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七十四章 骇人灾祸降临小镇
“悯生佛?” 从旁边拉了凳子扶老人坐下,苏小狸挑眉,一脸不解。 “哈哈,对啊,就是悯生佛,哈哈……” 一身粗布麻衣的老人坐到苏小狸身边,见苏小狸疑惑,灯光下,老人爬满了岁月峥嵘沟壑纵横的脸上黑黝黝闪闪发亮,老人爽朗又自豪的笑在清幽寂静的小巷回荡,一条细细的小巷子阻隔了高墙飞檐外的喧嚣繁华,静谧安然的小茶馆中茶香肆意,沁人心脾。 似乎感染了老人的热情活跃,安静抿茶的苏耘放下茶杯,接过老人的话头为苏小狸解惑。 “神月史记,玉白9654年,冬。南起靡靡佛音,金光普照,大雪飞舞,半晌,一婴孩啼哭惊醒了甜睡中的庙宇,庙宇主持了凡至庙宇门前雪地中捡回一丝不挂胖嘟嘟的婴孩儿,与他取名――悯生。” “哇,这么神奇?师尊,那悯生佛跟小狸一样是孤儿啊?不过大雪天的,他那么小,他的爹娘好狠心哦。” 没想到,那个悯生佛竟然恨她一样是孤儿,不过好在他跟自己一样好运,得师尊收留,勉于颠沛流离。 “对啊,小悯生很可怜。呵呵”抚摸着自己的长长胡须,老人朗笑,“天降大任于斯,必先劳其筋骨,饿其体肤,深伐其心智。” “哇,老伯,看不出来您竟然会说出这么深奥的话耶。” “呵呵,老汉年纪大了,多大的事都能看开了。看开了也就收获了呗,呵呵,不过是一些肺腑之言罢了,哈哈,小姐别见笑。” 连连摆手,对于苏小狸崇拜的小眼神,老人似乎颇为不习惯,黑黝黝的脸上竟微微的红了,不自然的捏捏自己的粗布麻衣。 磨难是上苍给的,只为了蒲垫之后的人生吗?是这样吗?紧紧盯着茶杯上袅袅而起的烟雾,苏耘长长的睫毛不自然的抖动,如同颤动的蝴蝶般脆弱又敏感。 “师尊,然后呢,然后呢?” 摇摇苏耘的袖袍,苏小狸兴奋道。 “了凡主持颇具慧眼。他见小悯生眉目清秀,周身笼罩清透灵气,眸子清澈,于是决定传他衣钵,寄望他往后造福人界。故悉心照顾,尽心教导。为人处事,待人接物,医术功夫总是细细的教导。小悯生不负了凡主持,至小慈悲心肠,扫地恐伤蝼蚁命,爱惜飞蛾纱罩灯。年仅十五岁便名扬天下,救助过的人车载斗量不计其数。尊师重道,侠肝义胆,从不仗势欺人。遇上蛮不讲理纨绔流氓,甚至那些十恶不赦的大jian大恶之徒,也总是谆谆劝导引人向善。他一生救人无数,自己身上伤痕无数,却从未伤过一人一生灵。” “这个悯生佛,难道他就没有烦躁发怒的时候吗?他就没有自己的情绪吗,没有梦想没有自主吗?竟是如此的宁可自伤,也不伤人。这人是不傻啊?” 一心一意为不相关的人,宁可自伤也绝不伤人?那什么悯生佛不是有病就是一傻叉。 “小姐,您怎么这样说悯生佛?那年的灾难若不是悯生佛慈悲,咱们这佛光镇早已不存在,您怎么可以骂悯生佛呢?” 苏小狸话音一落,老人不乐意了,黝黑的脸更黑了,爬满了皱纹沟壑遍布的脸狠狠抽动着,浑浊的双眼有些生气的瞪着苏小狸,嘴里不依不饶道。 “悯生佛二十五岁那年,小镇突发瘟疫,当然,初始并不知道是瘟疫,小镇上的人们只道是妖魔鬼怪。先是牛羊畜牲,它们莫名其妙的浑身发烫,然后上吐下泻,接下来几天竟流出血泪来。镇上人都吓坏了,这是异象啊,一定是妖魔作祟。迫不得已,县太爷请了金华寺的大师给咱们镇举行祭祀驱魔。那金华寺的大师说要九百九十九个童女献祭,否则无法举行祭祀。” “用活人做祭祀,什么狗屁说法,根本就行不通好不好,那个什么金华寺的大师一定是个神棍。” 握紧自己拳头,苏小狸义愤填膺道。 用生人,而且是九百九十九个童女做祭祀,简直是荒谬,谁她妈相信谁是傻子。 “恩,小姐也这样认为是吧?当时老汉的爹也是反对的。儿女都是爹娘心头的rou,谁家会同意将自己心心苦苦拉扯大的孩子送去虎口啊。” “就是就是啊,用活人祭祀,等于是亲手将那些无辜少女杀害,那与妖魔食人有何区别,简直是荒谬绝伦,怎么可以这样呢,简直是岂有此理,对吧师尊……” 并没有附和她,苏耘只是用淡漠的眸扫了一眼苏小狸,嚷嚷吵吵的附和老汉的苏小狸立马安静了,心虚的用余光去瞟师尊,见他似乎并没有生气,才稍微松一口气。 见苏小狸并没有恶意,且还因为童女祭祀义愤填膺的样子,但也是个实诚孩子,想着方才自己语气不善,老人摸摸脑袋,接着道。 “况且,九百九十九个童女。咱们镇上哪里来那么多童女?