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43章 丧气
洛玲听得直叹气，不悦地瞪向陈晓柔，喝道，“晓柔，你就别说这些丧气话了！” “梦瑶，其实你跟莫黎在一起的这段日子我们都看得清楚，他是爱你的，他肯定也会爱上你为他生育的孩子，他不会做出你想的那些事来……” “让我，想想吧……” 她应该好好考虑一下，洛玲的话是大道理，将来的路走得是轻松还是艰难，就看她如何在这些道理中选择哪一种方式跟莫黎商量。 其实她不是没想过莫黎，只是她觉得，有些梦太美反而不真实，他抚心自问，自己长得也不算漂亮，家世也不好，怎么就能那么好命找个有钱老公，这种男人是需要人驾驭的，再说了，用他的钱，她也不会觉得多舒服，只是觉得更受气罢了，若是那天莫黎跟她吵架的时候说：你用我这么多的钱，还想我怎么样？这种话，她想想都觉得心痛。 曾经看一本小说，里面有首诗她记得最清楚，爱情来的时候，我不做依附你的藤蔓，不做站在你枝头唱歌的小鸟，我愿做和你并肩的大树，当风吹过，我们相互致意。所以说，爱情的长久是建立在平等之上的，她从来和莫黎谈过什么人生观，她不知道他想要的又是一个怎样的妻子？！ “我今晚不回去了……就在这里陪着你……”晓柔说着，已经自顾自走到沙发边，在一堆婴儿用品袋里翻起来，“让我来看看，都给我未来的干儿子买了些什么东西！” 看她煞有介事地一件件这样研究起来，顾梦瑶也忍不住笑出声来，晓柔就是刀子嘴豆腐心，这会又来给台阶下。她又怎么好说不行。 她轻轻地叹了口气，佯装不爽地冷声道，“谁说这个是儿子，我喜欢女儿！” “女儿也好啊，可以给她买很多漂亮衣服……给她打扮得像个洋娃娃一样。”晓柔忙地附和，脑中不知忽然想到了什么，眼前一亮地兴奋道，“以后我们三个要搬到差不多的地方住，你想啊，以后都是独身子女，她们一个人太孤独了，就让我们的孩子像亲兄妹这样长大，让他们的童年不要像我们从前那样孤独……好不好……” 顾梦瑶一笑，忽然一下将晓柔和洛玲抱着，眼中已经蓄满了泪花，“晓柔，洛玲，这辈子能认识你们俩，我觉得我童年孤独那么几年也是值得的……” 晓柔听得心口一软，连忙去帮她擦泪，“别哭了，我不知道孕妇是不是不能哭，你可千万别这么情绪激动……” “我是高兴，不会有事的……”顾梦瑶说着一下又笑了起来，晓柔和洛玲也禁不住笑出了声，三人脸上又是笑又是泪的，看着滑稽极了。 顾梦瑶用了一个月的时间去考虑洛玲的建议，谁也不知道她为什么要拖这么久？只有她清楚知道自己在干什么？她跟自己说，一个月的时间，她一直在试着让自己平静，模拟过很多见面时会说的话，他会流露出是神情，关于他的一举一动，一颦一笑，她都在心里揣摩了上百次，觉得自己可以应对任何关于他的一切的时候，她就去找他。 这一天如期到来，清晨的阳光从纱窗中照进来，为整个房间带来了安详而美好的薄薄金光，顾梦瑶的心情仿佛受了好天气的感染，她打算去航扬跟他见上一面。在房间里找了试过很多套衣服，还可以穿得宽松自如，让他不要因为她的身体而联想到什么？每一个步骤都不可以乱，否则她也无法让自己去辨明，究竟选择哪个决定作为将来的道路。 披上围巾准备出门，经过大厅时，眼神往电视上的娱乐节目一瞥，这一看不要紧，那上面那熟悉的容颜，除了莫黎还有谁会在一瞬间在她心底激起波澜，只是……他再次出现在娱乐节目上是因为什么？耳边，就传来主持人地解释：a市最有价值单身汉莫黎昨夜与他的新女友一块出席c市的慈善晚会。当他一入场，就被眼尖的记者发现与他一块出席的女子并非莫黎早几个月前订婚的未婚妻，记者随即采访，女子大方承认，莫黎已经和未婚妻解除婚约，现在是单身，此言一出，相信a市不少富家名媛都会蠢蠢欲动…… 他已经澄清了未婚妻的事…… 他又恢复单身，继续花丛中寻乐？ 那么……她还该去找他吗？ 