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八十八章 不可能事件
几天之后，叶明便和张根一起出院了，王硕伤得较重，陈警官年岁较大又截了肢，所以他们都需要继续在医院待一阵子。 叶明临走之前，陈警官又和他在病房里说了一下午的话，至于内容是什么，没有人知道。 总之，叶明在李医生的高超医术下，在徐紫凝的悉心照料下，再一次打破了由他所保持的受重伤最短时间出院的记录。 晚饭过后，叶明斜靠在沙发上，怀里抱着小灰灰，手中的手机反复地在播放一段十分不清晰的录像，他望着旁边正聊着天的吴芳菲和徐紫凝，还有在看书一言不发的李司晨，似乎已经适应了四个人的生活。 虽然这样的说法很容易引起误会，但是脸皮厚如叶明者是根本不怕这种流言蜚语的，对于老师们的质疑或者同学们的玩笑，他一直都泰然处之，从不解释，而当他发现这两个小妞竟然也有相同的境界时，不由心生感叹，原本他是以为自己脸皮厚所以可以不在乎，如今看来真的是世风日下人心不古。 似乎唯有小灰灰仍然接受不了这个新来的客人，每当它独自面对吴芳菲的时候，全身的毛都会颤栗起来，尾巴粗得像一根火腿肠。 初冬的天气依然很冷了，由于小灰灰害怕吴芳菲，所以也就不再缠着徐紫凝，而是每天晚上钻进叶明的被窝里去睡觉，好在叶明还算勤快，隔几天就给小灰灰洗一个澡，不然他自己都会被跳蚤吃掉。 据说在他受伤请假的这些天里，张晗月和黄思聪已经小有进展，每天一起上学逛街，不亦乐乎，而那云子凡却一反常态，好久没有出现在人们的视野当中，或许其他人会将他忽略，但叶明永远也不会忘记开学初自己在他那双眼睛里所看到的那一闪而过的精光。 叶明知道，这样的人从来不会甘于失败，哪怕他得不到的也会奋力毁去，叶明喜欢看小说，里面有太多这样的人了。 不过叶明并不打算提醒黄思聪什么，和开学时候的想法一样，他一直不想参与到他们几个的事情当中去，并不是看不起谁，只是单纯的觉得他们和自己注定不会是一个世界的人，既然这样，那么就顺其自然，各安天命吧。 徐紫凝和吴芳菲在叶明的强力要求下放弃了晚上的兼职，一是晚上太冷，已经不适合走路回来，打的的话又会花掉两人半个晚上的工资，太不划算；二当然是因为此时再出去太过危险，深田市虽然不大，但麻雀虽小五脏俱全，牛鬼蛇神数不胜数，叶明不希望那天晚上的事情再次发生。 好在有了之前的教训，两位女生也并没有反驳什么，反正她们的学费的钱已经赚够，房租又不要她们出钱，为了给叶明省一些麻烦，晚上也只好乖乖待在家里。 对她们的表态，叶明十分满意，说一是一说二是二，这才有户主的样子。 除了这些，医院的陈警官那里还有坏消息传来——风护法终于还是死掉了，有人拔了他的呼吸机，看样子是被灭了口。 叶明在得到这个消息的时候并没有多么吃惊，只是安慰陈警官，看护的人没事就好， 陈警官感到十分失落，他知道风护法是一个很重要的证人，青峰会的干部一定知道许多事情的内幕，如果能将风护法救活，肯定能从他口中得到线索，只是如今一切都已经成为泡影。 只是叶明和陈警官经过反复推敲，都觉得这件事情有点蹊跷，好像和青峰会以往的手法有所不同。 当时负责此事的是周警官，他自然也知道这个活口的重要性，所以特地派了四名警察分两班二十四小时坚守在风护法的病房外。 当天夜里风雨大作，呼啸地狂风吹动着外面落光了叶子的树干，发出呼呼地响声，值夜班的两名警察在喝过护士递来的水后应声到倒地，那护士叶明见过，正是之前想要在夜里偷他玉佩的人。 护士蒙着口罩，看不清楚面容，进入风护法的病房之后几秒钟便出来了，就是在这几秒钟，风护法结束了他的生命。 从监控录像上看到，护士走进了一间杂物间，然后换了一身男性的衣服，并且不再带着口罩，而是低着头走了出去，由于医院的灯光太暗，那人又刻意回避，所以并不能看清她的样子，叶明反复观察，觉得这个人十分怪异，又十分熟悉，叶明甚至觉得他认识这个人。 她左弯右绕，从医院侧面的逃生门内走出，就在监控将要拍到她的模样时，摄像机的电源线忽然被狂风扯断，录像瞬间黑了下来，气得叶明和陈警官狂砸桌子。 叶明将录像拷贝了一份，放在手机里一遍又一遍反复地回放，想要从里面找到有用的线索，功夫不负有心人，当他第十八次回放录像的时候，终于让他发现了端倪。 叶明兴奋地大叫了一声，从沙发上一跃而起，剧烈地动作牵动了他腹部才拆线不久的伤口，疼得他冷汗直流。 徐紫凝体贴地抽出纸来为他擦汗，同时掀开他的衣服检查他的伤势，好在叶明的身体好，这一点点小事算不得什么。 吴芳菲见叶明围上了围巾，又忍着伤痛走到玄关去穿鞋，不由哼道：“受了伤也不知道老实一点，这么晚了还出去乱晃，又想惹我紫凝jiejie担心吗？” 叶明闻言不好意思道：“我出去闲逛一圈，又不是去打架，不用为我担心。” 