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二七章 定心
陈赓接到段月泉的电报,知道暴动以后的农军没有解散,这事是存在的。【】他是总部的副秘书长,知道总部发过通知,取消他们的红党资格,其实是保护他们。但是已经举行的暴动,确实是违反法律的;农协会与仕绅结仇很深。 这些暴动是在总部下发停止暴动之前进行的。总部是要负责解决的。尤其是现在湘赣边区还有几只不小的游击队,是平江暴动之后上山的队伍。 现在湖南省**五师还在清剿这些游击队,该师1团长彭得华还曾经请示如何对待这些同党。当时少奇回答的是,让他们分散下山,隐蔽转移到赣南。 陈赓认为少奇这只是把问题推后了。但也无原则错误。只是保留了历史的秘密,而不是新增了秘密工作。伍豪也就睁一只眼闭一只眼。 伍豪还抱着希望能够跟国民党争一下未来的执政党地位,所以很在意公开化。伍豪认为秘密工作损害不是对手,而是自己党的原则。慢慢会侵蚀党的健康新思维。因为人性中总是倾向秘密地做些事情。但这种做法对于公务来说,无论是形式上秘密,还是本质上秘密,都是有害这个组织的。 陈赓赞同伍豪的原则。如果你只是形式上不公开,这件事本质上你可以公开给任何人;就是说本来可以公开的东西,你忘了,或者本能的不公开,即使是好事,也让人怀疑你的出发点。 他会说你完全有可能做坏事,只是现在没有找到,或者还没有做。你还怎么抨击国民党? 至于实质上的有不敢公开的秘密,就更不应该了。那就是怕惩罚,或者用秘密方式去谋取团体利益。 陈赓决定**处理这件事情。他让彭雪枫带着三期同学回来,详细汇报这些年的生活情况。 陈赓见到这个三期学弟,他叫周邦彩,26岁,1902年出生于唐河县。1919年从县立高小毕业后考入开封河南留学欧美预备学校,1924年夏考取南京东南大学,同年12月考入黄铺军校第三期,周逸群发展的下线。参加了北伐和南昌起义。南昌起义时候归属贺龙和周逸群的20军第三师。清共之后,南昌起义之前,已经在唐河县和桐柏山发展了游击队。他是中间接到命令,抽空去参加了一次南昌起义罢了,桐柏才是他的根据地。 周邦彩在土匪杆子里也是参谋长,生活的还不错。他说:“他们本来也想投奔贺龙,但土匪们不愿意。他还是想控制住土匪,不让他们祸害家乡。所以一直没有去找出路,不是他们不服从党的政策。” 陈赓说:“现在的党,就是一个工人党,党员进出党很随便。因为都是公开的政策,所以也不怕叛变了。你不用在意党的问题。现在的问题是你以前执行党的政策,违法的事。这个你能做到什么地步?” 周邦彩一听这话,明白陈赓这是要问自己敢不敢自己担起来。不禁踌躇起来,这涉及到的人不是自己一个,整个农民暴动当时涉及到几百人。 陈赓继续说:“继续秘密工作,党就是自打耳光了,所以有些继续采取秘密方式,是给予历史问题一个时间。但这有两个问题,一个是你们只能秘密身份做普通工作,实际上就是通缉犯,不便与参加公开的事业。 现在南昌起义责任还在叶挺一个人担着。他在南洋还混的不错,就是不特赦不能回来。其他人国民政府也不理了。毕竟这件事情是国民党先动手的,针对的苏式的暴动主义。我们也只是还击。对错各自都有。” 陈赓接着说:“另外一个不好的地方,就是党总得承认,还在秘密工作,虽然是保持以前的秘密。尤其是秘密保护违法的人。迟早要被攻击。” 周邦彩说:“按照国民政府的法律,杀人肯定是偿命的。” 陈赓说,这个还是阶级问题。或者说是主义问题。虽然我们不搞暴力斗争了,但阶级还是存在的,斗争也是存在的。只是离了一个资产阶级,就没有我们无产阶级了。所以暂时两个阶级都还要发展。” 陈赓把话题拉回来,“但你们只是直接按照命令做的,钱财也都给予了民众,与土匪杀人完全不同。所以,是否适用一般法律,我也不知道。” 彭雪枫也是学习过法律,虽然只是北京汇文的中学,但那就是大学预科,常识课绝对是有的。他说,似乎是可以谈判,只要你不用民国法律,我们是可以自首的。否则我就不自首,大家继续对着干。 彭雪枫明显带有汇文中学的自由主义色彩,他后世牺牲的早啊,也是一种福气。陈赓让彭雪枫带着周邦彩去休息。 陈赓叫来了前内乡民团司令别廷芳。 别廷芳被关禁闭的转天,陈赓就放他出来谈话。说他毕竟只是不服从军事命令,但毕竟没有造成事实军事冲突,所以也不算犯罪。因为是民团,非战时也不太适用军法。所以,你如果表态不再参与军事方面的事情,他就可以出去了。 别廷芳正是年轻气盛,做英雄是做不成了,自然失望至极。他很生气的,大骂军阀不已。 当时他还是镇定下来了,就说:“陈军团长,我明白你们的意思,就是不能拿着枪杆子逼着别人搞发展。这个我倒是想通了。但是下一步我自己也说不好怎么做,不能承诺什么。” 陈赓推荐他看看书,冷静下来,思考一下。大家都是普通人,没有谁更英雄。这个时候你只能从普通的渠道,非特权渠道,完善自己,做个平民慈善家也很英雄,只是自己不能追求这个英雄,只能追求慈善本身。 你最好还是在我的军团部呆几天,平时学习。