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四章 鸠占鹊巢，流离失所（四）
躺在干板木床上，闻着空气弥漫着厕所的屎臭，乏力的瞪着屋顶，一颗流星划过，星星在幸福的眨眼，就连蚊子猖狂的在耳边炫耀，裸露的肌肤不时传来一点痒痛，“啪”，不知有没有拍中，黑暗中数不清的小型飞机盘旋着，试探着，挑逗着，找准目标吸取食物。【】 翻一个身，挠着密密麻麻发痒的鼓包，振远心里烦躁着，饥饿的肚囊不争气的响，他开始后悔花光钱买了苹果，被放学回家的表弟看都不看的扔到垃圾箱里，这会应该早就别人捡走了吧。想着那些老头老太太捡垃圾的灼目，振远不免哀叹。 浑浑噩噩的一夜，被一阵鸡鸣吵醒，屋外有人来回走动，烧火，倒水，搅拌。一系列的声音催促着胃痛。 “小海，起来吃饭了，要不吃到了”一个天籁般的声音在空气中飘过来。“吱呀”房门打开的声音，“快去洗脸” “哦”慵懒迷糊的声音打了一个哈欠。 片刻的吞食，打开大门远去的声音。 “咱也快吃吧，去地里看看去，” “嗯，吃吧” 一阵狼吞虎咽声，短暂的翻找，走出大门，哗啦哗啦的锁链声，戛然而止。 一切回归安静，静的只能听到自己的呼吸声。 振远翻身，起身，走出屋子，院子里的炉子上放着黑底的水壶。振远走进厨房，除了水桶里的水，案板上摆列整齐的调味罐，干净的像被洗劫似的。 振远翻找了许久，没有找到任何可以果腹的食物，连以前的面缸也不见踪影，无奈的走出厨房，抱着一丝希望，走到他曾经居住的房子前，一把大锁狡黠的冲着他，振远冷冷的盯着大锁片刻，走到窗户前，透过窗户看到屋里桌上摆着几盘水果，面缸在墙角站立，顶着锅盖露出白花花的馒头诱人的垂涎。 多日的愤怒彻底被点燃，干瘪饥喊的肚子敲打着战鼓，眼里的失落换做熊熊烈火，狠狠的看着屋里摆放的一切，抓起地上的砖头砸向玻璃，短暂的尖叫，玻璃碎渣一片，振远打开窗户，爬进去，掀去锅盖，抓起松软的馒头咬了一大口，狠狠的嚼着，仿佛将那些讨厌恶心的碎鬼一并嚼烂。 一顿饱食，振远抹了抹嘴角的馒头渣，仔细的打量着屋里，他这才明白，二婶早已将能吃的食物藏在屋里，琳琅满目的堆放了一屋子，却到处扬言振远的不知好歹。 想着那副丑恶的嘴脸，振远越想越气，既然想轰我走，那我就走给你们看看。 摊开一块布放在地上，衣柜里胡乱的翻出一些洗净的衣服，放在布上，继续翻找，突然眼前一亮，衣柜的小匣子里，放着几张百元钞票，亮丽的颜色让振远心里一阵窃喜。 振远邪恶的一笑，将钱取出装在衣兜里，抽出压在被子下面红色的毛毯扔在地上，和衣服一起捆绑结实，找了个塑料袋，将锅里的馒头倒进去，桌上的水果也一并装一起。 看着洗劫后凌乱的屋子，振远由衷的哈哈大笑，心里宣泄过后的畅快，既然要走，就走的轰轰烈烈。 站在院中，看着不在属于家的房屋，伤感涌上心头，昔日的快乐，悲伤浮现眼前，一个个熟悉的身影闪现，又深深的刺激着振远的心。振远疲惫的闭上眼睛，缓缓的睁开，眼里射出寒冰冽剑。 走在陌生的城市，人们都惊奇的看着这个身背包裹，狼狈不堪的人，振远也无心搭理，仍旧走着自己不知去向的路。 “老板，来碗面” “好嘞，您先坐”老板麻利的盛好面，端过来，猛然被眼前的人一惊，灰头土脸的模样疲惫的打着哈欠，老板心里一振，看着打扮也是乞丐，将桌上的碗快速的端起，笑脸盈盈的说“你先付一个钱，付完你敞开吃” 振远看了一眼皮笑rou不笑的嘴脸，心中猜得大概，伸进衣兜掏出一张百元大钞，老板看见钱乐呵呵的急忙接过，将碗放在振远面前“您吃着，我去找钱。”