徐紫凝清楚叶明的性格，知道他从来都不是会乱来的人，他在这个时候出去肯定是有什么重要的事情，于是向着叶明微微一笑，并没有阻止他。 吴芳菲却是性格泼辣，哼道：“别是背着我紫凝jiejie在外面偷吃，紫凝jiejie，你可要看好他。” 叶明听到这话哭笑不得，心说这是一个女孩子应该说的话吗，还是我的紫凝好。 果不其然，徐紫凝听到吴芳菲的话闹了一个大红脸，深深地低下了头，叶明见状心情大好，哈哈大笑地出了门去。 叶明出了门来便直奔医院而去，坐在出租车上，他又将那晚的录像仔仔细细地看了一遍。 就是这里，叶明将录像的画面定格到黑屏的前一秒，死死地盯着屏幕的右上角，从那里并不能看清那人的面容，只是叶明惊奇的发现，在医院监控录像的对面，竟然还有一个摄像头，如果那个摄像头也是开着的，必然会拍到那个人的庐山真面目。 叶明心中十分着急并且兴奋，他以为自己找到了事情的真相，殊不知这只是一系列事件的开始。 他跳下出租车，并没有去病房内找陈警官一同确认，因为急切地想要印证自己的想法是否正确，所以叶明直奔医院侧面的逃生门而去。 果不其然，叶明在逃生门的拐角处发现了一个小型超市，那个摄像头安装在了超市的门前，从角度上来看，正是医院录像中的那一个。 还好叶明来得早，那超市依然在营业，一个五六十岁的老头正坐在收银台前看电视，电视里似乎在播放着某个喜剧片，叶明能听到他不停在呵呵地笑着。 “老伯，您好。”叶明特意叫了声，想要把他的注意力从喜剧片中吸引过来。 “哦，您好，欢迎光临。”老伯似乎有些痴呆，反应稍微慢了一点，习惯性地说着话。 叶明挤出了一个笑容道：“老伯，我是这附近的居民，经常来您这里买东西，您还记得我吗？” 老伯想了想，他的脑子里完全没有印象，他以为自己真的老了，记不住了，但是依然道：“记得记得，你不就是那个谁吗，今天来买什么？” 叶明黯然道：“唉，老伯，实话和您说吧，我没钱买东西了。” “啊？没钱了？”老伯疑问道，心说你没钱来干什么。 “老伯，我前两天在你这里买东西的时候，将钱包掉在了前面的路上。”叶明心中着急，没说几句话就露出了狐狸尾巴：“您能让我检查一下您家门前的监控录像，看看到底是谁捡走的吗。” “这个……”老伯犹豫了一下，倒不是他不想给叶明看录像，但如果是被他捡到了，然后又忘记了，岂不是自摆了乌龙。 “老大爷，其实我也并不在乎钱，我那包里有身份证，你知道，现在补办身份证好麻烦的。”叶明将手放到口袋里，毫无烟火气地掏出一张红色的纸，放到柜台上推到老大爷的面前，然后道：“您看能不能行个方便……” “那倒是。”老大爷收起叶明递过来的钱，用鼠标翻着前面的录像一边点头道：“不光是办身份证难，销户也难，我老伴走了两年了，因为缺少证明销不了户，人都没有了，还证个屁的明……” 叶明见这老大爷脑袋不好竟然会用电脑不由感到惊奇，待看到录像早已经按照时间顺序排好了，也就不那么吃惊了，原来是这东西越来越人性化了。 叶明心中着急，不等老大爷招呼便自己跑进柜台，拿着鼠标cao作起来。 老大爷收了叶明的钱，虽然觉得他此刻的动作很不礼貌，咕哝了一句脏话，就任由叶明去了。 叶明找到前天的日期，迫不及待地将视频打开，然后将时间调至深夜十分，静静地等待着。 由于叶明不知道视频拍摄的具体时间，又怕错过了重要的部分，只好将时间调得很前。 一分钟过去了，两分钟过去了，五分钟过去了，十分钟过去了，画面中除了医院逃生门口的灯，再没有其它影像，视频中的灯随着狂风左右摇摆，不断地晃动着，给无声地画面增添了些许诡异的感觉。 叶明深吸了一口气，如一个伺机而动的捕食者，并没有多么心急，他只是等待着，等待着，坚信猎物一定会出现。 果然，在视频时间到01：32：45的时候，一个身穿风衣，头戴鸭舌帽的人出现在了视频当中，叶明一眼就认出，那人正是在医院杂物间换了装的护士。 那人一直低着头，顶着狂风向前走着，叶明屏住呼吸，知道按照医院拍摄的视频，再过几秒钟那人就会抬头，他就能看到那人的真面目了，究竟会是谁呢，叶明的心跳竟是不由自主地加快了起来。 01:33：36，一阵狂风袭来，风中夹杂着的不知从何处断裂的树枝飞向了医院摄像头的方向，砸断了它的电源，与此同时，黑衣人的帽子被风吹落。 01:33:38，黑衣人抬头，整个面部完全呈现在了视频当中，十分清晰。 叶明惊呆了，是完全的呆滞，他的一生中从没有感觉如此惊讶或者说是害怕，他的血液上涌，手脚冰凉，眼睛瞪得大大的，不敢相信这监控录像拍到的画面。 在视频中，他看到了一张绝对不可能出现在这里的脸——李正虎满脸苍白，正直勾勾地望着这里，那眼中，没有一丝神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