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四章 分别
史小翠带着白阿绣走出船舱,脸色虽有些苍白,可气息却平稳顺畅了许多,显然一夜的疗伤,让她们的伤势好了许多。特别是白阿绣,虽然石破天大多数的时间都用来为史小翠疗伤,可白阿绣的情况比起她奶奶还要好上许多,这却是因为她年岁尚轻,功力也浅,走火入魔的伤势也不太严重,几乎再来两三次疗伤便可以痊愈了。 “这位道长,昨夜之事,多谢你了,不然的话,我祖孙二人恐怕已经丧命了。”史小翠虽然性格刚烈,可也是恩怨分明之人,她知道,自己祖孙二人此次能够逃过一劫,全是眼前这少年道人的功劳,若非如此,以她自己的性子,就算不咬舌自尽,恐怕也要投江而死了。 “呵呵,白夫人客气了,贫道也只是举手之劳罢了,再说前些日子贫道刚去了凌霄城一趟,若是让自在兄知道在下见死不救,那岂不是大大不妙?” 太元淡淡一笑,没有放在眼里,确实如他所说,所做这一切也只是举手之劳,并没有花费什么心思,就算是救人,也是石破天花费了大力气,和他自己的关系并不是很大。 两人正说话间,丁不四一脸讪讪地走了过来,开口道:“嘿嘿,小翠,你怎么样,好点了没有?要不到我的碧罗山庄修养一阵时日?你这次走火入魔,非同一般,可说是元气大伤,若是不好好调养,怕是后果堪忧。” 丁不四一脸诚恳,他追求史小翠追求了一辈子,不仅没有不耐烦,反而随着岁月的流逝感情越发浓烈起来,专情这一点上,怕是天下少有,令人赞叹。即使太元,对于丁不四这一点也很是赞赏,此人是难得的痴人啊。 “丁不四,我是雪山派的掌门夫人,怎么能到你那碧罗岛上去,若是传扬出去,你让我如何做人?”史小翠心中虽有几分感动,可她更多的还是冷静,这样不守妇道的事情,她如何会做。 丁不四心下黯然,只觉得一股怨气从心头升起,怎么都抑制不住,猛然大叫一声,道:“我不管,此番你必须要和我走一趟,了却这几十年的心愿。”说罢就伸手来抓史小翠。 这一抓之下,丁不四已然是出了全力,手掌过处,劲风凄厉,撕破虚空,狠狠地探了过来,简直快如闪电。 史小翠骇然,她没有想到,丁不四竟然恼羞成怒,直接对她动手了,而且还是毫无保留地动手,以她自己现在的情况,重伤之躯,如何能抵挡,只觉得一股可怕的压力镇压过来,浑身有些发软,动弹一下都变得艰难万分。 “嘿,丁不四,你这是完全不把贫道放在眼里啊。”太元淡笑一声,伸手一拂,柔韧绵长的真劲便从丁不四手腕上一扫而过,令他半条手臂都麻木了。 “啊呀,你这道士当真可恶,老子和你拼了。”丁不四虽知道眼前这道人武学如神,可也没想到会厉害到这般程度,刚才那刹那之间,他根本来不及反应就被拂中了手腕,经脉郁结,血气不畅,剧痛无比,震惊之下越发愤怒起来。 唰,丁不四从怀中掏出一条金灿灿的链子,这链子是武林中的一种奇门兵刃,九节鞭,号称兵中之龙,是他最为得意的功夫,此时一鞭在手,丁不四长啸一声,手腕一抖,一团团金光便呼啸而来,虚空中发出呜呜的怪响,那九节鞭如龙蛇般不断扭曲,颤动不停,眨眼功夫就杀到了太元身边,鞭影层层,劲力激荡,却是灵动无比,让人看不出真正的攻击目标。 “好,这九节鞭的功夫使得不错,当真凌厉的很,只是拿来对付贫道,还是不够。”太元赞叹一声,接着微微摇头,他也不使什么精妙的功夫,手掌拂动,掌力绵软如牛舌,一卷一抹,便消去了九节鞭上的力道,接着手掌变化,两指伸出,便轻轻地夹住了那九节鞭。 