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5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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傅渊闻言之下,这才不急不缓的笑道:“哦,原是公爷。【】”说罢,又转向方丈,“傅某少不得要失礼了。” “施主自便就是。”莫说虚空大师不是个强求之人,即便是,也不会这样不识趣,一脸平和的微笑,抬手示意傅渊自便。 后者和煦微笑,那笑容温暖如同阳光普照万物一般:“吩咐下去,相国寺佛门清净地,总不好说话,还请公爷到寒舍一聚。” 马车撵在青石板上,发出的声音全被元宵节的喜热气氛给掩饰住了。随国公坐在车中,此时的心情就跟在油锅里跑似的。 今年这年,简直是随国公这五十多年来过得最不像人过的年了。先是独子失踪,然后儿媳妇又犯了混,现在还痴痴傻傻的对着柱子叫“相公”,偌大的国公府成了冷宫,他日日忙着找儿子,动用了无数关系,但是一点消息都没有,整个人像是苍老了十岁,求到皇帝那里去,皇帝也没有办法,指派了陆兆南来帮他。 阿弥陀佛,要是说傅渊那恶贼是阎罗王,陆兆南就是夜叉,两个人的存在都是世家贵族卡在喉咙眼里的鱼刺,最好能拔掉。 虽说知道这事跟傅渊脱不了干系,但是随国公仗着自己也算是先帝在时的老臣,一直拿乔觉得身份高贵,不肯轻易的来求傅渊。 只不过,今日元宵节,世子夫人再次犯了混,非说世子和她有约,月上柳梢头,人约黄昏后,趁着身边人不注意跑了出去。 随国公原本就后悔不该当个出头鸟,好死不死的指着傅渊的鼻子骂他jian佞祸国,存在有违纲纪,更是说是要毁掉大燕的百年根基。他也是图一时痛快,更是为了给贵族同僚们看看决心。谁知道这恶贼下手这样快! 儿媳妇又发病了,肠子都悔青的随国公知道要是再不向着面和心冷的恶贼求饶,只怕这一家子要被折腾得三五年没有好果子吃,只好拉下脸面来求见傅渊。 然而丞相大人的傲娇他是没想到,左想右想,老脸不要了就是,只要家里能稍微宁和些就好。至于贵族联盟的盟友们,丫的都见鬼去吧,自家闹成这样,也没见他们放个屁。 一路到了傅府,被来人引着进了书房。一盏香茶奉上:“公爷先候一会子,我家主子还没回来呢。” 随国公原本就是抱着求傅渊高抬贵手的意思来的,一时哪里敢造次?也就端着茶水等着,将一盏茶都等凉了,也不见傅渊来,也耐不住,问道:“丞相不知何时才回?” 回答的倒也是平板无声:“公爷再候上一会子,主子回来自然会来见公爷的。”说着,又抿着唇下去,出去后才扯着嘴角一笑。 老贼,也有你来求主子的时候,看你还有没有那日的雄心敢说主子的坏话! 一直等到了二更天,随国公原本上了些年岁,此时已经有些昏昏欲睡的感觉,花白的脑袋小鸡啄米般一点一点的,时不时醒来,心中又埋怨起了傅渊这恶贼竟然这般的给脸不要脸。 随国公正心中窝火,只想好好摆一摆长者的款,就听门板声响,已有人引了换了一件月白长袍的傅渊而来。 随国公一脸的菜色,他原本就因为这些日子的事苍老了许多,这么一看更是处处显露着颓败的气息,就像是枯木老死一般。 而相比之下,傅渊正值盛年,处处彰显着年轻的活力,这么一看,更是相形见绌。 “公爷今日数次造访,不知有何事?”傅渊笑得风轻云淡,笑容中的温润仿佛从来没有过随国公指着他鼻子骂的事,“不巧傅某在相国寺耽搁了些,还请公爷谅解。”他一壁说,一壁坐下,笑容不减半分,就那么看着随国公,分明一个谦谦君子。 只不过随国公混迹朝堂多年,虽不说老狐狸,但也不是被这点诓骗到的。傅渊把贵族唬得一头碰死和气得吐血的事,这京中谁不知道?大燕的根基就是势力盘根错节的贵族世家,他跟权贵世家过不去,就是大逆不道! 调整了一下心情,随国公起身深深拜下去:“既然我已经到了这里,有些话,在藏着掖着也就并非大丈夫所为了。”说到这里,他静了静,道,“还请丞相大人高抬贵手,放我儿一条生路吧。” 屋中一时静默,连呼吸声也似乎听不见了,府外一支火炮破空,“啪”的一声爆开。静默良久之后,才听到傅渊含笑的嗓音:“公爷之意,恕傅某不得而知。世子失踪之事,傅某也是深感痛心,又怎会有公爷这话?” 这话明摆着就是在装蠢,随国公也知道自己是把傅渊得罪狠了,况且现在是来求他,也不好色厉内荏,额上滑落一滴汗珠来:“我明人不说暗话,年前的事,委实是我开罪了丞相,还请丞相大人大量。” 