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七十七章：圣骑士！

    “我……我一直不知道，我很害怕，圣光为什么会选择了我？”奥斯的声音，在这一刻显得极不自信，絮絮叨叨地说出了缘由，“在十三岁之前，我根本就什么都不会。这所有一切的开端，都是因为那次暗月马戏团的传送门故障，我意外去到了丹莫罗。”

    “然后呢？”法奥大主教的声音波澜不惊，认真地询问道。

    奥斯双眼出神地远望着眼前的湖水，清澈的洛丹米尔湖仿佛变成了一面镜子，倒映出看似只是三年前，实则是三百余年前的记忆画卷！

    从天而降，孤身一人到达丹莫罗的一片雪原；正在不知所措的时候，幸运地被一支返回的矮人巡逻小队救下；跟着矮人们回到了卡拉诺斯后，帮了矮人一个忙，进而加入了这支救过他命的巡逻小队。

    紧接着，购买装备，却在第一次出发做任务时，就被一只雪豹袭击，险险丧命！而到了闪光岭的山顶之后，又意外地靠着自己的天赋，反偷袭了雪豹，最终却给它治了伤，放它离开。

    最后，在涌冰湖的湖心岛，被无尽的狼群围攻！就在最危难之时，圣光爆发！不仅救了奥斯自己，也救了他的矮人伙伴们！

    “后来，我在矮人王国拜了一位老师，是老师教导我用剑，并教导我如何获得更加强大的力量！”奥斯说到最后，微微出神的目光中，透着无限的感怀和庆幸，“但我永远忘不掉，在卡兹莫丹的雪山上，老师在教导我使用更加强大的力量之前，他所教导我的，是思考和节制！老师叮嘱我一定要牢牢地记住，要学会经常思考，思考自己为什么会拥有强大的力量！老师更叮嘱我要牢牢地记住，如果我毫无节制地滥用自己的力量，我必将迷茫在力量之中！”

    湖面上的风，这会儿略微显得疾了些，卷起一道道波浪冲刷着小舟。法奥大主教收回鱼竿，转过身，轻轻地将奥斯揽入怀中：“孩子，你受苦了。”

    苦吗？

    奥斯心里其实也不知道，一开始他还会想念地球上的家人和朋友，但是一步一步走到如今，身旁早已聚集起了新的同伴。而未来，他还会一步一步地，继续走下去。

    “你有一位好老师，奥斯，伟大的老师。”法奥大主教没有去问奥斯老师的名字，因为奥斯在刚刚地讲述中，竟是很奇怪地没有说出任何一个名字，“那么，我想问你一个问题，可以吗？”

    “您说，法奥老师。”

    “你为什么不杀那只雪豹？”

    “嗯？”奥斯愣了愣，记忆中那只雪豹的模样，虽然因为灵魂强大的缘故，仍旧十分清晰，但是，他却从来没有再去想过它。

    “你不知道吗？”法奥大主教追问道。

    奥斯的眉宇之间，显出了一丝纠结之色，回忆着自己当时的心情：“我只是……不想它死去，被我杀死……”

    “是它先伤了你，如果不是你反应够快，躲了一下，它早已杀死了你。所以你有足够的理由报仇，而你做到了！杀死那只雪豹，你得到的只有夸赞。”法奥大主教的话，透着一股nongnong的引诱意味。

    奥斯没有回答，皱起了眉头沉默不言。在他的心里，其实是非常不认同法奥大主教的话，可他又挑不出错来。

    “让咱们换个角度来说。”法奥大主教从另一个角度分析起来，“你加入了一支矮人巡逻小队，但那个时候你才十三岁，身体算不上强壮，也没有任何战斗经历，可以说是什么都不会，对吗？”

    “是的。”

    “然后你们出发了，爬上了一座充满危险和野性的山。而你的队友，却是四个有着丰富战斗经验的矮人，以及一头成年棕熊。”

    “是的。”

    “这个时候，你们闯入了那只雪豹的领地范围，被盯上了，而队伍中最弱的你，恰好因为一个断层落了单。”

    “是的。”

    法奥大主教对整件事情的经过，下了一个定义：“雪豹会攻击你，在任何有野外生存经验的人看来，都不意外。因而这只雪豹，没有任何做错的地方，这不但是它的天性和本能，更是大自然中的生存法则。”

    “是的。”奥斯对此完全认同。

    “第一次攻击让你侥幸脱逃，面对一个弱小的你，它没有理由放弃，于是尾随而至。可它不知道的是，你拥有感知的天赋，以及它所没有的一项珍宝——智慧！你利用自己的优势，反偷袭成功！这同样符合大自然的生存法则，它错估了一个充满智慧的年轻人，所以就必须付出代价！”

    这会儿，听着法奥大主教一句一句地分析，这件本来已经被奥斯遗忘的小事，已经彻底厘清了：“可是法奥老师，我觉得，它虽然咬了我一口，但我却还了它一枪一剑，它的伤远比我要严重，真的足够了。”

    法奥大主教听着奥斯平稳地表露心迹，没有再说什么话，而是由衷地笑了起来。两个人，一老一少，就这样坐在小舟之中，随波漂流。

    “法奥老师？”

    “奥斯，说一说三大精神和八大美德吧。”

