chapter 010
“他的身边有一个人，很好很好的人。” “为什么这么说？” “因为那人很在乎他。” “羡慕吗？” “……” “还是……妒忌？” “不，都不是。” “那是什么？” “是恨，我恨。为什么他那样的人还会有人陪伴，而我却……” “没关系，有我在，我会陪着你。” “真的不会离开？无论我做了什么都不会离开吗？” “不会的，我会一直在。” “真好……真好……” ——街道一侧—— 顾南盯着不远处的红绿灯来回闪烁，不知变换了多少回，身后怀抱着他的人却一点松手的意思都没有，“庄寒，这么抱着，不累吗？” 身后人没有回答，环着他的手臂却开始收紧。 “你怎么了？”几天前还是除非有危险，绝不出现的态度，如今这是怎么了？是在怕吗？ “顾南。”等了许久，闷闷的声音从身后传来，那人将头抵在他肩上，“都是冲你来的。” “啊？” “都是冲你来的。”庄寒的声音提高了许多，他从兜中掏出前后三张人形纸符，“这些，都是冲你而来。” 顾南接过那几张平白无奇的符纸，翻看了一下，心中满是疑惑。 知他不明，庄寒从身后抬手，指向纸符正中，“那红点，很小，若不仔细难以觉察。” 借着路灯，他凑近瞧去，细微如同圆珠笔印，别说不仔细，就算是仔细起来，恐怕也会疏漏，“这红点是什么？”将那符纸凑到自己鼻前，轻嗅一下，没什么味道。 “过了这么久，你嗅不出，但对鬼怪，却很浓郁。”终于松开了怀中紧抱之人，收回符纸，盯向顾南，神色阴沉，“这上面，是你的血。” “我的？”顾南有些惊讶，“血？”怎么可能，如何得来？自己怎么不知？ “顾南。”庄寒开口说道，“你刚才，看见了什么？” 他沉默下来，方才在马路那边，看到的那个女孩…… 事情已经过去一个星期，警方没有任何消息，陆正彦之前曾婉转说过，生还的可能性……很小。 他也是知道，在这样情况下失踪的人，难再寻回，只是活不见人死不见尸，如何也放不下心。 可真的见到了呢？就如方才，明明心里知道是幻象，却还是没能忍住，如同被蛊惑一般。 庄寒没有说错，从最初办公室中的鬼怪到宿舍怪事，再到如今，这一系列诡秘事件背后的动机，恐怕都是他顾南。 而cao控这一切，站在幕后的那个人，他的目的，又是什么？难道真的同十年前那件事有关？ 他必须做出防范，尽可能的保全自己，保全庄寒，保全身边的人。 所以，在往来穿梭的人群中，他下了一个决定，虽不愿，但还是这么做了，将一个本不愿再见的人，牵扯进来，或许这是顾南这辈子做出的最后悔的决定。 付柯叹了口气，揉着有些僵硬的脖颈，顾南和庄寒相继离开，他与陆正彦又言说了几句，也各自回家，好好一个饭局，竟没一人吃上饭。 悲痛过后，也有些饿了，离家不远，老母亲虽总忘事，但还好不糊涂，日常起居还能照料，可过些日子，就说不准了。 他又叹口气，自己工作常年在外，忙起来顾不上家，妻子和孩子也都在外地，家里没人照顾，总是不放心。 过几日，还是寻个养老院，贵点都没事，只要能将老人安顿好，能尽多少心就尽多少吧。 这栋老房子还是早年间老人单位分房的时候留下的，有些年岁。付柯踩在楼梯，跺了几下脚，昏黄的灯光隐约照亮眼前道路，阴暗的角落仿佛隐藏了什么。 老人行动不便，楼层不高，付柯停在三楼，抬手敲了敲防盗门。 啪啪啪的声音在楼道中甚是响亮。 不多时，屋中传来一个苍老声音，“来啦，来啦。”里门打开，借着楼道光，老人看向他，“小柯来啦，这么晚，饭吃了没？” 付柯心情很好，看来老母亲今天精神不错，起码记得自己，“还没呢，家里有吃的没？馒头啥的，啃两口就成。” “有，有，这不有客人，做了一大桌子菜。”