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三章 唇枪舌战

    鸦雀无声。

    在凌天十分嚣张地撂下狠话之后，几百人的会场，鸦雀无声，有一些胆小的同学甚至忘记了呼吸。

    所有的学生都呆呆地望着他，有的恐惧，有的羡慕。

    台下坐着的学院领导，一个个都面色铁青，党委副书记谢光波死死地握紧了拳头，却依然没有出声。

    叶明望着台上凌天那坚毅的脸，似乎有些理解他为什么要这样做了。

    这是挑衅，也是自保的方法，看似嚣张，却也很无奈。

    凌天是由那一位亲自任命的副院长，他在上任途中受到了正规军的袭击，还是在黄珂岛的海域，岛上的所有人都逃脱不了干系，尤其是黄珂岛守备师更是首当其冲，叶明甚至觉得这件事情就是守备师中某位将领授意下发生的。

    在两位领导人交接的时候，竟然出现了这样的事情，这无异于公开向国家机器发出挑战了。

    真是好大的胆子。

    社会越是发展，科技越是发达，造反，或者说人民想要造反就越发地不容易。

    这倒不是说人民的思想变了，而是太难了。

    古代人使用的是冷兵器，所以一旦人民有意愿去反抗，他们只要组织一批青壮年便可以占山为王，若是有功夫好一些的，就是成功了也说不定，这样的例子数不胜数，但是到了现代，尤其是在现代zhongguo，情况就大不一样了。

    现代人使用的是热武器，zhongguo政府更是禁止普通百姓持有武器，诚然，这样的做法确实利大于弊，在拥有更好社会治安的同时，也成功遏制住了一些不法分子，当然，也包含了那些有心思反抗的民众。

    人民没有枪，没有炮，政府在武器上形成了垄断，这就从根本上扼杀了人民想要起义的可能性。

    所以改朝换代这种事情，几乎不可能发生，但，也不是一点可能性都没有。

    瓦解一个团体，最好的方法不是外力，而是让它从内部分崩离析；同样的，如果想要推翻一个政权，最好的方法自然也是从内部入手。

    只有从里面的打击才最彻底，最伤人，对于一个政权，一个国家，亦是如此。

    如果政权内部有人作祟，自然要比其他人更容易一些，当然最重要的是，他们有人民没有的力量——军队。

    所以即使那座紫禁城里有人想要做些什么，在没有绝对证据的情况下，相信那位最高领导人也不会有所动作，何况现在正是交接的敏感时期。

    叶明知道，有人不想让那位坐上那个位置，不想让这次交接顺利完成，即使动用私军也在所不惜。

    其实叶明不太了解现在国家核心领导人之间的恩怨情仇，那离他太遥远，他也不关心，小人物有小人物需要关心的事情，比如父亲，比如徐紫凝。

    然而叶明现在却不得不关心了，因为这个凌天，他聪明地把整个学院绑上了他的战车。

    “在这里，我要向那些袭击我，杀死我部下的人说上一句，如果你们不怕死，我不介意陪你们玩到底。”

    这是何等的嚣张，无异于向昨晚袭击他的人，向着袭击他的那些人身后的人，正面宣战了。

    而凌天这样做的第二个理由，便是自保。

    学院这样一个特殊的地方，虽然畸形，但也自然有他存在的理由，十几年下来，已经达到了一些微妙的平衡。

    凌天以副院长的身份空降到这里，一下子打破了这个平衡，可以说学院里没有任何一个人会欢迎他，他是所有人的敌人，孤身一人，十分危险。

    凌天现在在所有学生的面前站出来，咆哮着，吼叫着，虽然怎么都有些色厉内荏的味道，但同时也给所有的敌人们提了个醒——不要来招惹我，哪怕是死，我也会陪你们玩到底。

    不过叶明还是不能理解，不是不理解为什么会有人破坏交接——这是很正常的事情——他只是不明白，这些大佬为何要把这所学院作为战场,格局未免也太小了些。

    历朝历代对那个位置有心思，想要造反的人，无一不是手握兵权，毕竟到了最后，战斗力才是能拿来谈判的资本，争军权，争军队才是你们应该做的事情，争这么一座小岛，争这学院有什么意思？

    叶明当然知道，能当领导人的怎么会是傻子，他们几乎不会犯什么决策上的失误，唯一的解释是他自己无知，这座岛上，这座学院里，一定有他不知道的秘密。

    父亲。

    叶明忽然想到了自己的父亲叶震，当初他千方百计地想要把自己弄进这所学院来，甚至一改往常的行事作风，答应了自己的无理要求，难道他早就知道这里一定会有事发生？他想让自己做什么？他是又哪一个派系的？

