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四章、犬父虎子
; 如果说曹嵩是个火药桶,那么这张闿就是导火索。有一种记载,陶谦就是派了这张闿率领一小队兵马去护送曹嵩回归兖州的,可是当行进到华县和费县之间的时候,张闿看到曹老头子带了好几十辆马车的金银珠宝,一时起了贪心,于是就杀人劫货,然后逃得不知去向。 就这么着,曹cao跟陶谦是结下了血海深仇,于是便以“报仇”为名,率军攻打徐州,一连屠灭了五个县,杀得是人头滚滚,竟然连某条河都被堆积的尸体给堵塞住了。 当然,这一大段记载多少有点儿不尽不实,有很多细节问题不好往深里考究。首先,当时臧霸驻扎在华、费一带,张闿为什么早不动手,晚不动手,偏要跑到这满地都是徐州兵的地方才来动手呢?他就不怕很快就被逮住?难道他跟臧霸之间也有什么密约不成吗? 嗯,倘若这人果然是奉了曹宏的密令行事,那么倒比较好解释了,也许是走到这里的时候,密令才刚送达,而臧霸也可能因为这道密令而睁一只眼闭一只眼。 其次,这个张闿随即就逃去无踪,就此没了下文。老爹被杀,这是后来雄踞北中国的曹cao毕生的奇耻大辱,即便他要趁机归咎于陶谦,也不可能不派人到处去搜捕张闿啊——陶谦当然更想逮住张闿为自己开脱啦——一日逮不着,就一日不会罢手,为什么史书上没有任何的后话呢? 最后,曹cao屠灭五县这事儿也有点儿含糊,是勋现在是记不清那五县的具体名称啦,可是想想也知道,五个县不可能围着一条河转圈,那么曹兵杀掉的人又怎么可能都堆到那条河里去呢?一般情况下,只有两支大军在河边鏖战,一方大败,甚至于败兵纷纷涉水而逃,那才会把河水给堵住吧。 当然也有人要为曹cao洗白白,说压根儿就没有屠城的事情,乃是时人或后人的污蔑。是勋对于这种说法也嗤之以鼻,终究曹cao是封建时代的军阀,而不是打土豪、分田地的红军,尤其那时候他才刚收了十几万青州黄巾当兵,军纪差得是一塌糊涂,即便没有正式下达屠城的命令,所过之处大肆杀略平民,那终究也是避免不了的。 是勋挺敬重曹cao,他很想避免这一悲剧的发生。那么前提就是,别让曹cao讨伐徐州,而要想曹cao不打徐州,就得把他老爹好好地保护起来,或者安安稳稳地送归兖州去——等到了兖州地头,你老爹要再挂了,那就怨不得旁人啦。所以说今天竟然见到了谋杀曹嵩的刽子手,是勋一个激灵,差点儿没从马背上掉下来。 那张闿挺敏,看到是勋在马背上晃悠,赶紧伸手搀扶,这一搀扶,他就瞧见马镫了:“唉,这是啥玩意儿啊?” 是勋长吸一口气,定了定神,也不回答他的问题,反问道:“阁下名叫张闿?不知道是哪两个字?”他瞧这家伙身量不高,也就一米六多点儿,一张大众脸,堆满了谄笑,别说毫无强盗的凶霸气了,就连正经军人的英武气都欠奉——真是这家伙吗?世上同名的人很多,也未见得就是他吧?也说不定他的名字其实是张恺张凯或者章楷章揩…… 那张闿挠挠后脑勺,不好意思地笑笑:“粗人,不识字,不晓得是哪两个字。总之,小人便叫做张闿。” 好吧张闿就张闿,总而言之,问臧霸要兵去保护曹嵩,绝对不能带上这家伙! 在张闿的引导下,很快,是勋就在华县城里见到了那位著名的臧霸臧宣高。要说如今的徐州群臣,后世名声最响的就是此人了——普通三国粉往往会忽略陈登,但绝不会忽略臧霸,再说了,陈登最高也不过就做到广陵太守,臧霸可是被曹cao托付了青、徐两州的方面之任,要按后世来说,陈登就是一地区书记,藏霸却是大军区司令。 至于曹宏、曹豹,甚至于麋竺、赵昱,那就更等而下之了。三哥是宽呢?就算史书的犄角旮旯里都找不到那家伙的名字! 只可惜见面不如闻名,照理说臧宣高也是后来曹营有数的上将了,武力值怎么着也得上了70,可是比起自己曾经见过的猛将兄太史慈和关羽来,就都矮了整整一个头,简直跟张闿差相仿佛,除了肩膀宽点儿以外,完全瞧不出一点儿武人模样。而且见面的时候,臧霸也没穿甲着盔,甚至没有穿戎服,而是高冠博带、宽袍大袖,打扮得跟个文士似的。 是勋不禁充满恶意地想:其实你丫是为了拔高这矮身量,才故意戴那么高的帽子的吧。 见了面一打招呼,交谈几句,是勋发现真是人不可貌相,这位臧宣高谈吐不俗啊。转念想想也是,这个年代纯从底层爬起来的大老粗将军就凤毛麟角,好歹得是小地主出身,基本上都识字——关二爷还喜欢读《春秋》呢,张三爷传说还会画美人呢,吕布还当过一州的主簿呢,象张闿那路货色,就根本不可能升得上去。