    “是。”奥斯深深地吸了一口气，表情庄重，“三大精神，是勇气、耐心、荣耀！八大美德，是谦逊、英勇、公正、怜悯、荣誉、精神、牺牲、和诚实！”

    “那你觉得，在你自己的身上，符合哪些品格呢？”

    奥斯不好意思地挠了挠头，不想自己夸赞自己，于是说道：“我没有太大的勇气，否则现在也不会迷茫了；我对荣耀也不怎么看重，我只想做一个平凡人。而在八大美德之中，我不符合的，就更多了。”

    法奥大主教听得乐地不行，揉了揉奥斯的一头金发，打趣道：“这样只说自己缺点的话，最少你很符合诚实的定义，而我也这样认为。”

    奥斯又挠了挠头，没有接话。

    “现在，我已经明白你为什么会质疑自己，质疑圣光了。因为在你的心里，你也许会这样认为：你的剑招是你的老师教导给你的，是你自己一剑一剑练习出来地；你的力量，同样是你的老师教导给你的，是经过了你自己的感悟。”

    “是的，我用了整整三十个月的时间，才得到了力量的认同。那个时候，我失败过、被反噬过、犹豫过，但最终我坚持下来了。”

    法奥大主教伸出右手，放在奥斯的心口处，说道：“所以你在自己的心里，会觉得圣光来得太过轻易了，你觉得自己好像什么都没有做，圣光就选择了你。然后不出意外地，你退缩了，害怕了，质疑这份来之太易的力量。”

    奥斯重重地点了点头。

    “可你其实已经做了。”

    “我？做了？我做了什么？”

    “如果在最初，你没有怜悯，对陌生人的悲伤，毫无感觉，选择袖手旁观地漠视；如果在最初，你没有怜悯，对那只咬伤你的雪豹，对一只生存于自然之中的生灵，毫无尊重和认同，选择将其杀死。我只能说，你不会是错的，但圣光不会钟爱于那样的你。”

    奥斯从来没有想过这些，或者说是，因为涉及到了自己，他才从来没有这样想过。

    “奥斯，你完全没有必要为自己拥有的圣光感到迷惘和彷徨！因为，你就是这样的人，在无数的小事中，你的怜悯之心已经做出了一次又一次地选择！而圣光，愿意选择这样的你！”

    “圣光啊……”奥斯下意识地捂住了自己的心口，喃喃自语着。

    法奥大主教的目光同样有些出神，他指着湖水，遥望着远方说道：“猫儿喜欢吃鱼，可猫不会游泳，鱼儿喜欢吃蚯蚓，可鱼儿不能上岸。对于咱们人族来说，或者是对于所有的生灵来说，这个世界存在着太多太多的诱惑，强大的力量只是其中之一，可现实却偏偏不会让人轻易得到。”

    奥斯的心已经渐渐地放开了，曾经无数次地使用圣光，依赖圣光，却始终不知道圣光从何而来，为何而来，着实让他困扰不已！但是现在，他不会再迷茫了，就像他见过了阿尔萨斯·米奈希尔，和希尔瓦娜斯·风行者以后，他便不再迷茫于属于奥斯玛尔·加里瑟斯原本的命运一样！

    “你记住，奥斯，三大精神和八大美德，不是口头上的誓言，更不是圣骑士们必须要去遵守的准则。而是你在成为圣骑士之前，就已经拥有的品格，和为之坚守的行为。”法奥大主教说完这句话，忽然乐呵呵地笑了笑，说道，“你认识摩根，你们俩很熟悉，但我想你一定不知道，摩根在游历各地的时候，曾经很长一段时间内给别人带去困扰。”

    “啊？还有这样的事？”

    “摩根对每一个人都很热心，为人谦逊而又诚实，拥有无比的奉献精神。可现实是，不是每一个人都需要他地帮忙，而有些时候，热心也会帮倒忙。所以在黎明森林，摩根一开始的时候，可是被人称为‘毛手毛脚的麻烦蛋’呢。”

    “噗！这事儿我还真不知道，摩根没有提过，他的好伙伴约翰也没说过。”

    “现在你知道了，不管是乌瑟尔、提里奥、赛丹，还是摩根、约翰，几乎每一名圣骑士，都在某些方面像个傻蛋。”说到这里，法奥大主教又搞笑地对奥斯眨了眨眼，自嘲道：“啊，当然，我也不例外！我钓了大半生的鱼，却从来没有鱼上钩儿过！”

    心中的最后一个重担落地，奥斯只觉得前所未有地轻松。他整个人都欢快了起来，对身旁这位可敬又可爱的老人眨了眨眼，奉送了一个外号：“永远失手的渔夫！”

    “哈哈哈！”法奥大主教也乐了，点了点奥斯的额头，问道，“那你觉得你自己呢？当你被人熟知后，你这位圣骑士，又会被人怎样称呼呢？”

    “呃……”圣光在上，奥斯已经是第三次挠头了，“我觉得老好人就不错，我和提里奥叔叔还是蛮像的。”

    “哈哈，想都别想，小奥斯。”法奥大主教毫不客气地，给奥斯起了一个外号，“‘慈祥的老mama’？嗯，似乎不太好。有了！就叫‘软蛋’！这个称呼挺不错的！”

    “咳咳！软……”一脸囧相的奥斯，在湖风中凌乱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