老人边说着边拉起付柯，向里屋走去。 客人？付柯眉头微皱，这个时候会有什么客人？警局的人？不应该，若是他们，定会提前跟自己联系，如果不是他们，那会是谁？ “来，来，来，都见见。”老人掀开门上帘子，冲里面坐着的人道，“这就是我跟你说的小柯，多好的孩子。” 付柯越过老母亲肩头，看向屋中那个不速之客，很是陌生，但眉眼总有几分熟悉。 “你……是谁？” ——顾南家—— 顾南看了眼神情严肃的庄寒，想做最后的挣扎，“一定要这样吗？” 庄寒坚定的点点头，“如果你要找他，这是必须。” 有些无能为力的看着堆放在桌上的东西，心中念叨着，如果不是一时兴起，说漏了嘴，哪会这么麻烦，“那好吧。” 如此说着，顾南解开衬衣第一个纽扣，还不死心的问了句，“庄寒，不如我们商量一下，这其实还是挺疼的。” 全然没有半分余地，见他磨叽，庄寒绕到身前，三两下，将全部纽扣解开，整件衣衫褪下。 顾南今年三十五六，若是旁人，总要发福一些，但他这些年似乎一直这幅模样，清瘦纤细，不见起色。 “喂，盯着看什么呢？”顾南抬手在他眼前晃了晃，“不是要给我纹个护身符吗？” 庄寒没有立即回答，只是一把抱住了顾南，他其实很担心，如果这个护身符没能保护顾南呢？如果发生了什么自己不可预测的事？如果他晚了一步…… “喂，小看我了吧。”顾南笑了笑，安慰的拍拍他的背，“好歹也一把年纪了，这点痛还忍不了？” 顾南并没想到，他心中顾虑竟然有那么多。他只是有些感慨，面前这孩子在不经意间已经成长起来，记得第一次见他还是个什么都不懂的小破孩，可如今已经比他高出半头，时间真是不等人啊。 “好吧。”庄寒开了口，“我会尽快结束。” 顾南咬了咬牙，屋里实在太安静，他都能清楚听到针尖刺破肌肤的声音，虽说这种时候应该集中注意力，但如果不说些什么掩盖住这声音，他就要疯了。 “庄寒。”尽量忽略刺青针扎在背上的疼痛，顾南出声道，“有没有喜欢的女孩儿？” 刺往背上的针顿了顿，闷声道，“没有。” “那你喜欢什么样的？”顾南没有放弃，这件事要抓紧，“说来，你年岁也不小了，要不要我帮你在学校找找？当老师的人，都很……嘶……” 重重的一刺，顾南疼的头皮发麻，心里嘀咕着，说错话了？是报复吗？ “好了。”在庄寒说出这句话后，顾南才松了口气，扭着头隐约看到肩背上的图案，“有用？” “混了我的血。” 顾南眉头微皱，看清他胳膊上的新痕，“下次提前说，我从实验室取个针管来，这样的伤太不值。” “没有时间计较。”庄寒不以为然，却在看到顾南责备眼神那一刻，顿了顿，道了句，“以后会记得。” ——女孩房屋—— “快了。” “真的吗？” “真的。” “jiejie真的能够回来？” “会的。” “我真的能再见到jiejie，再次……触碰到她？” “我不会骗你的，只要这一切结束，你的jiejie，就会回来，你们会像从前一样，生活在一起。” “这样的话，爸爸mama也会回来了吧，就像以前一样，mama做好早餐，催促着晚起的我和jiejie，爸爸坐在沙发上，笑我们邋里邋遢，家里……” 女孩扭头透过门缝，看向漆黑的客厅，这样的安静，没有人声，“家里就不会这么安静了吧……” “不要怕，你还有我，无论什么时候，我都会在你身边。” “谢谢，谢谢。” 怀抱着女孩儿的人，看着她身上散发出的幽暗气息，这种对自己遭遇的恨意，是最令她心醉的。 恨吧，恨得再狠一些，再狠一些。 这样，我就会更强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