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四十章 隐居
每个南方人都知道，越是靠近希尔帝国的土地就越是贫瘠，大陆最北方是冰雪的领地，在那里只有极少数的几种作物可以存活，因此希尔帝国的人多以土豆为主食，唯有贵族能享用的起面包。 此时虽是夏天，盖伊公国的荒野里也没有多少绿意，视野所见唯有几种歪歪扭扭的小树，几丛比中年男人的头发还稀疏的杂草。大地在这里无边辽阔，东西南北都能看到地平线，给人一种无论朝哪个方向走都走不到边的绝望感。天空也比南方的天要高一些，让人心生寂寞。 一个穿着白袍的人独自走在这片土地上，让画面显得更加冷清孤寂了。 走了一会儿，他感觉到腿有些酸，停下来喘息了一会儿，顺手摘下了脸上的面具，露出一张写满了疲惫的英俊脸庞，正是阿鲁卡。他杀死布兰登后，一路不停逃出了几十里地，才停下休息。 休息过后，他脱下了身上的白袍。这白袍他本打算扔了，但摸到口袋里藏着的信件，又舍不得了。那确确实实是一封红衣祭司亲笔所写的推荐信，任何一个阶层在灰衣以上的赤教祭司都认得出来，货真价实，能为他带来不少方便。毕竟过段时间他还要返回莱茵王国，沿途可以用这个身份在神庙借宿。 欺骗天下人难，欺骗一个人容易。而有的时候只要骗过一个人，就能骗过天下人。阿鲁卡就是用自己那件【穿山甲的皮】所带的特效，欺骗了艾尔城教区的红衣祭司后，得到了推荐信。方法很简单，只是把他声称自己是神之使者的那套说辞说一遍即可。 那是他第一次用【穿山甲的皮】去说谎，过程异常的顺利，红衣祭司不假思索地就相信了阿鲁卡的胡言乱语。事后阿鲁卡回想起来，隐约觉得这【穿山甲的皮】有些古怪，虽然限制颇多，但效果已经近乎篡改因果编造命运，恐怕就连主神都做不到这些事。可他得到这件装备的过程是那么简单……这背后，恐怕又是某个叫艾诺斯的家伙在搞鬼。 “消散了……” 此时，阿鲁卡感觉到有一股气息正在离开自己的身体，那是他在聚集起一群追随者后获得的领域之力。他一开始的打算就是在盖伊军的营地里，用展现神迹的方式来聚集追随者，再通过这些追随者来发动兵变，把布兰登给逼迫出来。没想到在营地里发现了蜜儿·格林，这让他省了许多事儿。他现在还不知道，营地里的“蜜儿”与他在城门前遇见的“蜜儿”并非一人。 对没有见过超凡之力的普通人而言，阿鲁卡拥有的神术【生命涌现】已经相当不可思议了。虽然这只是个比较低级的治愈神术……论神术水平，蜜儿·格林不知比阿鲁卡高到哪里去。 总而言之，阿鲁卡的计划进行的很顺利。让他意外的是聚集起追随者后，他竟感到一股领域之力降临在了自己身上。经历过暴乱君王一事后，他本以为领域之力是一个生命体的能量达到一定程度后才能拥有的，是凡人向神明蜕变的标志。现在他发现了领域之力的另外一种获得方式，就是聚集信徒，凝聚信仰之力。 可惜这份领域之力阿鲁卡无法使用，原因并非是卢卡斯认为的“有形而无意”。在阿鲁卡看来，他无法使用这领域之力的原因是这领域与他并不合适。 由于他是以神使的身份聚集追随者，宣扬的是和平之道，因此获得的领域之力也是与和谐宁静有关。而每个生命体由凡入圣时，需要获得的领域之力必须符合本心。 用阿鲁卡喜欢的方式来说，就是找到属于自己的“道”。 和平之道，并非阿鲁卡所愿。他所渴望的“道”，是知晓世间的一切未知，追寻真理，追寻奥秘……等到这个世界对他再没有秘密可言，再也没有什么能勾起他的好奇心时，就说明他身上再也没有了枷锁，成就了大自在的境界。 阿鲁卡并不知道，主神之间有强弱之别，高等低等之分，就是因为成就主神时每个生命选择的“道”不同。而阿鲁卡追寻的这条道路，一旦成功，连神界最强的几位主神也要为之心惊胆战…… 而且阿鲁卡能够感觉得出来，像暴乱君王那样以自身之力获得的领域，比他这种靠凝聚信仰获得的领域，要强上许多。