什么你的语调这么忧伤？” 季雪如微微一笑，眼神却因陷入往事而显得迷茫，“十八岁那年，我就跟了他，现在我已经快二十九岁了……这十多年里，我都以为自己会爱着这个男人一辈子，但现在想来，那不过是我一个无知的梦罢了。”这几天，她也想了很多，“到现在，我们只剩下对彼此的折磨与伤害，这样的生活，又何必继续下去？”“你是这样想的……”何雨菱摇摇头：“但你知不知道，他是怎么想的呢？他娶了你，难道只是为了给你、给自己这样的痛苦生活吗？” 季雪如没有回答。她不是无法回答，而是其中的缘由和故事太多，三言两语无法说清。“雨菱，”她只能说：“如果对这样的一个人，彼此纠缠了十来年，你却仍感受不到他对你有任何爱情可言，你会怎么做？”天啊！何雨菱愣住，原来她从来没感受到，黎乔烨是多么的深爱着她！到底是她太迟钝，还是黎乔烨的表达方法太失败了？！“雪如，”她语速焦急的说着：“你有没有想过，也许你只是无限的放大了他的坏处，所以才看不到他的好处？” 他的好处？他们之间仅有的甜蜜--在海边别墅单独度过的那几天时光，一一浮现脑海。其实她不太愿意回想起那段时光的，因为他之后说的，那几天不过是一场戏，所以在她的心里，那几天的美好不过是一个巨大的讽刺罢了。它时常张着大口，在嘲笑讥讽着她的自作多情，她的幼稚好骗。 于是，何雨菱说的--他的好处，在她心里根本没留下过一丝温暖。 “别说了，雨菱。”她无意争辩这些没有意义的问题，“海边风很大，我们回去吧，应该可以吃晚饭了。”知道海边风很大的人，却在这里待了一个下午。到底心里有多少纷繁的思绪，才需要如此寒冷且强劲的海风帮忙梳理？！何雨菱也不愿跟她讨论太多，说得再多，都不及心中的本能来得更加实在与真切！“雪如，我只问你一个问题，如果他出了什么事，你再也见不到他了，你会怎么办？” 这个问题比海风更强劲，几乎直击季雪如的心脏，让她一下就愣住了。她的眸光惊疑不定的梭巡在何雨菱的脸，“你……你这话是什么意思？”何雨菱很满意她的反应，于是又加重语气，把刚才说的话重复了一遍：“我问你，如果黎总出了什么事，你会不会伤心？” 她根本不敢去想这个问题，她的思绪集中在了何雨菱的“如果”上，“雨菱，他……他怎么了？他没事的吧，你一定是吓唬我的……” “我没有吓唬你！”何雨菱一把抓住她的胳膊：“你以为这几天他真的出国了？他不让我告诉你，这几天他其实都在医院里！”季雪如的面色不禁唰白：“医院……！”“对！”何雨菱肯定的点头，严肃的面色中没有任何玩笑的成分：“你们吵架的那天晚上，他喝醉了酒，一个人开车上了北环海公路……我也不知道发生了什么事，第二天早上我赶到那里的时候，只见他浑身湿透，身上到处都是伤，连开车门的力气都没有，只是坐在地上！” 季雪如惊大双目，想象着她叙述中的场景，一个字也说不出来。 “医生给他做了检查，说他跟一个人打架，不可能留下那么多伤痕，一定是被人给群殴了。”何雨菱继续说着：“他昏睡在地上，被大雨淋了一整夜，用了两天时间才退烧，现在还躺在医院里。” “雪如，你去看看他吧，虽然他让我不要告诉你……”何雨菱急切的道：“但他经常拿着电话发呆，除了你，他会是在等谁的电话呢？”可是，可是从他黯然的眼神看来，她一定未曾打过一通电话给他。“雪如，他几天几夜没回家，你是真的不着急吗？” “我……”季雪如被她追问得怔怔的，不禁吐出了心里话：“我的担心……他需要吗？”闻言，何雨菱也是一怔，但她立即肯定的点头：“他需要啊，你知道吗，他……”差点就要说出她知道的、但黎乔烨一再警告她不能说出来的，喉咙里的话在舌尖打了个转，总算是被她控制住了。她改口道：“他是多么的需要你，你知道吗？也许……也许用他的所有来交换你，他都不会皱一下眉头！” 在何雨菱看来，她说的可是实话；但在季雪如看来，这就像个笑话了。这个笑话立即将她从迷惘与讶异中拉了出来，让她几乎是瞬间就恢复了平静。“他没什么事了吧……”平静的语气，不像询问，更像是肯定的猜测。何雨菱一愣，好像自己刚才的焦急不过是唱了一支独角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