顾梦瑶重重地吸了口气，抬眼望着天际，往事一幕幕的浮现，爱，究竟是怎么一回事呢？到如今，她也没有搞懂！可是她绝不是一个只知道妥协的人，现在才知道真相，还不算太晚。 看来她曾担心的事也被不幸言中了，莫黎恢复单身，他能容忍一个孩子又将他绑到婚姻殿堂吗？他曾经在她耳边低声说爱她宠她的话还言犹在耳，可人就是现实，三个月，他三个月之后才说解除婚约，也算给足了她面子啊…… “叮铃铃”手机随即响了起来，可是顾梦瑶听不见，而手机铃声却一直再响，像是她不接就誓不罢休的样子。 持续不断的响声终于把顾梦瑶的心神拉了回来，却发现自己脸上有泪，她很讨厌这样的自己，急忙擦拭干净，调整好情绪去接电话。 “梦瑶，我晓柔啊，你怎么回事……这么久不接电话？” “哦，我刚刚在洗手间没听见……什么事啊？” “梦瑶，我知道你看见那个新闻了，你每天都看今天怎么会错过，但是对不起，我们也是刚刚知道的，今早到公司听她们议论我才知道的，我并不是存心瞒你，你还好吧，要不要我请假回来陪你？” “好得很，这种事早晚都预料到了，我不会出什么事，不为别的想也会为了孩子想，你上班，别有事没事就请假，当心她们打你小报告！” “我才不怕呢，莫黎做出这样的事来，我还不乐意给他打工了呢！自己的好姐妹被他玩……算了，我先上班，下班就过去……”晓柔差点又语出伤人了，好在她自己也意识到不对，急忙转移话题，忐忑难安地挂了电话。 顾梦瑶悠悠地叹了口气，安静下来，却发现整个房间变得极为窒闷，什么声音都没有，静的要人命…… 好像内心的孤寂从身体里喷涌而出，形成这样的怪圈将她紧紧地包裹着，顾梦瑶只觉得越发难以唿吸，急匆匆地拿过钥匙，冲出门去。 在大街上吹着冷风，整个人也清醒了许多，她知道今天是没办法再去找那个人了，而做了一个月的努力也化成乌有，身体里一直有个声音在唿喊着，不能去找他，即便再痛再难过都不行，否则，孩子难保！ 她不敢想象如果莫黎知道她这时出现再说起孩子的事，是不是会以为她是借机来勒索，否则你为什么不早来，偏偏在我宣布和你没有任何关系之后你跑来跟我说这一通乱七八糟的话。 是人都会这样想。不，她不能去，她当初就为了自尊和骄傲选择离开，现在怎么可以恬不知耻地重新回去？ 在街上走了一阵，突然发现身子有些冷了，她正打算回去，而转身之时忽然和某个行色匆匆的路人撞在了一块。 “对不起，对不起……”她急忙道歉，发现对方还是个男人，微微觉得有些害怕。 男人始终没说什么，顾梦瑶有些疑惑地抬头看去，就在她抬头的瞬间，面前的男人居然惊喊道，“顾梦瑶，真的是你啊……我还以为你已经不在a市了……” “王野！”顾梦瑶在看清眼前这张熟悉的容貌之后，缓缓地，露出了今天第一抹微笑。 只是这抹笑容再没有了往日的明艳，王野看得懂，恐怕这个城市只要是认识莫黎和顾梦瑶的人都看得懂。 王野的目光落在她苍白的小脸上，蹙着眉，思忖了半响才道，“梦瑶，你怎么一个人在街上逛啊？晓柔没有陪着你吗？” “呃……她要上班……” “我今天休息，这外面怪冷的，如果你不敢时间，我们找个地方坐下聊聊……”王野又在热情地建议。 反正回去也是一个人傻坐着，顾梦瑶思忖过后点了点头。 她们选了一个气氛比较宁静的咖啡厅说话。温暖和迷离的咖啡色装潢的室内，四周的窗户被厚重的巧克力色窗帘遮挡着，温柔暧昧的灯光流泻下来。这里，其实更适合情人同往。 面对王野，顾梦瑶总有一种物是人非的感觉，因为当初不是遇见莫黎，或许她可能会接受王野的好意，在公司的时候，所有人都知道王野喜欢她，她也知道，只是王野一直没有表白过，所以很多东西，就不能顺理成章地在一起。 上一次见面是她从国外回来，他告诉她晓柔住院了，她们俩在a市到处走，一直到晚上有空坐下来吃晚饭，她喝了酒，她的酒品真的不行，随便两杯下肚就会醉得一塌煳涂，王野送她回来的时候她还差点摔倒，要不是他搀扶及时她也不会发现他眼中那些情不自禁流露出的爱意。 