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五章 一念山河远

    孙辅和赵忘在皇家客栈门口最后一次出现后就不知所踪了，和他们一样的还有向来很难找到的赵天佐，以及大多数人其实都不太知道的张世杰，他们的生活或许更加的波澜壮阔，但是凡人的世界里，他们算是慢慢的淡出了，退出了你争我夺的世俗的皇家生活，摆脱了权势地位的束缚，不过还是有些人依然生活在这样的红尘俗世里，以他特别的方式拼搏、摆脱，或者说，亲近或远离着他这种五光十色的生活。

    春去秋来，转眼近半年时间过去，据说指点江山已经进行到了厚土主国的最终选拔阶段，几乎整个五大国所属范围都在关心的这件事情在华云辅国下属的各随国却没有人提起，曾经前来华云辅国的参赛者们早已经遗忘了之前的不快，虽然有些刻意，但比较他们得到的实惠，他们还是很愿意遗忘掉这些的。

    指点江山无疾而终之后，华云辅国的随国相继发生了些改变，尤其是曾经吞并了云岚的四随国，由于他们都在本次参赛中损失了国家栋梁——哪怕只是一只手臂，但对他们的气势的打击无疑是巨大的。于是大家都采取了一些相关的措施，比如含泥国，就召回了在墨云任偏相的刘琦聃做他们空缺的宰相，而墨云随国的李立山似乎遭受了巨大的打击，回到国内后，马上就推掉了身上的一切职务，然后闭门谢客，在墨云政治中急流勇退，于是李享任命年轻的皇子李治国统帅所有军队，至于这中间到底经历了些什么波澜，已经没有人去在意，不过有心的人发现墨云国在整顿之后牺牲掉了很大的利益将原属云岚国，后来被分割成四份的土地全部交换到了自己名下，这甚至使得他们的首都都有一点暴露在了碧波随国的边境上，不过墨云国好像没有发现这一点一样，义无反顾的进行了交换。李享虽然换回了云岚国原来的土地，但是却并没有着手改变什么，尤其是辽山山脉，就那么顺其发展了。

    云岚随国故皇宫，一位宫装打扮的中年美妇跪在溢台前，她并没有声嘶力竭的号哭，但是眼泪却不停的默默滑落。她的名字叫做李香。

    三天前她来到这里找赵光，但是赵光在看到她时却没有如当初一样露出他十几年如一日维持的笑容，面对就像是在看一个陌生人一样的眼光，李香非常心痛，她知道赵光心里依然不能放下当初的仇恨，作为侵略过云岚的敌人，她不敢踏入溢台之后，她怕赵光会对她说出什么让自己难堪的话，于是只好跪在这里。

    不过赵光并没有，他只是每天早上来这里细心的打扫一遍，然后就回到养心峰去。

    三天，李香像十五年前的赵光一样滴水未进，虽然身影摇摇欲坠，但她还是在坚持。不过有人却坚持不了了。已经悄悄躲在远处观察了很久的李治国看着姑姑的身影，心里难过的不行，他走到姑姑的身边递上一个水壶，望向养心峰，“姑姑，我要是把姑父绑下来你会不会怪我？”

    李香抬起头，目光涣散的看了好久才认出李治国，她没有接过来李治国递上的水壶，而是张开干涩的嘴说：“傻瓜，你这么能那么对你姑父？你那样做，姑姑就再也不理你了。”

    “可是您再这样下去，姑父他也看不见啊？他每天清扫溢台的时候可曾看过您一眼？”李治国急道，“我不管，如果明天他来时还是那样，我一定要介入。”说着将水壶放在李香身边，怒气冲冲的走远了。

    没等到第二天，李香已经再没有力气跪在那里了，她躺在溢台前，看着溢台看着天上的星星，昏迷了过去。

    再次有知觉的时候，李香感觉有人正抱着她喂她水喝，不用睁开眼睛，她用感觉都知道这个人是赵光。于是她边喝着水，边再一次留下了眼泪。这一次，眼泪很快被人拭去，她慢慢的睁开眼，看着赵光熟悉的面孔，然后就听赵光转头向身后喊道：“治国，你如果还想继续看热闹而不出来照看一下你姑姑，我保证你爹一定会打死你。”