日后他若要由凡入圣，肯定也要走暴乱君王这条路，求人不如求己啊！ 故而阿鲁卡对这领域之力的消散并没有感到什么遗憾，尽管这份力量足以让任何一个强者都为之痴狂，愿意付出一切代价去获得。如果阿鲁卡将凝聚信仰成就领域的秘密说出去，圣艾诺斯大陆上会有不少神血后裔不惜代价去聚拢信徒，但阿鲁卡真的没兴趣。 现在最让他兴奋难耐的，是自己不久前看到的那些金色符文……小光明宫消散后，留下的金色符文。 如今的圣艾诺斯大陆恐怕只有他一个人能认识以诺西节语，只有他一个人知道那金色符文上写的是“一气两仪三清四象五行八卦封印大阵”，一些本不该出现在这个世界里的字眼。 “以诺西节语……到底是什么？那金色符文又是什么？”这些字眼给阿鲁卡的感觉，就好像一个修仙小说里蹦出个穿着黑斗篷的人，对着主角来了发龙破斩神灭斩，说上一句“哦，我的上帝！”。 阿鲁卡虽然能认得以诺西节语，但你若要问他以诺西节语有多少个字母，他是说不上的，只有看见了才能认得。事实上，每一次阿鲁卡看到的以诺西节语，字母全部都不同！如今大陆上使用的圣艾诺斯语有四十多个字母，已经算是字母较多的语言了。而这以诺西节语…… 但他现在起码知道了，以诺西节语是一种自身就带有力量的语言，如同圣言。只要出现，就会引发真实世界客观现实的变化。 想到这里，阿鲁卡心中一动，试着说了一段令他自己都觉得奇怪的音节。这音节复杂冗长，跌宕起伏极多，以人类的发音器官极难说出。而这段复杂的音节，其实在以诺西节语里只是两个字：“一气！” 这个简单的词一说出口，阿鲁卡只感觉自己一下子虚弱到濒临死亡的地步，流动在脑海中的魔能，看不见摸不着的灵魂之力，还有许多其他他说不出名字的能量全部被抽空。 在他头顶，白云像是被一双大手给硬生生撕开，露出澄澈蓝天。紧接着，这蓝天也在轰隆之声中被撕裂，露出一片浩瀚无边的夜幕，其上点缀着数之不尽的星火。每一个星火，都如同一个世界。 “那不是星辰……”阿鲁卡眯着眼，穷尽目力，“那是……位面！这个宇宙与我熟悉的宇宙不同……” 那片夜幕像是在召唤着阿鲁卡，在对他诉说着什么秘密。在阿鲁卡的脑海中，一个画面渐渐成形……这个世界的画面！ 圣艾诺斯大陆……就是整个宇宙！这个宇宙里没有星辰之说，有的只是一个大陆，除此之外，就是数之不尽的位面，如同真正宇宙里的无尽行星。此刻，阿鲁卡感觉到这些位面与圣艾诺斯大陆的距离越来越近。 “所以，圣艾诺斯大陆被称为主世界吗？”阿鲁卡终于明白了主世界这个词的来源，“就连这片大陆也不是存在于行星之上……而是一个天圆地方的世界，这到底是什么地方……” 就在这时，夜幕中的无数位面突然亮了起来，如同被点燃的火把一般，它们散发出的光芒汇聚成一道璀璨光柱，轰在了阿鲁卡目光所在的地方！被光柱碰触到的地面刹那间化作虚无，留下一个深不见底的大坑。 “这样看来……一气两仪三清四象五行八卦每一个词都可以成为一种不同的力量……”阿鲁卡没想到自己进行一次不怎么情愿的任务，居然还捡到了宝，“接下来我该怎么办呢……” 阿鲁卡还不太想返回莱茵王国，他总觉得自己千里迢迢来到盖伊公国，就这么回去有点太亏了。毕竟像他这样懒的人，一辈子估计也就来这么一次了，既然来了不如多住一段时间。 算起来，下一场诛神者的游戏也快开始了。他决定在这里找一个小村子住下，等待下一场游戏结束后再回去，顺便看看盖伊公国之事的后续发展。 阿鲁卡心里有种预感，布兰登的死、卢卡斯的自我封印、盖伊公国的投降并不能解决所有问题……以他的眼界，还不能知道问题出在哪里，所以他要亲眼看一看。 至于安全问题，他并不担心。以他神血骑士的位阶，就算是护教骑士团中获得了超凡力量的士兵也奈何不了他。唯有蜜儿·格林和卢卡斯这一阶层的人能对他造成威胁……可这样身份的人，不可能会跑到一个小村子里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