她虽然不是自作多情地想什么？但是王野给她的感觉就是如此。 王野一直沉默着，只是喝着咖啡，热气将他的眸光遮挡得有些迷离，而最后，他忽然将咖啡一饮而尽，像是在为什么事纠结气愤着。 这时，他居然开门见山地把他知道的事跟她坦白了，顾梦瑶听得一时无言，不知道该回答他什么？ 他问她是不是和莫黎解除了婚约，但是莫黎和她解除婚约与否，好像都跟王野没什么关系吧。如果说是朋友之间的关照，她又觉得王野一言一语中透露的意思绝不简单。 后来她鼓足勇气问，问他究竟想说什么，他在犹豫了许久之后忽然抓住她的手，紧张道，“我想和你在一起！” 顾梦瑶有些懵了，今天究竟是个什么日子？为什么好的坏的统统一起来，那边莫黎给她造成的心理伤害还没有完全好透，这边就有个人来向自己表白，她怎么可能答应？别说是因为她现在怀着别人的孩子，这样的场合，也和她说的，太乱太快一个意思！ 她不会再让自己陷入这种被动的局面中来，哪怕王野是真的爱她，不会计较她的一切，但是她已经尝过一次始乱终弃的滋味，她不想……不想再这样活着！ 她急忙收回手，轻轻地摇头。 王野追问为什么不给他机会？是因为他没有莫黎那样的身家吗？但是他保证，也一定会让顾梦瑶过上幸福的生活！ 顾梦瑶跟他解释，她并不是介意这个，其实算一算，她跟王野各方面都比跟莫黎在一起更般配，因为没有太大的压力没有太大的可比性，所以如果再让她选一次，她会选择王野，过一些平静安稳的小日子就足够了…… 最后，她没有办法，只能告诉王野，她已经怀孕的事！ 而王野的神情告诉她，他无法接受这样的事实，她坦然一笑，道，就算你不介意我怀着别人的孩子，但是我也觉得自己会对不起你，我不能剥夺你喜欢的人为你生儿育女的权利。 该说的，她都说完了。没有什么再值得她留恋的，她起身要走，王野的声音却从身后再次传来，“那我们还能继续做朋友吗？让我时常去看你……” 顾梦瑶转过身来，将自己的电话号码告诉了他。 从那天起，她和王野再次有了联系，也把住址给了他，他时常和她们三个好姐妹一块出入大厦，还能在晓柔不方便的时候过来照应她，他没有再说要和她在一起的话，顾梦瑶自我感觉，或许这样的方式相处是很好的，就让王野和她生活着，看看这样的相处是不是能让王野发现，其实他们并不相称。 时间过得很快，转眼就要进入新年，年终时，晓柔薪水涨了，王野也从分公司调到了总公司。顾梦瑶的肚子一天天大了起来，四个月了，也能从衣服下看出形态来，这一个月，大家都过着各自看似忙碌却很有收获的日子，而航扬的老总莫黎，依旧是美女不断，只是从前一个月才换一个的女伴，现在无迹可寻了，只要是他露面的场合，陪在他身边的女人就会跟上一次的不一样。 人们说他更滥情了，而对于他曾经唯一承认过的未婚妻的报道，也逐渐被灭了踪影。 跨年这一天，她们本来打算好出去野餐的，可惜天公不作美，下起了绵绵细雨。 于是野餐只是从室外搬到室内，晚餐也决定改成火锅，王野下班后匆匆忙忙地赶往超市重新购买食材，洛玲要和老公吃过晚饭才过来，晓柔这阵子因为加了薪水工作也多了，加班加班，没办法很快过来。 屋里就剩顾梦瑶一个，做完准备工作，就一直呆呆地看着窗外的朦朦细雨，没有说过一句话，眼神里的空洞，让刚刚赶回来的王野看得心不自觉也跟着纠结起来。 “梦瑶，我回来了……”王野刻意掩饰掉发现她魂不守舍的样子，提着食材走向厨房。 顾梦瑶急忙正了正脸色，跟着一块走过来，“晓柔和洛玲要一会才到，先别忙着弄，你先休息一下吧，我来就行了！” “好……”王野其实很想拒绝，但是他更不喜欢看见顾梦瑶不开心的样子，每次她露出那样的神情，他的心就不自觉跟着她纠结，跟着她心痛。所有人都知道，她没有办法忘记莫黎，只是现在，很多事成了阻挡她去见莫黎的绊脚石。 知道她怀孕那一刻他确实震惊过，但是如今这社会，已经很开放，就算不是他的孩子，只要是她的又有什么关系？