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0章
文荆不敢继续问,牵着他回到住处,掂量了许久也不知道该怎么继续这个话题。【】君衍之现在说的话他只敢信半截,但人家说自己从小被灭门了,他总不能张口闭口骂人家“妖孽”“骗人”。万一是真的怎么办? “你前几晚杀的那两人,是你的仇人?”文荆试探着开口。 “一个杀了我的母亲,一个杀了我的meimei。”君衍之垂着头,温声细气的。 “人渣”文荆破口大骂,“怎么连小女孩都不放过” 君衍之眼眶一热,两行清泪自眼角滚落。 文荆拍拍他的肩膀:“这种人就该杀,杀得好”想了想又问:“你查清楚了吗?” “这两人在我记忆中印象深刻,一个是横天门的峰主齐景山,一个是古镜派的道长萧嵩然,绝不会错。” 文荆叹口气:“他们平日里都是名声很好的大圣人,所谓知人知面不知心,却看起来温和无害,伤人却最深。” 君衍之的身体轻微一颤,低头不语。 文荆自知失言,咳了一声转移话题道:“你怎么把他们二人叫去荒郊野外的?” 君衍之说:“我先将他们在房中迷昏了,再将他们抬出去。他们已经在筑基后期,以我寻常的修为杀不了他们,才出此下策。” 文荆心中苦涩,原来同为天涯沦落人,都被这妖孽迷昏了。他到底从什么地方学来这种杀人不眨眼的利害术法?有了这一招,烧杀抢掠yin,哪一样都好办得很 文荆不知道该如何继续,终于试探着将话题导入正轨:“小时候,你家里究竟发生了什么事?” 讨论这个话题是需要相当的勇气的,也不能步步紧逼,文荆倒了一杯热水给他,安静地等着。 君衍之说:“十几年前的一晚,我正睡得迷糊,忽然有人闯进房中,把我塞到衣橱里。当时周围都是喧闹哭叫声,我慌得不知所措,便从衣橱的缝隙里望出来,看到……看到……母亲被人割了颈项,鲜血直流……” 君衍之像只发抖的兔子,仿佛又回到十岁那年,正躲在橱中瑟瑟颤动。 文荆有些不忍,轻轻捋着他的背:“都已经过去了。” 君衍之有些迷茫地望着他:“meimei才六岁,不小心从箱子里探出头来,也被人掐住颈项……一剑刺穿……她连哭一声都来不及,小小身子就不动了。那人在她身上头上刺了很多剑,不断地刺……” 文荆觉得这情景有点怪异,但君衍之像抖筛一般颤个不停,牙齿咬得咯咯响,容不得他细想。他揽着君衍之的肩膀,沉声道:“那人已经死了,你亲手把他杀死,替你meimei报仇了。” 君衍之蜷缩着身体靠在文荆胸膛上:“她才那么小,已经死了,为什么还要……” “都过去了,已经过去了。” 君衍之冷静了许久才轻轻抽离,垂首道:“我让你看笑话了。” 文荆揉着酸痛的肩膀,干笑一声:“幼逢巨变,着实可怜。你的家门是……” 君衍之咬了咬唇:“恒阳宫。” 文荆有些不解:“恒阳宫上下四百多口不是死在……”一个少年身上? 君衍之屏息望着他。 文荆的身体僵硬。 “你便是那个……传言中的少宫主?” “嗯……” 文荆苦笑一声。本以为男主是个心理健康积极向上的五好青年,却原来是个幼年不幸极度缺乏安全感随时处在黑化边缘的小可怜。 “所以那一晚,恒阳宫里的人不是你杀的,而是被别人灭了门,嫁祸在你身上?” 君衍之的身体一抖,瑟缩道:“我记记不清楚了。” “从什么时候开始记不清楚了?” “meimei一死,我就就……” 文荆心中一凉:“你meimei一死,你就失去神智了?” 他一疯,别人都得跟着疯,这不就是一个□□么? “对。”君衍之的眼圈又是一红,低头绞着衣服,“我这样的人该死,根本就不应该活在世上……” 这话说得太重了。文荆心中一软,豪气干云道:“谁敢对你说这种话?我揍死他”
君衍之趴在文荆怀中,眼泪扑簌扑簌地直掉。 “今晚先不说了,你先睡觉吧。”文荆让他躺在床上,轻手轻脚地给他盖上被子,小心问道,“你还有几个仇人?打算怎么处理?” “认得出的还有七个,其中四个人在这里。” “……还是打算迷昏了来杀掉?”文荆又忍不住道,“你都记清楚了么?会不会记错人?” 君衍之轻轻撇开头:“我不滥杀无辜……” 这话让文荆稍稍放心,他在地上铺了一床被子躺下来:“你睡吧,既然要隐藏你的身份,你和我就不能让人看出端倪。” “那双修的事……你会不会考虑考虑?”君衍之绞着被角,心慌意乱。 文荆扭身面向门口:“不会,师兄死心吧。” 君衍之的脑中突然生出一阵裂开般的疼痛。他不敢言语,咬牙忍耐了一会儿才轻柔地说:“我明白,像我这种身份,还是一辈子孤身一人,别祸害别人得好。师弟配得上更好的人……” 文荆闷闷道:“我没这么说。” “师弟别说了,我都明白……”君衍之打断他,将身体翻转过去,再也不说话了。 气氛顿时降至冰点,空气也似乎尴尬地凝固,文荆有些莫名其妙。 不跟他双修,他就要向自己甩脸子么? 他轻手轻脚地来到床前,却见君衍之双目红肿如桃子一般,仍在汩汩淌泪。他蜷缩的身体抱着被子,不久又不知想到了什么,伤心地捂着脸轻声抽泣。 文荆顿时有些慌了,手刚要落到他的肩膀,又迟疑地收住。 君衍之为什么喜欢他?这是文荆最弄不懂的事。他的相貌算不得出色,脑子也不太灵光,远不如君衍之容易叫人心动。平心而论,君衍之到底看上他哪一点了?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