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百四十章 无尽光芒汇于此的

    堡垒底层水晶殿堂，族群核心超凡生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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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之前在天渊星无边无际的地下海洋中跟随着那些转变为潜水模式的飞行器渐渐靠近这个整体形状上就像是一个巨型陀螺的水下堡垒时，星岚就已经注意到了这个物体最底部存在着一处直径数百米的巨大球形凸起，只不过当时她还完全没有意识到这个位置在这处深海堡垒中的地位对于天渊人来说有多么特殊，直到恢复完毕的青空和柒楪一起带着装有祈月人尸体的容器抵达了这里，她才得知原来这里正是他们一路过来的目的地。在深海堡垒的内部通往底层的通道是一个类似于电梯的装置，只不过电梯间内部的空间很宽敞。当那些随行的渊鬼小心翼翼打开通往底层的电梯大门时，星岚甚至发现柒楪的身体在轻轻颤动着。

    是出于激动？还是出于恐惧？亦或是……某种连他自己都难以说清的情绪，相比之下，青空倒是淡定了很多，她已经完全恢复了自己的身体，全身的眼睛都睁开看着四周，就在前方这个通道的尽头，深海堡垒的最底层，是中枢脑所在的位置。

    天渊人所使用的这种电梯和地球文明的那种电梯差不多，只不过这个电梯的防护能力似乎格外强大，厚厚的金属墙甚至给人一种感觉……这地方说不定足以抵挡核爆的攻击。整个下降过程并没有多久，但是一路上的防护措施解锁起来却异常麻烦，而柒楪则是在解锁通道的时候用开玩笑的口气对青空说了一句：“这些谁都知道不会有任何用处的关卡居然还一直留在这里没有拿去回收吗？”

    其他天渊人对此并没有什么反应，就好像是已经完全习以为常的事情，星岚捕捉到了这句话中的关键所在：不会有任何用处的安全措施。她有种感觉，这个说法很可能跟中枢脑有很大的关系。

    那部分渊鬼当然也与他们一起前往，因为别说还要带着装有祈月人尸体的容器了，就连柒楪本身也必须要渊鬼辅助行动，他们并没有什么特殊的能力，但是就像蚁群中的工蚁一样不可或缺。当电梯门完全关上后，四周墙壁上数块白色面板散发出明亮的光芒，充斥着这片边长五六米的空间。

    整个下落过程没有任何失重感，电梯就像是完全停留在原地没有移动一样，但是信号子却在发现电梯下降的同时敏锐地捕捉到了空间中出现的一丝异常，那是空间架中泛起了一丝微弱到几乎无法察觉的涟漪，哪怕是一个乒乓球的空间跃迁也比这种波动强多了，这是引力场的微弱弯曲对时空结构的影响。那熟悉的波动让星岚愣了一下，无需过多的判断，这肯定是某种人造重力系统运行时产生的微弱波纹，它也抵消了电梯的失重。

    显示在电梯大门上的不是数字，而是一副整个深海堡垒的剖面图，上面有上百个闪光的圆点与错综复杂的路径。这种形状并不复杂，星岚很快就察觉到了这正是这个电梯运行的线路图……当然，此时再这么说似乎有些不恰当，这个电梯绝不仅仅是纵向运行的，而是像地铁轨道一样在堡垒内部四通八达，当代表当前电梯的那个绿色圆点顺着轨道一直移动到了整个堡垒最底层时，所有的天渊人都知道，他们最终的目的地已经到达了。

    “2号中枢脑……上一次来到这里还是好久之前了。”

    伴随着低沉的轰鸣，那扇厚度将近半米的金属大门在他们面前缓缓打开，一种说不出的气息扑面而来，几乎是在外界光线照射进来的一瞬间，整个电梯内部就被映满了闪烁的光斑，除了青空立刻就调整好了自己的视觉接收率之外，其他的天渊人都忍不住眯起了眼睛来暂时阻挡强光。

    “嘶……”

    几个明显是第一次来到这里的渊鬼忍不住倒抽了一口冷气，带着震撼的表情看向面前那巨大的水晶圆柱……整个深海堡垒的凸出部分呈现出一个半球体的形状，此时的这扇电梯门就打开在这片半球体的一处角落，而面前则是一根占据了这片空间绝大部分位置的水晶质圆柱，上下完全接合在一起。这根水晶圆柱并不是透明的，而是在外表和内部都布满了无数复杂的剖面，刺眼的白色光芒在这些剖面之间来回折射，当它们照射到外界时，只能看到无数绚烂的光斑徐徐转动着。

    整根圆柱就像是在闪闪发光，但是从外表上已经根本看不到内部的景象，不过每一个天渊人在看到其它地方空空荡荡的大厅之后都知道，那个名为中枢脑的存在正是处于这根水晶圆柱的内部。

    大部分天渊人没有什么事情是不被允许到这里来的，不过事实上他们并不会被隐瞒什么信息，只是没有必要过来而已。没有天渊人会去伤害任何一个中枢脑，哪怕是那些独立出去被称之为白学家的理想主义者也不会这么做，况且，就算他们想要这么做……也没有那个能力去伤害到中枢脑。