振远不在理会，大口的吃起来。 吃罢饭，振远摸了摸嘴，背起破旧的包裹继续行走，前方的路长又陌生，神秘的看不到尽头，穿越过无数变幻的风景，心静的像一潭死水，离家的转身便是新的重生。 天地被蒙上了一块黑布遮住了清晰的万物，仍有稀拉的亮光透过缝隙倔强的闪耀。一个孤魂在漆黑中游荡，在黑暗中寻找卧榻的地方。 一阵跌跌撞撞的摸索，暗淡的火光中，振远惊喜的发现了座房屋，杂草丛生掩盖了小路，艰难的淌过去，泥草盖建的墙土被风雨冲洗的坍塌一半，推开尘土覆盖的房门，屋里瓦残土石杂草遍地，空荡荡的房屋里只剩下一张露着黑洞的土炕。振远在地上捡起木棍点燃了篝火，疲倦的胡乱整理一番，躺在炕边上枕头包裹呼呼大睡。静夜里，鼾声轰鸣。 一股亮光温暖的照在身上，振远舒服的翻了一个身，屋外的小鸟叽叽喳喳的叫，叫的好不热闹。 振远睁开眼睛，房梁上的灰网垂掉着，露天的屋顶摇摇欲坠的瓦片耷拉着，起身，伸伸懒腰，动动脖子，这才仔细的打量着这间屋子。 毫无生机的房子，荒凉破败，除了散落的歪斜木凳和破洞的木箱，屋里什么都没有，地上的野草在土堆里玩命的钻出身子高挺着。 看来是被遗弃的房子，振远想，别人不要的东西，他正好借来一用。 掏出吃剩的几个包子，边吃着边盘算如何修整一番。吃完拍了拍手，开始动身。 枝头的鸟儿停歌回窝，知了接力的飙歌，阳光也爬上顶头，直射进屋子，振远擦了擦脸上汗水，忙碌了一上午的清理，屋里终于干净不少。看着自己的成果和暂时的家，振远满意的长长输了一口气。 周围没有人家，四面荒地、田地围绕，正是振远想要的清净，索性离镇上不远，买东西也着实方便。十几分钟的路途，振远买回了一大堆东西，简单的吃过午饭，继续修补不堪的墙面。 夜里细雨悄悄的落下，滴在熟睡的脸上，一个激灵起身，微弱的火光中，这才看清地上逐渐密密麻麻的湿点，很快湿成一片，屋里开始滴答滴答的响，振远掏出崭新的毛毯蜷缩在雨水未曾侵袭的角落，盯着被雨水侵占，“刺啦，刺啦”的逐渐失去星点的火光，半睡半醒中熬过一夜。 次日，依旧是鸟儿欢快的叫声吵醒滴着哈喇子，闭眼的振远。拂去身上的毯子，浑身酸痛不已。阳光依旧夺目，仿佛昨晚的突袭只是一场惊梦，地上泛潮湿土警醒昨晚的一切。振远活动了一下筋骨，拎着被雨水打脏的水桶走出屋子，屋子的侧面有个水坑，里面积攒了不少的水，振远弯身打了一些水，就着屋外的杂草和土，凭着以前看别人盖房的拌水泥样，笨拙的拌着泥草，晃晃悠悠的爬上房顶，小心的踩着瓦片就着结实的房梁将屋顶的漏洞补修。 瘫睡在炕边，一天的修补总算完工，碧绿的草叶穿插在泥土里，失色的帖附凹凸不平的泥土表面。看着自己几天的劳动成果，振远幸福的睡去。 兜里的钱逐渐变少，用不了多久又要食不果腹，绿油油的田地冲着忧愁的脸招手，一颗蠢蠢欲动的心在一点平静中克制，振远远离了那个地方，所有的一切都不愿再去碰触。新的环境，时刻的冲刷着身体，敲打着灵魂，警醒的告诉他重新做人，换取他渴望的尊严。 [本书首发来自17k小说网，第一时间看正版内容！]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