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837章

    圣旨？那于公公低着头，面色无异，眼光却有些闪烁。

    夏忆晗皱眉，眼底惊异之色一闪而逝：“既是皇上旨意，公公自可去前殿宣诏。”

    于公公立刻道：“皇上有旨，此诏书需曜王妃亲自宣读。”

    夏忆晗微怔，要她去宣诏，这是何意？她迟疑着接过锦盒，下意识地朝季孙天昊望去。

    文宣帝昏迷不醒，面色白中泛青，只怕不只是病……季孙天昊分明不曾得宠过，文宣帝早有意立季孙承曜为太子，心意不会轻易改变。季孙天昊情急之下，大有相逼之意。如今文宣帝人事不知，却要她去宣诏，只怕……事情已变！

    她心念一转，捧着锦盒，走到龙床之前，俯身拜道：“儿媳谢父皇隆恩。吾皇万岁万岁万万岁。”

    就这一低身之间，她真气凝于掌中，发力往帐幔暗中一挥。

    急风骤起，帐幔掀开一角，露出了文宣帝青白的脸。那只刚刚露出锦被的手，明明已经被宫女掖进被中，此刻却赫然掉在床外！

    夏忆晗假意惊呼一声，“皇上！小心着凉！”

    她抢先一步上前，抓住了文宣帝的手，就往被中塞去。

    季孙天昊脸色一变，于公公与宫女见状立刻围了过来。岂料金玉更快，早已经护在了夏忆晗身后，挡住了众人的视线。

    夏忆晗立刻凑近文宣帝的脸，呼吸声虽弱，尚还算稳。空气中飘浮着微不可知的异味，令夏忆晗眉心一沉。

    身后季孙天昊已经围上前来，她立刻起身道：“儿媳遵旨。”

    这句话令身后几人，瞬间变色。

    “曜王妃，时辰快到了，快去宣诏吧。”于公公忍不住低声叫道。

    夏忆晗脸色一整，捧着手中的锦盒，缓缓转过了身。她冰冷的目光在所有人的脸上扫过，在看到季孙天昊时，微微沉了沉。

    “前殿宣诏。”她冷冷的声音，压抑着某种无法言诉的痛楚。

    也许这一切，真的到了该了结的时候了。

    沉重的殿门，缓缓开启，夏忆晗一脚踏出，冷风呼一下刮在脸上，如利刃切割肌肤般的疼痛直入心底。

    厚重的衣摆被风掀起，迎空飞舞，似有一股无形的力量阻在前头，令她前行的脚步艰难至极，但她却一步未有稍停，直往前殿而去。

    季孙天昊走在她身旁，步伐稳健，衣袂生风，表情冷峻阴沉。

    文武百官都已聚首前殿，听说很快有圣旨到，大家交头接耳，猜测纷纷。

    季孙承曜负手立于众人之外，视线投在文宣帝寝宫方向，看起来面色如常，目光却明灭不定，愈发深沉难测。

    “圣旨到……”一声尖细的唱喝，自门外传来。

    众人立即面色一整，忙分列两侧。于公公躬身立在门前，恭请夏忆晗等人入殿。

    夏忆晗手捧锦盒，缓步踏上门前石阶。殿内的面孔一张张映入眼帘，她彷如不见，唯有那张万分熟悉的俊颜，在她眼中定格。

    她走到他面前，停住。

    季孙承曜那一霎那表情变幻莫测，望了眼她手中的锦盒，没想到来宣旨的人，会是她。而她平日里温柔熟悉的目光，此时复杂万分！

    他顿时心底一沉，扫了眼和她并肩站在一起的季孙天昊。只见季孙天昊目光阴狠，愤恨难抑，似乎想将他一举撕碎，却又强自隐忍。

    “晗儿，发生何事？”季孙承曜低声说道。沉厚好听的声音一如平常，镇定平稳。

    夏忆晗不答，示意他不要多问，如今这地方也不是谈话的地方。

    季孙承曜渐渐皱起了眉头，一种淡淡的不安，迅速充斥在他心底。寝殿里到底发生了什么事？

    “晗儿，到底发生何事？”他不禁又问了一遍，疑惑道：“为何是你来宣诏？”

    文武百官也尽露出惊讶疑惑之色。

    季孙天昊往身后扫了一眼，于公公忙上前恭声应道：“回曜王爷话，这是皇上的旨意。曜王妃，快请宣诏吧。”

    夏忆晗抿唇不语，目光在屋内众人脸上一一扫过，最后又落向季孙天昊和季孙承曜二人的身上。

    他们二人也正定定地望着她。一个温柔深邃，幽远沉郁；一个冷峻阴沉，焦急不安。

    要如何选择，只在她一念之间。

    突然，她转过头去，走到最高的位置，拿起一道圣旨展开。

    众人连忙跪地接旨，三呼万岁。

    “奉天承运，皇帝诏曰……朕执掌正统，已识天命。皇七子季孙天昊孝义双全，才德兼备，堪当兴国之重任。着其继承皇位，即日登基。”

    她话音未落，底下一片哗然大作。就连夏岩松都皱起了眉头，不敢置信的望着她。

    安丞相率先出列，皱眉问道：“曜王妃，这真是皇上的旨意？”

    一句话，问出大多人心中的疑问，整座大殿瞬间安静下来，无数双眼睛齐刷刷将夏忆晗盯住。

    但那么多人的视线，加在一起，却比不上那一人的眼光，冷锐迫人。季孙承曜双唇紧抿，没有说话。从她宣旨的那一刻起，他似乎就已经预见了这一刻。

    夏忆晗内心一沉，虽然早料到是这样一个结果，却仍然令她心头有些不安。

    当下，她直视问话之人，平静应道：“是。”

    安丞相立刻瞪眼叫道：“不可能！前不久皇上才下旨，命礼部准备年后册封轩王为太子事宜。如今不过短短数日，怎会突然改变心意，让昊王继承皇位？！”

    “不错，此圣谕满朝文武皆知。突然改变心意，所为何来？”礼部官员出列附和。

    其它官员也纷纷议论：“是啊，这到底是什么回事？”

    夏忆晗看了眼季孙天昊，淡淡答道：“本王妃只负责宣旨，父皇心意为何改变，本王妃不得而知。”

    “你撒谎！”安丞相厉声大喝，“皇上的寝殿只有你们几个进去过！清老爷子，您也在，皇上可曾亲口道明这是他的旨意？”

    清老爷子眉头微皱，也看了眼季孙天昊，又望向夏忆晗，似在沉思，并未答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