    星岚同样在注视着这一幕，信号子穿过停住脚步的天渊人，一直接近到了水晶圆柱表面。她可没有那些天渊人的敬畏心理，事实上她对于中枢脑到底是什么存在方式非常好奇，因此没有过多犹豫就尝试着接触了这根水晶圆柱。这根本就不是什么特殊的材料，仅仅是天渊星上很常见的无机晶簇而已，但是这些晶体的纯度却被提炼到了一个非常高的程度。一开始看到那些复杂的光线纹路星岚还以为这是和她以前所见过的光路晶体计算机类似的东西，但她很快就发现这些剖面并不是用于计算的逻辑阵列，它们的存在意义只有一个，那就是削弱，不断削弱光线与辐射的强度。

    没错，就是辐射……当星岚尝试着深入这层水晶圆柱时，她发现越是靠近内部，光线的频率与强度就开始疯狂地增长，同时还出现了不断增强的辐射，这些射线中大部分的能量都被水晶圆柱本身吸收了，它的材料也开始变得特殊起来，熔点越来越高，内部温度甚至达到了数千摄氏度也没有熔化。

    她有一种感觉，这层看起来很神奇的水晶圆柱或许不是为了防止那些天渊人伤害中枢脑，恰恰相反，这种隔离措施是为了防止他们遭到水晶圆柱内部强大辐射与光芒的伤害，虽然不知道如此强大的能量来自于哪里，但很可能就是中枢脑。

    当信号子继续深入了一部分之后，星岚发现了一些镶嵌在晶体内部的特殊设备，这些装置的样子很像是她所使用过的人造重力发生器，一旦越过这一层之后，信号子从空间的扭曲中感受到了来自于内部的引力，这些装置似乎组成了一个保护力场，将某种强大引力所产生的影响约束在这个力场内部，越过它们之后，引力强度开始以指数级迅速增长，力场内部光芒与辐射也开始越来越强。

    这根水晶圆柱是空心的，它仅仅是一层环形的水晶墙壁而已，当信号子完全穿透了最外面那层晶体之后，星岚最终得出了这个令人震惊的发现。

    “这就是……2号中枢脑。”

    到底什么是中枢脑？它不是一个王者，不是一个领袖，也不是整个物种的创造者。它不是硅基生物，不是碳基生物，甚至不是其它元素的生物。

    每一个天渊人……哪怕是最普通的渊鬼也有自己的个体意识，也会有自己的名字，但是唯独中枢脑不会有名字，它不会有任何的权力欲望，不会有任何的利己思想，它就是天渊人这个物种本身。

    一缕缕白色的孢丝在水晶圆柱的内部表面上蔓延着，尽管看起来很像，但是星岚很快就确认了它们不是源孢，它们已经失去了源孢在微观世界的不可见性，因而也就失去了作为万千生灵起源的地位。这些退化的孢丝在整个水晶圆柱的内表面密密麻麻地分布着，而最上方水晶圆柱与这个深海堡垒相连的地方则是从两个连接口中流出了细长的离子态物质。这些细长的物质在几千度的高温下以双螺旋的姿态向下延伸，源源不断地从上方的连接口中涌出，最后则是消失得无影无踪。

    ……至少从可见光的角度来看，那里空无一物。

    不过星岚不是仅仅从可见光的角度来观察的，因此她看见了水晶圆柱正中央的那个东西，那个无声无息吞噬了上方落下离子态物质流的东西，充斥整个空间的一切伽马射线与强烈辐射的来源。

    这是中枢脑？没错，这就是中枢脑。

    在水晶圆柱的正中央，一颗正在以每秒上万转的速度旋转，放射出强烈粒子辐射的微型中子星。

    你可以杀死一个望气者，也可以轻易杀死一个逐星使，甚至是其他任何一个天渊人，但是至少在这个文明中，没有人可以杀死中枢脑。枪械做不到，核弹做不到，就连星舰做不到，它是简并态的中子星物质构成的超高密度质量体，坚硬程度远远超过了天渊文明所能制造的其它任何东西。

    它们是能以超高速度运算的计算机，能够为每一个天渊人在潜意识中提供远程的数据处理支持，它们是一个没有任何私欲的族群意识，精确地分配着下属每一个天渊人的工作，同时，它们也是天渊人最后最强的保障，因为不论是晶体生物还是天渊人自身，都没有任何方法可以毁灭它们。

    这种生物的存在实在是太诡异了，甚至比天渊人自身的超强自愈能力更加诡异。中枢脑并非没有意识，它们仅仅是没有自我意识，也就是没有对于自身个体的概念认知，这也就意味它们是可以进行交流的，而它们用于交流的手段中也包括了电磁波语言，因此，当星岚尝试着将自己的思维网络与这颗微型中子星的通讯接口连接起来的时候，就像是曾经与风逝的相遇一样，她在中枢脑察觉到入侵之前成功截取了一部分对方的思想。

    然后，她意识到自己一直以来都犯了一个大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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