再说了,做到一方的守将,总得跟士大夫打交道吧,你要是一点儿学问都没有,就能让普遍刁钻尖刻的士大夫们嘲笑得立码掀了反旗! 是勋把自己的使命跟臧霸一说,臧霸说好啊,我这就安排兵卒,跟你去保护曹老太爷。是勋提出自己的要求,说你得找点儿老实兵跟着我,而且其中不能有任何人姓张。臧霸不明所以地望着他,是勋也不解释——事实上他也根本无从解释起。 最终臧霸拨了三百兵卒,由一名健将统领,跟随是勋折返琅邪。是勋逐一打问,这些兵都是琅邪本地出身,有姓王的有姓李的,还有一个比较诡异的竟然姓诸葛,而且果然老家在阳都,只是既不知道诸葛圭、诸葛玄都是谁,更不知道诸葛瑾、诸葛亮是who了。至于那员健将,名叫孙凡,乃是臧霸副将孙观的族弟。 一行人寻路东归,不数日便来到了琅邪的海曲县。根据曹宏的指点,曹嵩就隐居在海曲城外的一座庄院里,距离海边还有很远一段路程——是勋估摸着,这儿大概是后世的日照附近了。他前一世的老家就在日照,颇有些近乡情怯之感,不过感触最深的,还是沧海桑田,人世无常——日照那是多么漂亮、繁华的一座城市啊,可眼前的海曲县,土围子也就三米高,还没是家的老窝营陵齐整呢。 他们在海曲县外驻扎了一晚,是勋进城拜见了县长,享受了一顿酒宴。然后第二天先乘车去拜访曹嵩——他光带了陶谦给的几个兵,没带臧霸的兵,怕吓着了曹老爷子。 等到了地方一瞧,嚇,这庄院起得好,连绵好几亩地,外面是一圈土墙,比海曲县的城墙都矮不了多少,墙内竖着不少的箭楼,楼上都有庄丁把守,个个手执利刃,映着朝阳是寒光闪烁。虽然压根儿不懂打仗,是勋也能估摸得出来,要攻下这庄院,难度绝对不会比攻克海曲县要小多少,就自己带着那三百来兵,没有个三五天还真未必打得下来。
他想起来了,根据陶谦是杀曹嵩主谋的说法,史料记载当中,曹cao是命令泰山太守应劭去迎接老爹的,所以陶谦军到,曹家还以为应劭来了呢,不做防备,这才被连锅端掉。估计要是有了防备,陶谦军且打不下来哪。这么看起来,这段记载很是靠谱啊,连细节都符合逻辑……可是等等,貌似根据那条记载,曹嵩应该是隐居在泰山华县而不是琅邪海曲……真实的历史究竟是怎样的呢?即便自己穿越了过来,估计也还是会成为无解的谜团吧。 才刚靠近庄院,大门就打开了,出来一名管家,询问来客是谁,来意如何——估计因为是勋是士人的装扮,乘坐马车而来,身后又只跟了两个兵,加上车夫才刚四个人,所以没有如临大敌地严加戒备。是勋展示了陶谦的公文,然后递上名刺,说:“某奉陶使君之命,特来拜谒曹公。” 管家进去回禀,时候不大,就又出来了,引导是勋的马车进入。等是勋下车进了正堂,管家朝上面一指:“那便是我家主人、故太尉曹公。”是勋抬眼一瞧,嘿,你丫真是曹嵩,你丫真的不是董卓?! 就见这位曹老爷子五六十岁年纪,一张圆脸,络腮胡子,浓眉大眼、直鼻阔口,往那儿一坐,竟然瞧不见下巴——因为肚子太大,整个脖子都好似往后缩着似的。是勋记得史料记载中说,陶谦派兵来杀他,曹嵩带着侍妾打算钻狗洞逃跑,可是侍妾身子太肥给卡住了,他就这么丢了性命。如今看起来——不是小妾太肥吧,是你太肥吧,就你这榔槺身材,别说狗洞了,就算熊洞你丫也钻不进去啊! 强自压抑住内心的吐槽,是勋上前见礼。曹嵩竟然不请他坐下,先开口问:“未知尊驾在州府里担任什么职务?”是勋回答说:“白身。” 听了这话,曹嵩的嘴立码就撇了起来,冷哼一声:“徐州没人了吗?怎么遣个白身来见老夫?”说着话就一抬手,旁边两名侍妾知趣地搭住他的膀子,把他给搀扶了起来,随即老头儿就拐到屏风后面去了。是勋还在吐槽“就跟两只狐狸架了头河马似的”,突然一琢磨,不对啊,你就算瞧不起我无官无职,不爱搭理我,可远来是客,你总不能把我一个人扔在客厅里啊! 正不知道如何是好呢,突然就听屏风旁的暗影里响起一个声音来:“家父身体不适,慢待了远客,先生勿怪。”这话就吓了是勋一个哆嗦——我靠兄弟你躲在哪儿啊?你丫是忍者吗?! ——————————我是报幕的分割线—————————— 本章又有一位重要超路人npc登场,姓孙名凡,乃是泰山孙观孙仲台族弟、琅邪大将孙凡,军中拜为队率之职,搁今天说,怎么也得是个堂堂的少尉连副了吧……由书友“云中凡客”扮演,大家鼓掌! 啥,你问孙凡的字?反正他过不久就要便当的,还需要什么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