但是他知道这种话说出来没人会信，所以，他打算用实际行动来证明自己深爱顾梦瑶，做现成老爸都无所谓。曾经就是因为他觉得自己各方面还缺欠一些，才磨叽着没有跟她表白，如今再有机会他真的不想错过，他想努力一次试试…… 他只希望，经过一段时间的相处之后，她会发现他的好，可以给他一次机会，他将用尽自己的所有去呵护她，去守护她，让她成为这个世界上最最幸福的女人。 可是一个月过去，她遥望窗子的频率却变得更勤了，这让他觉得心痛，难道自己做的，真的比不上一个负心郎在她心中的位置吗？ “王野，在想什么呢？帮我递一下番茄酱……”顾梦瑶的声音轻轻地传来，王野一怔，才发现自己失神时忘听了她的话。他随即点了点头，转身去了冰箱前，把她要的东西找出来。 番茄酱从他手里到她手中，只是一个简单的动作，顾梦瑶似乎察觉到今天的王野有些不同寻常。 她微微一怔，但却什么都没有说，转身继续去弄她的沙拉。 可是脑海里，已经不自觉地在想一些事…… 最可笑的是，自己竟然到了这个时候还发现自己深爱着那个男人，当时可惜，时间不等人！ 王野一直这样对她付出，她不是没有想过难以报答，但她最终的愿望是希望王野和她相处之后发现她不合适然后打消那些念头。只是奇怪了，这段日子，她们不断相处融洽，反而越发像一家人似的。 她考虑过肚子里的孩子，还有六个月就要出生了，真的要让他没有爸爸吗？如果王野不介意，宝宝的确应该有分享父爱的权利。 一切的一切，突然全部向她压来，让她透不过气来…… 她真的好累，好累，好想就此摆脱这一切。 “王野……过了今天，你就不要来了……你刚刚到新公司就职，还是在事业上拼搏一些比较好！”她突然开口，绝然地态度，让身后的王野不由得一怔。 他紧张地看向她，她却始终背对着他，他知道她很不愿意说出这些话，因为这不仅仅是牺牲了大家的友情，恐怕从此以后，会因为没有得到过自己想要的而生出忌恨来！ 可他真的不在乎，就算他一直知道她还是爱着莫黎，他依然不在乎，但是她不能，自己决定这个游戏到此为止，不玩了……连给他准备的时间都没有…… “不，梦瑶，我知道，你现在很痛苦，很无助。我也知道，我无法弥补你心中的那一片空白……但我坚信，我能守候你，守候你不再受到伤害……”王野用低沉而沙哑的声音，述说着自己的真诚。 他真的不想放手，如果说，顾梦瑶的心已经放在莫黎的身上收不回来了，那么他的心就是放在她的身上，也收不回来了。 “不要这样王野，其实我有什么好的？我的家庭一般，我还有一堆缺点，我为了爱情曾经差点友情也不要了，为了爱情也不知进取，真正对我好的人……我又始终接受不了，我都不知道我自己在想什么？可是，我怎么好一再地拉着你不放手……王野，我真的好累，我不知道该怎么样去面对这一切……”她真的好累，真的累了。 其实一开始答应王野做朋友就是个错。她太自私了，一再地索要别人的付出，自己又回报不了，如今造成这一切，都是她的错！ “梦瑶，将自己交给我，我会让孩子和你，成为这个世界上最最幸福的人，好吗？”王野扳过顾梦瑶的身子，就要吻上她眼角处残留的泪痕…… 顾梦瑶一怔，忽然大手力地将他推了出去。 “噼里啪啦……”身后的锅碗瓢盆跌了一地，刺耳的声响顿时让两个人清醒了不少。 四目相对，纠缠着一些令人心痛欲裂的气息，然后俩人谁也说不出话来，只是这样看着，久久地，没有声音…… 窗外，雨越下越大，雷声闷闷响过，闪电划破长空，照亮厨房间这两个都已然心碎的人儿。 突然间，王野转身冲出了房门，顾梦瑶心口一怔，这么大的雨，他不会是打算就这么走了吧。 “王野………王野……”顾梦瑶一路追出门，只可惜大厦的电梯只有这一座，她只能眼睁睁地看着数字跳到底楼，她匆忙跑向窗口，看着一道熟悉的身影冲入雨幕，她着急地大喊着，可惜那个人，将永远都听不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