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五十四章：到此为止！

    玛格尔就这样从高阶术士转回了萨满祭司，法袍一脱，眼罩一蒙，简直如同儿戏般地恢复了先知身份，让奥斯看得一头雾水，大跌眼镜！

    擦了擦额头上不存在的冷汗，奥斯本来是想询问一些情报的，可突然就不知道该从何问起了。

    一旁，基尔罗格强忍住对玛格尔的怒气，出声问道：“你感知到了什么？”

    已经蒙上眼罩的玛格尔，行动丝毫不受影响，他站在原地不知道在干些什么，过了十来分钟才回答基尔罗格：“我从你身上感知到了邪恶！”

    “噗！”不止是奥斯，连他的伙伴们和奎尔多雷们也都没有憋住笑意，库德兰更是直接捂着肚子一屁股坐到了地上。

    基尔罗格紧了紧手中的骨锯，咬了咬牙又把骨锯挂回腰间，再次问道：“还有呢？”

    玛格尔顺势指向奥斯，回答道：“我从他身上感知到了希望！”

    一时间，冷场了。

    奥斯转身坐回到了石墩儿上，等待着基尔罗格的决定。他现在感觉很疲惫，每做一个动作、每说一句话，都感觉有些力不从心了，但他必须要表现出耐心，以及对血窟氏族的尊重。

    基尔罗格站在原地思考着，可思考并不是他的强项。

    小时候，基尔罗格相信他的父亲和氏族中的先知；长大后，他祭献了自己的左眼，看到了自己和氏族的命运，从那时开始他相信自己；再往后，萨满祭司们失去了能力，德拉诺将要毁灭，古尔丹带给所有氏族以新生，他信任了古尔丹；而现在，虽然玛格尔恢复了先知的身份和能力，但却让经历了这么多事情的他，不太信服。

    “命运……究竟是什么？！”基尔罗格迷茫了。拥有钢铁意志的兽人，不代表他们就不会迷茫！

    “我很理解你，但我还是要说，你看到的景象只是微不足道的命运之一。”奥斯着实有些感叹，“就好比即使你不杀你的父亲，你也能成为酋长，也能带领你的族人们勇敢地走出丛林，击败鸦人。只是这个过程会困难一些，激励族人的方式需要再想，但结果不会有太大的偏差。”

    “命运究竟是什么？”这一次，基尔罗格是向奥斯询问了。

    奥斯摇了摇头，缓缓地诉说道：“命运是看不见、摸不着的，比起它的无形无质，它还有一个更加重要的特质，那就是，命运不是一成不变的。假如你现在选择和我结盟，也许未来你会死在古尔丹手里，也许你会死在奥格瑞姆手里，但你绝对不会再死于人族之手。所以，我无法告诉你命运是什么，因为你和血窟氏族的命运，会随着你们自己地抉择改变而改变。”

    基尔罗格有些难以接受奥斯的说法，他抬起十分有力的大手摸了摸左眼的空洞，不甘心地吼道：“那我祭献了这只眼，看到的一切，还有什么意义！？”

    “勇气！”奥斯非常诚恳地站起身说道，“你带领血窟氏族走出了丛林，击败了鸦人，来到了艾泽拉斯，战胜了暴风王国和奎尔萨拉斯王国！不管你现在作何选择，哪怕最终你和你的族人们全部战死，但至少你们拥有信念，不是待在那片丛林里老死！”

    先知玛格尔用曾经看古尔丹那样的热切眼神，看向奥斯。他听得心潮澎拜，感觉奥斯说的话和古尔丹的演讲一样厉害。

    而基尔罗格这会儿主要是受了刺激，一下子知道了太多真相，又想得太多，自己钻进了死胡同，在用他最不擅长的方式处理问题。放在以前，他从来不会这样犹犹豫豫地下不定决心。

    回过神，基尔罗格先是望向玛格尔，然后就忽略了这个不靠谱的先知。而他再次看向了奥斯，果断地征求道：“如果你是我，你会怎么做？”

    奥斯愣了愣，没想到基尔罗格会这样问。他婆娑着下巴凝神细思，结合现下的局势和血窟氏族的情况，给出了一份意见：“如果我是你，我会立刻带领族人们撤退，因为巨魔盟友和狗头人盟友都已经离开了，留在这里根本谈不上安全。”

    基尔罗格点了点头。

    “然后，我会想办法从奎尔多雷那里抢来一些船只，马上出海。”

    希尔瓦娜斯的目光很平静，没有在意这句话。而洛瑟玛当即就吓了一跳，不由地对奥斯怒目而视。

    “出海？”基尔罗格问道。

    “是的，出海，找一个安全的地方暂时隐藏起来，坐看大陆的局势发展。”奥斯完全没有耍心眼，真的将自己放在了基尔罗格的位置上思考，“联盟若胜，燃烧军团必然走上前台，所有的一切水落石出，到了那时，你可以带着完好无损的血窟氏族，去拯救你的同胞们；部落若胜，你可以再次出击，攻击失败的联盟。”

    基尔罗格心动了，他能听出奥斯的意见非常好，非常有用。

    先知玛格尔不甘寂寞地提议道：“我们可以跟着你，帮你作战，揭露古尔丹的阴谋，拯救部落！”

    “……”

    老实说，这并不算是馊主意，也不算是彻彻底底地投诚。而这个计划一旦成功，玛格尔打的主意，是血窟氏族取代黑石氏族，基尔罗格取代奥格瑞姆，他则成为第一个恢复了萨满祭司身份的萨满长老！

