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870章

    这几日让他们在宫中守灵就是真的守灵，从来没有召见或者拉拢他们的意思。每天至少五六个时辰的跪拜，折腾的这些老头子也渐渐的没有了脾气。

    但是在看到季孙承曜这般慵懒的模样，还有站在他身边的夏忆晗的时候，心头的怒火还是很不打一处来。

    “臣等叩见皇上。”众人起身参见。

    季孙承曜挥手，道：“免了！几位大人这几日辛苦了。今儿大家就回府吧！为父皇守灵虽然重要，但是若是为此误了朝政，想必父皇在天之灵也是不愿的。”

    这些大臣早就不想留在宫里了，自然是直呼皇上圣明。

    季孙承曜满意的点头，示意众人平身，笑容和善的盯着下面的清丞相，若有所思。

    清丞相发现季孙承曜正笑眯眯的望着自己的时候，心中不由得一抖。

    虽然他先前和季孙承曜打过交道，但那是在季孙承曜是曜王爷，而如今季孙承曜是皇上了，身份已经不一样了。他便是以前再肆无忌惮，如今在经历了这些事，她已经有些不敢了。

    要知道，季孙承曜从继位前的皇子时期，到继位后的这短短不到十天光景，从来就没有做过什么让广大臣民觉得舒服的事情。

    此时，季孙承曜这般望着自己，清丞相只有一个想法：黄鼠狼给鸡拜年——没安好心。

    季孙承曜有些不满的看着这个一脸警惕的清丞相，遗憾的发现这一位除了支持皇后和季孙邦彦意外，居然没有什么可以让他发作的把柄。

    但是季孙承曜是谁？他想要整治一个人的时候，有理由自然是毫不客气，没有理由制造理由也要整治的服服帖帖。

    “清丞相……马上就要是三朝元老了吧？”季孙承曜淡笑着说道。

    清丞相小心谨慎的低头道：“皇上过誉了，老臣不过是侥幸罢了。”

    文宣帝在位二十余年，到了如今还能混个三朝元老的绝对不是简单人物，这位清丞相便是其中翘楚。

    这位清丞相少年得志入朝为官，虽然没过几年老皇帝就死了，文宣帝继位之后更是得到重用，平步青云，不过三十多岁就坐上丞相之位。

    虽然文宣帝后来胡闹的厉害，但是却一直没有拿这位开刀，竟让他就这么安安稳稳的在丞相位置上坐了十多年，如今已经四十有五。

    这些自然与他极为做人做官有关系，跟朝中的同僚关系不差，从不反对文宣帝的任何事情，比起那些烦得要死的御史，文宣帝自然乐得有这么一位凡事支持着自己的清丞相了。

    也就是说，这些年文宣帝其实帝权跟相权都是一手掌握的，难怪底下的皇子权贵们怎么折腾也翻不出天。

    文宣帝喜欢这样听话的丞相，但是季孙承曜可不喜欢。虽然不能除去清家，但让清家的人继续在高位上呆着，他怎么也不高兴。

    季孙承曜了然的点点头道：“清相劳苦功高，朕自然不能不赏。这样吧！加封清相为太子太傅，文昌阁大学士？如何？”

    “老臣惶恐。”清丞相却没有想象中的欢喜，直接普通一声跪了下来，战战兢兢的道。

    无功受封，清丞相就算是脑子坏了，也知道不是什么好事，何况眼前这一位怎么看也不像是个大方宽厚的君主。

    太子太傅，文昌阁大学士，这几乎就是文官尊荣的顶点了。但是……文昌阁大学士只是个虚衔，太子太傅……季孙承曜刚刚登基，虽然已有一子，但尚未封为太子，所以太子太傅这个高高在上的职位……也是虚衔！

    清丞相突然悟了，季孙承曜这是要他回家颐养天年的节奏啊。两个虚衔换一个实权的右丞相，肯定是不划算的。

    但是当着龙座上季孙承曜虎视眈眈的眼神下，清丞相的骨气实在是不足以支撑他跟季孙承曜讨价还价。

    所以，他只得哭丧着脸道：“臣……多谢皇上隆恩。”

    季孙承曜满意的点点头，为了清丞相的识相。看在清丞相这么识相的份上，就暂时不追究清丞相贪墨了多少钱了。

    想了想，季孙承曜道：“朕听说太傅的嫡长子这两年在翰林院干的不错？”

    清丞相可怜巴巴的道：“皇上谬赞了。”

    他的嫡长子今年才二十七岁，翰林院从四品编修。官职品级来看这个年纪已经算得上是非常高了，但是若说不错……翰林院那种闲着没事做的地方能有什么错不错的问题？

    清丞相觉得自己已经败给这位有些天马行空的新皇了。他能当丞相不是因为他有多厉害，而是因为他听话，他会揣摩皇帝的心思。但是他发现他完全不懂季孙承曜的心思。

    季孙承曜摸摸下巴，道：“既然这样，回头让他去吏部上任吧，吏部侍郎。话说……吏部的王大人这段时间事儿太多了……多添个侍郎先干着吧。”

    清丞相心中一跳，有些疑惑的偷窥了一眼殿上一脸道貌岸然的季孙承曜：皇上，你真的没有暗示我，如果我家儿子干得好又听话的话，随时可以把吏部那还在奉天府坐牢的某人拉下来，取而代之吗？

    殿上，季孙承曜意味深长的一笑。打一棒子给个甜枣什么的，他不是不会，而是懒得用。虽然看清丞相十分的碍眼，但碍于他最后的弃暗投明和自己对他的保证，自己倒也不妨给他后辈一个机会。

    对于这些世家出身的老臣来说，家族的长远应该比一个区区的右相之位要重要得多吧？

    果然，前右相现太子太傅文昌阁大学士的清太傅立刻心领神会，欢喜的拜谢道：“老臣多谢皇上恩典。老臣一定督促逆子尽忠职守，以报皇上隆恩。”

    说着，清丞相还感动的涕泗横流，呜咽不已。总算没有让清家毁在自己的手里了。

    季孙承曜只觉得一脸无语，能在文宣帝手底下混了几十年，还屹立不倒的，果然是个人物。就这演戏的功夫，他若是不知道，只怕还以为清丞相感动的无以为报，恨不能鞠躬尽瘁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