随国公一向自矜身份,又仗着是先帝的股肱之臣,对傅渊这种疑似靠着太后上位的极为看不上眼,而现在都说出这话,说是在求可怜也不为过了。 “傅某委实不知公爷什么意思。”他微笑,笑容看得人好比是春风吹拂过的温暖,“年前的事,傅某并非那样小气之人,又怎会跟公爷置气?别说什么掳走世子,让国公府鸡飞狗跳的事,就是公爷来找傅某相助,傅某也是义不容辞的。” 随国公哭丧着一张脸,心中的小人已经破口大骂了——老子又不是今天才认识你!你口蜜腹剑阳奉阴违心狠手辣面和心冷冷心冷肺……满朝文武谁人不知!? 只是随国公到底是为人臣子多年,心中怒火滔天,面上也没有什么变化,只是那样直直的看着傅渊,口中依旧央求:“丞相大人,祸不及妻儿,罪不及父母,还请丞相帮我一二,我感激不尽。” 傅渊微微眯了眼,就这样笑看着他,笑容中的深意却含得满满的:“公爷这话,岂不是折煞了傅某?世上总有些话,说了出去,就是覆水难收的道理不是?”随国公被这话一唬,身子差点软了,又见他依旧含笑的模样,哑着声音问:“丞相——” “公爷回去吧。”傅渊笑得温和,“傅某说出的话,自然会做到的,不正是覆水难收?” 随国公一怔,旋即想到他方才所说的若是自己让他相助的事,一时心中也是呐喊,这人竟然这样轻易就答应了?莫非诸位同僚日前都是误解了他? 随国公半信半疑:“傅丞相……” “公爷回去吧。”傅渊呷了一口茶,也不曾看他,自顾自的拣了一本公文翻开,懒洋洋说,“疑人勿用,用人勿疑。若是信不过傅某会帮公爷找寻世子,那么公爷何必来?” 随国公沉沉的应了一声:“丞相说的甚是,只是我儿……” “公爷放心就是,傅某能力范围内,必然还公爷一个连头发丝儿都不少的世子。”傅渊的笑容更是暖了,他原本面如冠玉,这笑容更是让他整个人都仿佛镀上了一层光华。
随国公咽了口吐沫,依着傅渊的为人,这么轻易的答应下来,实在让人觉得恐怖。但只要他肯放手,那么自己也不能光捡着他的便宜不干不是? 随国公暗暗在心中下决心,若是傅渊真的将儿子还回来,那么从此之后,井水不犯河水,两不亏欠了。 眼看着随国公一走,傅渊唇边笑容不减,轻声唤道:“掠影。”话音一落,已有一个彪形大汉出现在他身后:“丞相请吩咐。” “倒也没什么好吩咐的,你就将这事散开就是,说是找随国公世子的事,是随国公来求我的。”傅渊轻轻合上茶盏,“我写了折子递上去,求皇上给我这个权力。” “是。”掠影极快的应下,旋即去了。 至于第二日,京城所有人都知道傅渊要替随国公找儿子,一时人心惶惶——拉倒吧,这可是连世家权贵都怕得要死的修罗,他们平头小老百姓哪里招惹得起?只是皇帝都下令让傅渊和陆兆南共同找人,也不是他们能说不的。 只是这事让陆府就算是松了一大口气了,陆显流放在即,也是腾不出手来。陆兆南对陆显那是又爱又恨,随国公府这年过得哔狗,陆府的年更是哔狗,全赖在陆显这搅屎棍身上。 而现在陆显要被流放了,陆兆南也不得不托人为陆显打点些,免得这一向身子骨不算好的儿子在岭南嗝屁了。 黄氏如今就是在拖日子,每日陆贞训和谢青岚都去伺候着,说些京中的事给她听,眼见得黄氏脸色愈发蜡黄,陆贞训每每含着泪,又要哄陆泽。 现在这京中,传得最多的,就是傅渊帮随国公找儿子的事了。 “丞相帮随国公找儿子?”黄氏神色恹恹,摇头道,“谁又肯真的相信他会帮随国公?那样心狠手辣的人……”她说到这里,咳了几声,“贞儿,青岚,你们记得,老爷与他交好,我管不了,你们俩,总是要跟他有些距离的。一旦权贵被惹恼了,那反扑起来……” 谢青岚静默颔首,其实黄氏这话根本没说错。傅渊势力的确大,但是就像是贾府没了元春一样,一旦太后合眼了,傅家的前途也堪忧。 傅渊倒台了,陆兆南还远吗? 谢青岚越想越觉得头大,伺候了黄氏午睡,便与陆贞训结伴去了。 而如今,陆兆南被陆显一闹,又有陆昭身死在前,倒是愈发的享受起了儿孙承欢膝下的乐趣,命人配合傅渊的人马去找寻随国公世子后,就抱了小孙子逗乐,还叫了孙女和外孙女儿来。 可怜陆贞训都快被嫡母的病情给弄哭了,还得在老中二病祖父面前强颜欢笑。 谢青岚也是叹惋,就算是没有赵蕴莲,她的情况也不容乐观,这陆家,可没一个省油的灯…… 陆兆南原本逗陆泽逗得喜欢,还没等再逗上一会子,便见管事疾步走来,笑道:“老爷,方才丞相大人命人来传,说是世子找着了,还请老爷拾掇一下,与丞相大人一起去随国公府呢。” 作者有话要说:嘤,读者大大们是想看直接表现丞相大人腹黑还是想要女主从别人嘴里听到丞相大人腹黑呢? 嘤嘤嘤,告诉人家嘛~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