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五章 桃花酒肆

    我将莺莺的尸身抱回房间，看着她的琴还安安静静的摆放在窗台下的小桌上，便将琴拿过来放到她身边。我来到客栈大堂，扔给掌柜一锭黄金，让他们帮我cao办莺莺的后事。

    待这一切安排妥当，我已背起行囊离开客栈。

    我不会为了一个相识不过数日的女子而耽搁计划，即使那女子是因我而死。我的伤心只有短短的一刻钟，莺莺在地下一定会责怪我无情吧！我还没来得及告诉她，其实我也是女人，她的关爱我实在无法承受，那么，还是让赫连海好好的疼惜她吧！

    根据玄清谷提供的情报，潇湘楼主纪潇湘是个嗜酒如命的人，人海茫茫，要找到他，有那么一个地方的可能性最大。

    我坐在桃花酒肆最外围的草棚下，这里距离三河镇约莫有十里地的路程，是三河水乡里出了名的酒鬼聚集地。

    酒肆之外就是文人sao客着墨甚多的桃花流水。桃花开时，落红如雨，深红浅白的花瓣随着溪水逐流而下。曲水流觞，乱花渐欲，谁不迷醉？只可惜春时已过，桃花谢尽，花褪残红，看花须待来年，只剩这桃花酒酿还泛着醇香。

    当初进入胭脂巷时，紫陌给我的那壶桃花酿应该就是出自这里。

    我举起酒杯，雪白的瓷器中盛着琥珀一般的颜色，荡开一重桃花的香气。浅酌一口，唇齿留香，当真好酒。这让我想起我与紫烟在雾峰山的桃树下埋下的两坛桃花酿。

    紫陌，紫烟？连名字也这般相似，她们之间，会不会有什么关系？后来的事情证明，真的是我多虑了，紫陌与紫烟，当真半文钱关系也没有。天空又飘飞起细细密密的雨丝，我望着进进出出的酒客。酒肆东墙角落里有个醉趴着一个蓝衫男人，打我进酒肆的第一天起，就看见他醉醺醺趴在桌上睡觉。第二天来时，我又看见他坐在角落里独酌。

    今天是第三天，他还在这里，我不禁怀疑，他这三天是不是都没离开过？

    酒肆其他地方的光线都很好，偏偏就那个角落是个阳光照不到的地方，蓝衫男人又侧坐着，长长的头发半遮住脸，让我看不清楚他的模样。但我从没怀疑过他会是纪潇湘，因为他和情报里纪潇湘的气质实在是相去甚远。

    我在玄清谷看过纪潇湘的画像，那是个高挑又精瘦的男人，高高的鼻梁，薄薄的嘴唇，有一双十分迷人的桃花眼，最关键的特征是他的眉间有一点朱砂痣。纪潇湘容貌俊秀，肤白貌美，却丝毫不显女气，反倒英气逼人，放在人群中一眼就能认出来。

    连桃花酿都无法吸引纪大酒鬼，难不成纪潇湘戒酒了？我心想着，但这个可能性几乎为零。

    正当我思考着要不要换个方式寻找纪潇湘时，酒肆里突然冲进来十好几个黑衣劲装的壮汉，一个个持刀弄剑，风卷残云似的朝角落里的蓝衫男子扑砍而去。

    原本还醉醺醺趴睡着的男人霍然跳起，不知从何处抽出一把长剑，不由分说，就与那群黑衣壮汉展开激烈厮杀，连最普通的“某某某受死吧”或者“来者何人”的开场白都没有！

    一下子，碗碟酒杯乒乒乓乓碎了一地，临近东边角的几张桌子也遭了秧。看这群黑衣壮汉的刀法大开大合，三三成对，配合得天衣无缝，惨白的刀光晃得我眼睛都疼了。奈何那蓝衫男子剑法路数更是变化莫测波云诡谲，黑衣壮汉虽然人多，一时间竟然无法占据上风。

    这人好厉害！我心里想着，目不转睛地盯着蓝衫男子手中能挽出花儿的长剑。

    蓝衫男人所使的这套剑法我曾在藏书阁看到过，好像叫什么纷花剑法，每一招都有个非常动听的名字，什么乱花剑雨、浅花迷人，剑招华丽得不得了，能把人眼睛都看花。

    酒肆里的其他酒客似乎对这突然来袭的江湖厮杀见怪不怪，竟然都很自觉的给他们腾出位置，一个个神色自若，换个位置继续谈天说地品酒斗诗，一旁的刀光剑影只当是一个助兴节目。

    掌柜守着柜台，当砸到店中物品时，会高声唱出价钱，提醒决斗者散场后别忘了赔钱。酒保小厮各司其职，东边堂子杀得热火朝天，西边堂子的酒客们划拳斗酒也是热火朝天。

    我本来还有些担心时间长了蓝衫男人会支撑不住，考虑着要不要帮他一把，见此情形，一颗正义豪迈之心，就此熄灭了路见不平拔刀相助的火焰。我轻轻叹一口气，默默地给自己倒上一杯酒，现在这种情况，纪潇湘应该也不会出现。我原本打算喝完这杯酒就离开的。

    哐当——

    一把大刀突然劈中我所在的桌子，银瓶乍破，香醇的美酒溅了我一脸。

    “去你大爷！”我心头那个郁闷，好想杀人！

    我刚一抬头，就看见一个黑衣汉子连人带刀径直飞向我这边，刀锋还直愣愣的指着我，这是要砍我脸的节奏吗！我飞起一脚就踹在那汉子的肚子上，让他以一种非常圆润的姿势滚到回到原来的地方。

    我本来是不想惹事的，但是事来惹我我也没办法，而且刚刚那一脚踹得真特么爽，好想再多踹几脚。先前被按压下去的路见不平拔刀相助的熊熊火焰再次燃烧，华音刃霎时出手。

    这十八个劲装汉子都算得上是高手，我一挑三勉强能对付过去，而那蓝衫男人先前一挑十八都不落下风，现在一挑十五三两下就把对方杀得落花流水，武功之高可想而知。多亏有华音刃的靡蛊之音，让我抢得先机，等我打趴下这三人，堂子里早就鼻青脸肿跪了一地，其中还有四具尸体。

    “风紧扯呼！”其中一人喊了这么一句，抄起同伴的尸体就从临近的窗户夺路而逃。黑衣汉子们来势汹汹，又落荒而逃，这一切来得快去得也快，末了，还不忘记往酒肆柜台扔下一个金锭子，让我看不明白。

    掌柜开始指挥小厮清理被破坏的物品。

    我将华音刃收回到腰后，用披风遮住，而那蓝衫男子已经回到角落的桌子，用一块白布小心翼翼的擦拭着手中长剑。我站在满地狼藉中默默地看着他，他擦剑的动作很帅，我非常满意这一次的拔刀相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