    叶明感觉一阵恶寒，他不敢再继续想下去了。

    凌天对所有学生和老师们的表现十分满意，就在他想要继续说下去的时候，忽然从后台走出了一个人。

    那人大约五六十岁模样，微胖，穿着老式的中山装，他缓缓走到台前，只用一句话就将刚刚还不可一世的凌天逼到了角落。

    “凌老弟，你在所有学院的学生和老师面前如此说话，是想要与整个学院为敌吗？”

    你想要与整个学院为敌吗？

    掷地有声的询问，让凌天的心脏猛地一缩。

    凌天不是傻子，他敢来这座学院当副院长自然早就做好了功课。

    学院是个什么样的所在？

    这是为国家培养能力者的地方，可谓藏龙卧虎，不说里面的领导和老师，就是许多优秀一点的学生也有一击置人于死地的能力。他们和普通的军队不同，在正面战场上，可能影响不了大局，但是论单兵刺杀的斩首能力，恐怕无人能及，要和整座学院为敌，哪怕你是一军之长，也要好好掂量一下自己的分量。

    何况学院的身后还站着一位不知深浅的院长大人，虽然这几年他早已不问世事，但那可是与那位小个子老人喝过酒的人，作为三朝元老，他身上的能量和能力，不是凌天能比得了的。

    凌天当然不会想与这样的怪物为敌，他只是想借着学院的全员大会，警告一下那些在背后捅刀子的人，让他们不要那么嚣张，没想到被这个抓住了语言上的漏洞，一下子把他推到了整座学院的对立面，凌天能看到，许多学生看待他的眼神已经不那么友好了。

    然而凌天怎么会正面回答那个人的问题，他当着所有学生和老师的面对那个人微笑道：“乔师长，您怎么来了，袭击事件的调查，有结果了吗，上面的压力不小吧。”

    来的人是黄珂岛守备师师长乔正奇。

    乔师长将凌天逼到角落，而凌天这几句话何尝不是在诛心。

    袭击军用船只，这是何等样恶劣的事件，乔正奇作为黄珂岛守备师师长，在他的辖地上发生这样的情况，责任自然小不了，便是直接将他撤了也不会有人敢来喊冤，可是乔师长却像一个没事的人一般，道：“劳烦凌老弟挂念了，调查已经有了初步成果，这里人多嘴杂，便不说了，但是你放心，这件事情守备师一定会给你一个交代。”

    凌天眯着眼睛，不知道乔正奇说的到底是真是假，他之前很自然的以为这件事情就是守备师做的，由守备师来调查，自然是不会有什么结果，然而此时骤然闻听事件已经有了眉目，反而不知道该如何应对。

    凌天想了想，终于明白了，此时守备师师长乔正奇亲自出来表态，并不是给自己交代，而是要给站在自己身后的人一个交代。

    想通了这一点，凌天微微蹙眉，此时乔正奇和他一同出现在台上，面对着学院所有的老师和学生，他知道，这也算是给自己的一个面子，然而只是这样，当然是不够的，他还没有达到自己的目的。

    乔正奇上前一步，给凌天使了个眼神，他今天上台来的目的就是要结束这场闹剧，当着这么多学生，会把事情闹大，对于哪一方面，都没有任何好处。

    只是凌天明显不买账，他无视台上的乔正奇，继续对着麦克风说道：“在坐的各位老师和同学们，想必你们清楚，这所学院建成的目的，为的是给国家培养人才，你们毕业了，是要参军的。我不知道你们为什么参军，为了金钱？为了权力？还是为了荣誉？”

    “那么，我为什么会当兵呢？因为我小时候有一个梦想，长大要肩跨钢枪，保家卫国，即使马革裹尸，战死沙场，也无怨无悔。我为了我的梦想一步步努力，一点一点走到今天这个位置，不知道洒了多少汗，流了多少血。”

    “我想不仅仅是我，我的那些部下们也是如此，他们为了国家，无数次在生死边缘徘徊，他们都挺了过来，却没有想到，最后竟然就这样，死了，在祖国的眼皮子底下，死了，他们没有在与恶毒的敌人们拼杀的时候捐躯，而是就这样慕名奇妙地，死了。”

    “善战者死于兵，善泳者溺于水，这是亘古不变的道理，本来也没什么好抱怨的，只是，如果让我的士兵知道，昨天晚上袭击他们的，是我们的自己人，他们一定不会瞑目的。”

    凌天忽然笑了笑，望向坐在台下的谢光波，轻声问道：“你说是不是，谢光波副书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