即便有,又有谁愿意将自家的孩子送去祭祀啊,那可是有去无回的。可是,不送女童,那妖魔便会一直肆意,要怎么办呢?县太爷见镇上人们都恐慌排斥不肯交出自己的女儿,于是便好言相劝,最后与人们达成协议,让他们考虑几日。没想到……” 见老人黝黑的脸一僵,整张黝黑的脸都有些白了,浑浊的眼睛更是涌上了湿意,苏小狸拍拍老人的背,无声安慰。 苏耘在一旁,静静的看着,拿过一边的茶壶给老人倒了一杯茶水放到他面前。 “呜呜,不过一夜之间,村里的牲畜尽数死去,村上村下,村里村外,随处可见那些牲畜的尸体。它们的死状极其凄惨,皮肤上有密密麻麻的孔洞,毛皮干瘪,五官都是血,剥开皮rou,五脏六腑寸寸腐烂腥臭难闻,臭气熏天。一时间,人心惶惶。” 胡乱的擦擦自己浑浊的泪水,老人压抑着自己,闷声道。 老人看起来六十左右的年纪,依照师尊讲的悯生佛出生的时间推算,老人那时候并没有出生才是,他怎么像是亲眼目睹似的?且说的那么清楚。 那些牲畜的死状也很奇怪。想象着那些牲畜的死状,整个村子的模样,苏小狸浑身冒鸡皮疙瘩。 不过,眼珠转了两圈,苏小狸蹙眉,这老人思绪清晰,语气哀怆,难道他经历过,所以才会这样感触良多?但是,这情感也未必太充沛了吧,都这么多年过去了? “老伯,您别难过了,都已经过去了。那个,您是亲眼目睹的吗,您怎么这么清楚啊?” 老汉粗糙的手擦干净浑浊的泪,窘迫的直呼,“失礼失礼,让两位笑话了,呵呵。” “是的,都已经过去了,多亏了悯生佛。他是咱们佛光镇的救星啊。老汉那时候还没有出世呢,怎么可能亲眼目睹,是我那侥幸在那场灾难中活下来的娘亲说的,老汉的爹便是死于那场灾难。老汉的娘亲每每想起那次灾难,都会哀怆不已,泪流满面。”
咬咬牙,苏小狸温和道,“老伯,您别太难过了,那是天灾,不能避免,阻止不了,但是不都熬过来了吗。您别太伤心了。” 憨笑着点点头。突然,老人像是想到了什么,对苏耘师徒说声:稍等。 老人慢慢起身走到旁边的锅炉中取出一只冒着热气的笼屉,在在旁边拎了一坛酒,笑眯眯的走过来在苏小狸好奇的目光中放到桌子上,掀开笼屉的盖子笑道,“这菜是老汉自己做的,酒也是老汉自己酿的,老汉与二位有缘,来来来,老汉与二位满上。” “多谢老伯,只是小徒年幼,她不宜饮酒,在下亦……” 老人呆愣在那儿,满腔的热情遇上苏耘的面无表情,竟不知如何办,两手捧着酒杯,老人求救的目光看向苏小狸。 “哎呀,师尊,您别扫兴啊。老伯您客气了,怎么能让您给晚辈倒酒呢,来来来,小女子来,呵呵……您坐下……” 连忙扶着老人坐下,苏小狸接过他手里的酒杯放到苏耘面前,顺手给自己倒了一杯,嘴里嚷嚷着,“正好正好,咱们边喝边聊,老伯快些告诉小女子,那悯生佛如何以一己之力救了整个小镇的,呵呵,恩,好酒,好菜,师尊快快快,您尝尝啊……” 袖袍被扯了扯,余光瞟到苏小狸拜托哀求的模样,苏耘终究拗不过苏小狸,端起酒杯抿了一口,捏起筷子小口小口的吃着苏小狸夹给他的鱼rou,细细品尝。 “喜欢就多吃些,老汉孤苦无依,好久不曾这样开心过了,呵呵……” 筷子细细的剥开清蒸鲈鱼的皮,夹了些细白嫩嫩的鱼rou放进苏小狸碗里,老人笑道。 “呵呵,谢谢老伯。您也吃啊,对了老伯,那个什么悯生佛到底是怎么救了整个小镇的?有举行祭祀吗,有用活人祭祀吗?” 将酒杯里的竹叶青喝掉,老人严肃道,“当然没有。” 说完这句话,老人苦笑了一下娓娓道来,“村里的牲畜一夜之间尽数死去,且死状凄惨,这样的事情自然瞒不过县太爷。县太爷带了人来,因为看着太恐怖了,又臭,县太爷便命令那些衙役将那些牲畜随便找了个地方埋了,勒令镇上有女童的人家必须尽快将女童上缴,否则三日一到,他便让衙役来抓人。” “太可恶了,难道就没有谁站出来阻止那个县太爷吗?” “当然有,老汉的爹和着村里的几个汉子一起站出来阻止县太爷。可是,却被县太爷给通通抓了起来关进了大牢里。” “这太可恶了。” “唉……老汉的爹他们被抓走的下午,村里竟陆陆续续有有人病倒。他们发烧,浑身出冷汗,虚脱无力,好好的一个人眨眼间便孱弱不堪,手无缚鸡之力,病的下不了床。这样的情况不是一家两家的,从小村扩散到周围的邻村,接二连三的传来此类状况发生,阴霾笼罩在人们心头,恐惧与日俱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