    可是，奥斯拒绝了：“这样并不好，玛格尔。”

    玛格尔还想再劝一劝，见识了奥斯的本事，又恢复了萨满祭司的能力，他信心满满。不过，终于忍不了的基尔罗格，一把掐住了玛格尔的脖子，将其甩向了身后。

    “……”有这样的先知，奥斯为基尔罗格的未来默哀，血窟氏族的命运着实堪忧。

    教训了不靠谱的先知后，基尔罗格取下了他脖子上挂着的氏族传承血匕，直接甩给了奥斯：“我……和我的氏族，不再需要这个东西了！”

    奥斯用右手接住血匕，冰冷的触感，让他感知到了一些异样的力量波动。

    基尔罗格继续说道：“你们人族的狡诈，曾让我不屑一顾，因为你们不配成为战士！可我不得不承认，为了氏族的未来，我……得学会这份狡诈！”

    “你有了决断？”

    基尔罗格摇了摇头，眼神虽然坚毅，但面容很是有些扭曲：“先离开这里，再作打算。”

    奥斯转头看向希尔瓦娜斯，用目光征求意见，而希尔瓦娜斯没有犹豫，点了点头表示同意。两个人非常默契，无需多言。

    “奎尔多雷答应赠送你们船只，这场战争，到此为止！”奥斯紧绷的心神，彻底放松了下来，“暂时回到南方吧，按兵不动，不要联络任何人。很快，你就会听到一些特别的消息！”

    所谓特别的消息，自然是奥斯不想节外生枝，因而有所保留的一些事。比如古尔丹要出海寻找萨格拉斯之墓，霜狼氏族依然完好，杜隆坦返回德拉诺，格罗姆·地狱咆哮绝对不会屈服于古尔丹和燃烧军团，等等，出于信任和稳妥的考量，他全都没有说。

    至此，面对无可匹敌，却又仁至义尽的奥斯，基尔罗格下定决心，选择暂时退出这场战争。接着，他便和希尔瓦娜斯商量了接收船只的时间和地点，以及释放俘虏，归还掠夺所得。

    当诸事议定，基尔罗格准备带着族人们退向西海岸时，奥斯叫住了他，问了最后一件他关心的大事：“你和龙喉氏族熟悉吗？”

    “不认识。”基尔罗格如实答道，“在德拉诺，他们氏族生活在影月谷和阿兰卡峰林一带的海外孤岛上，很少与其他氏族联系。来到这里后，也只见过几面。”

    奥斯的心沉了沉：“据我所知，龙喉氏族喝下恶魔之血后，并没有像你们这样变成墨绿色的皮肤，也不会在战斗中失去理智，这些事你清楚吗？他们是怎么做到的？”

    基尔罗格反倒是愣住了，这些问题他从来没有在意过，此刻听奥斯说起，才恍然发觉龙喉氏族的不同之处。

    奥斯一看基尔罗格的表情，心里就不抱希望了：“回到南方，你最好调查一下龙喉氏族，究竟是怎么做到这一点的。而这事关你们整个兽人种族，对于摆脱恶魔之血的影响至关重要！”

    “确实不一样，他们变成了红色的皮肤！”基尔罗格重视了这件事，又说道，“我……会牢牢地记住今天！”

    奥斯点了点头，挥手行礼告别：“如果没死，如果有缘，来日战场再见！”

    基尔罗格转身走了，带着擅于在丛林中生活和战斗的血窟氏族。没过多久，兽人们就消失在了幽魂之地这片昏暗的天空下。

    直到兽人离开，洛瑟玛才又是为难、又是不甘地对奥斯说道：“兽人的手中沾满了我们同胞的鲜血，他们也杀死了不少你们的人！咱们为什么不趁着这个机会，将他们一举击溃？为什么还要我们出船，送他们离开？”

    “原因有很多，一一诉说会是一个很长很长的故事。而眼下的问题是，咱们能够参战的人不足五十之数，威慑有余罢了。”

    在场的人，除了奥斯、克罗米、奥妮克希亚三人，其实心里都有些别的想法。包括库德兰也是同样，他对兽人只有恶感，如果能有机会击杀的话，他是会出手的。

    “呼……”奥斯已止不住倦意了，长出了一口气，慢慢地说道，“等我睡醒后，咱们即刻出发南下。二哥，你跟我来，我有些事情要和你说。”

    “哦，好的。”库德兰跟了过去。可惜的是，他没有机会听奥斯说话了。

    奥妮克希亚听到奥斯说即刻南下，英气的眉宇一挑，出口讽刺道：“你以为你是谁？”

    “嗯？”奥斯疑惑地转过身，问道，“怎么了？”

    “哼！”奥妮克希亚冷哼一声，嗤笑道，“你以为南方没有你，立马就会战败吗？这个世界没有你，立马就会毁灭吗？”

    “……”奥斯沉默了。

    “呵！”奥妮克希亚又冷笑了一声，竟是走过去一把扛起了奥斯，往一间奎尔多雷临时搭建的营帐走去。

    营帐中，奥妮克希亚将奥斯狠狠地撂在了木板床上，跟过来的克罗米又给奥斯变出了一床被褥。而明白奥妮克希亚心意的奥斯，沾了床，又盖着暖和的被褥，沉沉地睡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