这么一来,丁不四的九节鞭就像是一条凶猛的毒蛇被人捏住了七寸要害,立时动弹不得。 哼,闷哼一声,丁不四猛然用力,想要把九节鞭抽回来,只听得嗡嗡颤动,那九节鞭被二人拉成了一条直线,崩得紧紧的。可不论丁不四如何使力,那九节鞭就像是固定在太元手中一般,没有丝毫动静。 丁不四面色通红,浑身的力道都要用尽了,依然没什么效果,顿时明白,眼前这道人的功力怕是远在自己之上,此次出手算是自取其辱了。 “丁先生,看来你的功夫还不是贫道的对手,想要胡来,怕是不成了呢。”太元笑道。 “哼,老子打不过你,随便你怎么说了。”丁不四说着,手上一松,竟是连自己的兵刃都不想夺过来了。 “丁先生你认输就好,至于这九节鞭嘛,贫道却是用不着了,这便还你。”太元打量了一下手上的九节鞭,只见这鞭子通体混铜打造,发出灿灿的金光,质地坚韧的很,算得上是神兵利器了,而且鞭身上还刻画着诸多龙纹,越发显得古朴华贵,不是凡物。 太元自然用不到这九节鞭,只是看了一眼就把这鞭子扔还给了丁不四。 丁不四面色青红不定,觉得自己此行的运气着实不好,竟然碰到了这么个厉害角色,输的一塌糊涂,自问就是再练二十年也不见得是眼前这道士的对手,想要找回这个场子,怕是难了。 想到此处,不觉有些意兴阑珊,就连心中对于史小翠的痴心一时都被心中的失落给压抑下去,忽然道:“老子流年不利,今日败在你这小道士手上,你等着,我非要练出一门厉害功夫,日后再来找你较量。”话音落下,丁不四也不管许多,腾空一跃,顺着昨夜的船锚绳索便落在了旁边的一条船上,刚一上船收了船锚就大呼小叫,让那船家赶快开船,显然是一刻也不想在这里呆了。 看着丁不四咋咋呼呼离开的身影,太元不禁失笑,这丁家兄弟二人倒也有趣,性子变化多端,让人难以揣度他们的心思,可谓是正邪难辨,善恶难分,实是一混沌之人。 史小翠见到丁不四离去,不由长出了一口气,转而感激道:“老身多谢道长赶走了这浑人,不然他纠缠下去,还不知要发生什么事情,唉。” “白夫人客气了,这几日贫道左右没什么事情,就等你们痊愈之后在说吧,正好,贫道也有一事要白夫人你帮忙。” 太元说完,史小翠自是大喜,她这次受伤不轻,想要恢复元气可不是一件容易之事,这期间,浪迹江湖,着实有几分危险,更何况还有一个丁不四在纠缠着,若是他去而复返之下,自己这祖孙二人怕是情况不妙了,现在好了有太元在一旁看着,可谓再无什么危险,可以安心调养,等待痊愈。 于是接下来的一段时日,众人便在船上安顿下来,每日闲时出江饱览大江风光,忙碌时便把船停靠在岸边修整。 众人之中,太元最是悠闲,每日呼吸吐纳一阵,便算是完成了例行的功课,接下来便体察天地自然,揣摩诸多武学,不论内功外功,拳经剑理,全都在他脑海中不断浮现参悟,武道金丹的境界越发明朗起来,整个人气息平静幽深,仿佛要融入周围的虚空天地一般,没有丝毫出色之处,真正到了返璞归真的境界,除非绝顶高手,否则无人能够察觉到他的可怕,看上去就像是一个普通人。 而有了石破天的日日忙碌,史小翠和白阿绣的伤势也渐渐好转起来。 只是史小翠祖孙二人不时得以一种复杂的目光看着石破天,太元自然明白他们心中所想,不过却暂时没有说破。 这一日,史小翠身上最后一处经脉郁结之处已经打通,一身功力渐渐恢复起来,石破天和白阿绣脸上也露出了笑容。 史小翠刚一起身,气息微微震荡,神色有些阴沉,就要发作,太元却忽然走了过来,道:“白夫人怕是对我这徒儿多有误会吧?有什么疑问直接说出来便是,又何必如此呢。”太元似笑非笑,史小翠微微尴尬,知道自己心中的想法被此人察觉。 “太元道长,你这徒儿是否便是石中玉?”史小翠也不犹豫,直接便问到了最为关键之处,就连站在一旁的白阿绣也极为紧张,眼中闪过诸多神色。
