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一十七章 看门大爷
班会。 本学期的最后一天，张胜先张教授再次出面表达对同学们进行亲切的问候和诚挚的祝愿，总结一下过去，展望一下未来，并且预祝同学们春节快乐。 张教授象征性地说了几句话便走了，留给同学们一些自由交流的时间。 刚刚考完试，今年的春节又来得十分早，大家的心情俱都十分不错，三五成群坐在一起兴奋地讨论着，无非是你回家做什么，我回家吃什么的家长里短。 深田大学的学生大多从五湖四海而来，只有不到三分之一是深田本地人，让原本没有出过远门的同学大开眼界，终于知道原来ZhongGuo这么大，人与人之间的区别这么大。 不限于饮食与性格，就连一些既定的风俗也相去甚远，就拿叶明来说，他从来都不知道在某些地方，元宵节竟然是正月十二，真是奇哉怪也。 不仅如此，远道而来的同学同样遇到了之前不曾遇到过的困扰。 便说软件班的体育委员李杰，他本是Hunan人，后来跟着父母迁居到Guangzhou，距离深田市的直线距离都有将近两千公里，他只要走几个来回便可以完成行万里路的壮举，至于读万卷书，想来他也是做不到的。 深田是海岛城市，并没有密集的铁路网线，李杰不得不在Qingdao或Jinan转一趟车，可谓是千辛万苦，不仅如此，他早一个月便开始忙着买票，生怕赶上春运买不到而被黄牛党痛宰，让叶明和黄思聪好一番嘲笑，不远千里来上学，何苦来哉。 叶明虽也不是深田人却并不着急，一来深田市所属的Shandong省距离Beijing路程并不遥远，用叶明的话来讲，买袋咸菜拿两个馒头，走也走回去了；二来Beijing作为首都，经过的车辆不知凡几，不像李杰，好不容易抢到一张直达的车票，还是半夜2点钟到，十分辛苦；三来王硕过些天便要结婚了，这一顿酒席，无论如何他也要去吃的。 然后叶明想到了徐紫凝，她买了一张通向shanghai的车票，叶明也是在这个时候才知道那里便是她的家乡，好在徐紫凝还有几天才会离开，叶明不知道自己是不是应该做些什么。 至于吴芳菲，说是要和叶明一起参加王硕的婚礼，也就还没买票，叶明不知道这个小妮子打的是什么主意，但是也丝毫没有介意，毕竟一起生活有一段时间了，这点香火情还是有的。 叶明正想着，黄思聪却搂上他的肩膀，笑眯眯道：“这一放假便有将近两个月时间见不到，我们聚一聚？” 叶明实在是怕了黄思聪办宴会的阵势，请来的人物不是商界精英就是政府要员，俱都是社会名流，上次生日时他便有些束手束脚，此次更不想没事找罪受，于是道：“你们玩，我就不去了。” 黄思聪笑道：“早知道你小子不合群，我已经让晗月把你屋子里那一双姐妹叫上了，若是你不来，就等着独守空房吧。” “啧。”叶明转头望了黄思聪一眼，鄙视道：“什么时候学会釜底抽薪了。” “什么釜底抽薪，没文化。”黄思聪摆摆手：“这叫打蛇打七寸，擒贼先擒王。” 被擒了王的叶明明显兴致不高，黄思聪也没有再难为他，告诉叶明他家里的地址就便又和李杰几人说话去了。 最后的一次班会进行了两个小时，终于在同学们的热烈讨论中结束了，同学们都大叫着冲出教室，等待着放假，等待着春节，至于来年是否需要补考或者重修，此时谁又顾得了那么多呢。 叶明并没有和他们一同出去，便连一向冷言冷语的李司晨也感觉到了他的异样，不过李司晨并没有说什么，拍了拍他的肩膀随着同学们一同出了门。 叶明在空荡的班级里一坐便是两个小时，这些天来他发呆的次数明显增多，谁也不知道他在想些什么。 下雪了，准确的说是雨夹雪，空气瞬间变得潮湿寒冷起来，让叶明十分懊恼当时没有和大家一起回家。 待他走到学校大门口的时候，雪已经十分大了，叶明不敢托大，只得跑到不远处的收发室里避一避。 收发室的值班人是一个特别老的老大爷，脸上老年斑密布，皱纹也多，据叶明猜测应该有七八十岁的高龄了。叶明不知道为何他这么大岁数了不在家中享福，还在这里给学校看大门，ZhongGuo的福利虽然不太好，但对于这样的高龄老人，还是不会坐视不理。 老人看出叶明的疑问，笑着道：“老头年岁大了，家中没人，不愿意在家呆着，还好腿脚尚算利索，便跟人讨了这份差事，总算不那么无聊。” 闻听老人开口，叶明微微一愣，心说这老头不仅腿脚利索，脑子也好使得很，说话也十分清晰，当得上老当益壮这四个字。 叶明抬头看着外面的风雪，知道短时间内是不会停了，他擦了擦身上的雨水，便安下心来与老人家说着话。 从交谈中叶明得知，老头复姓轩辕，今年88岁，是真真正正的耄耋之年，如此老而弥坚，吓了叶明一跳。 老头膝下无儿无女，又偏偏不愿去养老院住着，加之自己原来有些背景，老了之后便找了这看门的差事，一直做着，用老头的话说，每当看见这些朝气蓬勃的年轻人进进出出，垂暮之年的他也感觉自己年轻了几分。 叶明听得入神，不由好奇道：“老爷爷，您在深田大学待了多少年？” 老人毕竟年岁大了，虽然身体仍然硬朗，但记性确实不太好了，他不确定道：“十三年？十五年？反正大学刚刚建起的时候，我便在这里了。” 叶明闻言不由一阵唏嘘，似乎能感觉十几年的时间，不过是弹指一挥间而已，爷爷不也走了十几年了？ 叶明无来由地跟这轩辕老人十分亲近，仿佛有一种近乎天生的亲切感觉，让他十分愿意和这名刚刚认识的老爷爷聊天。 老人活了将近一个世纪，那阅历与智慧绝非叶明一个毛孩子可比，每每说出一些看似平淡的话，都能让叶明仔细琢磨好久，这感觉就像当年爷爷和他说话一样，明明觉得自己懂了，却又好像没懂。 叶明知道老人的经历丰富，但他并没有说出自己的烦心事，不是他不信任老人，而是着实不想让谈话被这样的世俗事情打扰。 叶明给老头讲了几个学校趣闻，逗得老头哈哈大笑，那脸上的褶子一颤一颤，非但没有让叶明感到厌恶，反而令他有些恍惚了，觉得好像回到了十几年前，他坐在小板凳上听着爷爷讲故事一样。 “老爷爷，您喜不喜欢养宠物。”叶明纠结了好些时候，还是问了出来。 老头叹息道：“年岁大了，就算想养个小猫小狗的，也力不从心了，怕伺候不来。” 本来叶明将小灰灰留给这老爷爷做个伴还有些舍不得，但听老人如此说法，心中更觉凄惨，道：“不用您伺候，那小东西很乖的，你吃什么它吃什么，上厕所也知道去卫生间，洗澡也不用人按着，它喜欢玩水……” 老人活了大几十年，怎么会看不透叶明的想法，道：“你不用担心我孤单寂寞，以前有几个小子，总在我面前聒噪，我好烦他们，后来一个个都走了，十几年过来，早习惯了，你若是回家不方便，将那小动物放在我这里便是，等来年开学了你再领回去，老头两个月还是养得起的。” 叶明见老人家如此善解人意，不由叹了一口气，心中再敬一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