    “我马上就来。”一声仓促的答应远远传来，不一会李治国就出现在二人面前，手里拎着一个餐盒。

    两人将李香摆到一个舒服的位置，李治国打开餐盒取出其中的米饭和几样菜品，再从下一层取出一大碗粥，开始先给李香喂粥，小半碗粥下肚，李香有了些力气，看着依然还抱着她的赵光，脸上有了笑意。不过她看到侄子有些狡黠的目光后，脸色一红接过勺子道：“我自己吃好了，治国你离远点，我要和你姑父说话。”

    李治国走开了。李香开始吃李治国带来的饭菜，三天没吃饭的她真是饿极了，没过多长时间就风卷残云的扫荡一空。这时赵光递上水壶，并将她脸上的饭粒摘去，轻声说道：“你来这里就是为了饿死自己的吗”

    喝了大半壶水，李香才缓过来，红着眼圈说：“谁叫你不理我。”

    “嗯。”赵光点头，“这三天，我仔细想了想，确实还欠你一个交代。”

    听赵光这么说，李香激动道：“你还是要扔下我？”

    “不，你听我慢慢说，”赵光安抚了下李香，抬头看向远空，“你来之前，李享其实就已经来过了，不然你以为他会放心的让你偷跑过来？治国会一直跟着你大概也是他嘱咐的，他来时交代我要好好的待你，而且和我说他已经把云岚的国土从其他三国手中全部换回了，但是这又何必呢，我其实并没有想要复国的打算。”

    “云岚国灭的时候，那个曾经的我就已经死了。但是为了报答你的救命之恩，我又活了下来。与其他人相比，墨云十五年，是我何其幸福的十五年。更令人欣慰的是，我们还有了忘儿。”赵光的目光及远，蓝天白云全部落入他的眼底，“这些就是所谓姻缘吧！”

    “可是我总还是觉得对云岚心中有愧，当然我并不是指云岚灭国之事，盛极而衰是万事万物情理，所以，我心中已经想通了，正是因为相通了，所以我更加坚定了自己的做法，那就是当我经历过了这些爱恨情仇之后，我忽然发现自己走入到一个特别的心境中，放下一切，以一个局外人的身份安静的度过剩余的岁月，陪着这山川大地同老，不悲不喜、无欲无求，或许也是一种不错的结果，你说呢？”

    李香心里知道，此时的赵光已经达到了内心平静，不以外物喜悲的状态，但是还是问：“那我和忘儿怎么办？”

    “忘儿有自己的未来和生活，想来你应该已经知道他现在随水绕公主前去了水娆公主的宗门，所以无需cao心。至于你，过自己意愿中的生活就好，锦衣玉食、花团锦簇的活着多好，何须沉醉在有我的过去。”赵光笑语。

    “可是我不想要那样的生活，我想要跟你在一起。”李香坚决道。

    “其实只要内心平静，在那里、和谁在一起不都一样。”

    “你可以平静的对待你的内心，我安心的对待自己的爱人，不好吗？”李香泪语。

    看着李香的面容，赵光思考一会儿后，答道：“好，不过我们尘缘已了，今后只有举案齐眉，相敬如宾了。你能答应吗？”

    李香流着泪点头：“只要你让我在你身边就好，什么我都答应。”

    于是从此之后在辽山养心峰的石堆边多了一个草庐，不管春秋冬夏，都有两个人在一块大石上静静打坐。渐渐地人们甚至不知道他们是谁，只有养心峰下的溢台边上，不知何时不知何人留下的一首诗讲述着他们的曾经——

    顾念昨日寒腊梅，

    错对今朝芙蓉蕊。

    缘浅爱深天弄人，

    缘深爱真人恨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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