我还有事请需要你做个顾问。 别廷芳就在陈赓这里住下来。让彭禹廷给他几本书,他自己阅读起来。他读过多年的私塾,也是小地主出身。这点跟陈赓的出身差不多,两个人越聊越近乎。毕竟都是有雄心大志的人,现在只能从我做起了。 现在,两个人讨论红党以前暴动人员的处理问题。别廷芳的民团没有少杀农民协会领头人,所以他很是仇恨周邦彩这帮人。这种仇恨是可以理解的。 毕竟你是财主,或者是中农之家。面临那么多人的群攻,是十分的无助和恐惧的。你还不知道他们的底线。别廷芳本来在内乡城住着,他接触的都是谦谦君子,或者看到的都是商贩学生。这些先生女士等等在维护和享受着县城的秩序。 别廷芳就是想保护大家这个秩序,突然来了一帮子长工、民工,把你控制起来,宣布你有罪,然后随意处置你的一切。除了恐惧,你就会感到滑稽,不服啊;你的财产和女眷,突然随人家的意愿处理啊,还有比这荒唐的么。 这帮领头人家境都不错,教育都很好,却不干正事,怂恿底层刁民来弄自己这些正经人,让他十分不解。 你要是为了穷人,学学基督教那些人也不错,虽然不认祖宗了,但也不害祖宗啊。 陈赓听了他的叙述,解释了他们也是为了世界大同,跟别廷芳的手法差不多。 别廷芳大跳起来,说:“我从来没有说没收别人的东西和财产,跟我的自治政策,那能一样么?我是强力,但让大家都秩序;他们却是强力要大家打破这秩序。” 陈赓无奈,说:“虽然路线不一样,但终点都是让穷人得到照顾。这一点,这些人没有说假话,办假事,况且他们也是执行政策,不是首创的人。” 别廷芳倒是同意这些人不贪财。但他说那些农民可不是,就是被财产吸引来的。而且这些党人就是靠过好日子目标,吸引的刁民。所以怂恿农民的罪名是跑不了的。 陈赓看说不通,也就急了。他说:“怂恿也叫宣传,谁搞革命不凭着宣传。你不要老盯着过程,要看他们的目标,终点。” 别廷芳不在意陈赓的态度,冷笑道:“终点?他们的终点,还不如我的靠谱。我只不过让大家都遵守秩序发展;他们那是全破坏完事了,再说发展,会不会还两说着。我靠不住,他们就更靠不住。”
陈赓看看还是能够说在一起,“我们就看大家都不靠谱的目标上,互相理解吧。让他们承认自己所做的事,不要隐瞒。公家出面祭奠所有丧失生命的人。死去的“刁民”和地主资本家、官僚们。不管有罪无罪,人死为大,社会和解。” 陈赓继续说:“我要求你带头,先搞一个特赦法案,只是在四县自治范围内,双方和解,不再追究,毕竟农民协会死的人还要多些。 对土匪们,则只要认罪,也可以免除死罪,用监督做工,半年以上,来偿还他们的罪行。” 别廷芳说:“虽然我不认为他们做的是对的,但是社会先和解,还是很有必要的,否则互相杀害,真是没有个完。他们只要放弃武装推翻自治政府,完全可以通过参加那些对应自己业务的利益团体,来实现改善民众生活的目的。” 陈赓交代他赶紧与彭禹廷去搞一个合乎法律的条款出来,只要承诺不再武装推翻政府,只是合法宣传自己的主张,就可以赦免死去的,和活着的左派人士。 陈赓知道彭禹廷是个通佛、儒和道的大家,不认同路线,但肯定愿意赦免。他还是彭雪枫的本家叔叔。 陈赓让彭雪枫牵线,大家坐下来谈谈条件。他认为这些暴动造反人士,可以做半年左右的监禁或者劳工也是可以接受的。 但是毕竟现在不是给党员下命令的时期了,看他们自己的意愿吧。他们完全可以从山上跑出去,不回这个自治区域就行了。 周邦彩拿着谈好的条件,回到山上。果然,几个黄埔生都不愿意承认错误,他们要去投贺龙,毕竟贺龙曾经是他们南昌起义的总指挥。他们对陈赓这个大师兄好一顿埋怨。 有几个教师,是党内文职官员,主要是农协的头头。他们愿意继续参与家乡建设,他们还要继续帮助这些农民争取权益。只是认个错误,还只是认暴动的错误,不是认反对剥削的错误。 这些文职自然答应,有红军在,也不怕他们说话不算数。从现在党的政策看,要财主的命,确实过分了。只交出土地就完全可以了。继续要人家的财务,都说不出去理由;更别提人家的女眷和生命了。但说是苏联就是这么搞的,他们这些农协头头也没有拦着农民们乱来。 这些黄埔系就是天之骄子啊,错了的也不肯认错,就很不好。 周邦彩告诉这些黄埔师弟,你们就直接去找丁洋,然后去赣州红军总部找张治中教育长。就是贺龙总指挥收拢的军官,也都得回总部接受训练。 后来确实实现了和解。这些文官们为家乡这些受害后致死了的乡绅做了鞠躬,不对活着的认错;别廷芳也给那些农协头头修了墓。请境内的高僧们组团,给近几年枉死的人们,包括土匪、灾荒、战争、暴动等事件中死难的人做了7天的大道场。参加人数几十万人次,人心大定。 基督教也发动信徒,为死去的人们持蜡烛守夜,唱圣歌,参加的人们也有几万了。所有人都认为这些人的灵魂都得到了安息。基督徒们也在人群间显示了自己力量。 这又让士绅们侧目。死去的人得到了安息,但为以后宗教争斗留下了因由。 [本书首发来自17k小说网,第一时间看正版内容!]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