见到石破天神色激动,就要开口争辩,太元摆摆手,制止了他,这才道:“白夫人心中怕是已有答案了吧,我这徒儿虽然与那石中玉相貌酷似,可性子淳朴仁厚,加上一身内功,与石中玉相比,怕是有着天壤之别吧?实不相瞒,贫道之所以等待你们祖孙二人身子痊愈,便是有一件事情相托,我这徒儿从小便与贫道在山中修行,于人世间的诸多道理全然懵懂,更不是你们所谓的石中玉,若是两位前往凌霄城,不妨把此事解说开来,省的你们雪山派找错了人,报错了仇,至于那真正的石中玉,想必过段时日,一切自有分晓,不知白夫人意下如何?” 史小翠郑重道:“你这徒儿真的是从小便与你在山中修行?”史小翠对于这个问题,必须要搞清楚,若真是如此,那他们雪山派恐怕是真的找错了人。 “这是自然,我这徒儿也是几个月前才从摩天崖上被人掳了下来,入了长乐帮,成了一个傀儡帮主,这一点谢烟客也很清楚,贫道自然不会妄言。” 太元轻声解释了一番,算是打消了史小翠的疑惑,特别是其中还关乎到谢烟客与摩天崖,这更是做不得假。 “奶奶,我看这位大哥性子和善,定然不是石中玉那个小贼,咱们怕是真的认错人了。”白阿绣这些天来,与石破天日日相处,倒是很明白他的性子,也最为肯定这石破天绝非石中玉。 “好,既是如此,那老身自然会与雪山派众人解释,道长还请放心便是。” “嗯,如此便好,白夫人伤势既然已经痊愈,贫道也就不多留了,过些时日,就是侠客岛十年一次的邀约了,贫道还要为此稍微准备一些,咱们后会有期了。” 太元道了一句,又对石破天说道:“徒儿,你若无事,便自行安排,过些时候,可以到长乐帮中一行,那赏善罚恶的铜牌使者也该到中原了。咱们师徒到时候再见吧。” 石破天有些不舍,不过他也很清楚自己这个师傅的性子,说走就走,潇洒的很,根本不会改变主意。 太元也不管史小翠听到赏善罚恶的消息是如何震惊,话音一落,便飘然离去,一步步迈出,看似悠然,实则快如闪电,眨眼功夫就消失在江边。 “赏善罚恶,这两个魔头竟然又要来了吗?看来是时候回凌霄城了。” 史小翠神色变化不定,最终叹息道。 “奶奶,什么是赏善罚恶令?”白阿绣有些不解地问道。 “石小子,你那师傅有没有跟你说过这侠客岛的事情?”史小翠却是不答,转而问石破天。 “侠客岛的事情?我师傅倒是说过一些,说是这侠客岛每十年前来中原一次,邀请众多武林中人前往侠客岛喝腊八粥,还说这是一次难得的机缘,让我一定不要错过,起码也要得到一块邀请的铜牌,至于其他的事情,我就不知道了。” 石破天挠挠头道。 “机缘?这是何意?”对于其他,史小翠没怎么在意,反而是石破天口中的机缘,让他很是不解。 中原武林对那侠客岛畏之如虎,提起来无不是战战兢兢,对于赏善罚恶令,更是恐惧万分,这其中的桩桩件件,以史小翠的身份,自然知道的不少,可他从来没有听说过这侠客岛的腊八邀约会是什么机缘,反而是灾难还差不多。 想不通之后,也就不再多想,史小翠做了番准备,便要带着白阿秀返回凌霄城。 石破天迷迷糊糊,也不多想,一脸不舍地送走了这祖孙二人之后,便一个人随便找了个方向游荡起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