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十二章 乌巴
“别说话”禹轩低喝道。【】 沉重的身躯压迫在云玥身上，她不得不迎面扑倒在地面。弹簧释放骨弹脱离枪管的轰鸣震响填充了她的耳朵，这是忽然之间爆发的响声，石屑洒在她脸前的地板上。云玥心里一片发愣，努力仰起脸，看见一旁支撑着神像的石台崩开了一个硕大的豁口。 “他开枪了”禹轩在云玥耳边说，正要双手撑地从地上站起。他飞快地将云玥拉起来，绕着石台飞跑，又是一声炸响，囚牛神像头颅直接碎裂。 云玥回头，因为踉跄不稳而又急促的步伐，她的视野在晃动。一个人影，手持巨大的枪支，架在旋梯扶手上瞄准着他们，犹如锁定着他们的翱翔在天际的鹰，又犹如盘坐在巨鹰背上那张弓搭箭俯瞰他们的人。 枪声再也没有发出过。禹轩和云玥背贴石台，聆听着自己的大口喘气声，他们疑惑地对视一眼，却无法找出对方停火的理由。 旋梯方向，有男人的声音不急不满地传来：“这簧统，威力的确非凡，不过每发一颗子弹，那种犹如一头巨象撞来的力量真是不好受，完全不像弓箭那样容易瞄准。那边两位朋友，你们可以出来了，还有最后一枚骨弹，我可是不会浪费的。” 禹轩给云玥递了一个制止的眼神，大声说：“我怎么知道你所说是真是假，还有阁下不管青红皂白就偷袭我们二人，也太卑鄙了。” 一声重物砸地的声音，男人手持的枪支在地板上滑到他们两人身旁。云玥惊喜的看了禹轩一眼，不过禹轩依照上次在广场看到的经验，发觉了枪管处打开，弹夹不翼而飞。他摇摇头，对云玥低声说：“这把枪被卸下了骨制子弹，就算我们拿在手里也并没有作用。” “卑鄙？哼，卑鄙，这两个字我第一次从一对盗贼嘴里吐出来，真让我今日大开眼界了。”脚步声迫近，声音也在逼近禹轩他们。禹轩做出一个让云玥离开的手势，另一只手已然按在腰间刀柄上。 “不过这簧统，今天我也是第一次接触，本来想找棵树木轰上一枪，真没想到，居然让我碰见了两个活靶子。”声音已经接近了，“要不是我还想和你们再玩上一玩，这两枪就能一人一枪结束你们的野心，哪会故意射击你们附近的神像。” 长刀出鞘禹轩拔出新得的“贯鸿”长刀，转身挥刀劈斩三个步骤一气呵成，他绕过石台朝那个近在咫尺的男人斩出一刀。这个动作突然到了极点，仿佛炎炎夏日晴朗天空忽然滴落一滴雨点在额头上。 也许下一刻就是乌云密布，狂风骤雨。 贯鸿被挡住了，长刀与长刀相错接触，挡下贯鸿的是另一柄锋利的长刀，制式和禹轩手上的贯鸿一模一样。脸对着脸的是一个身宽粗犷的男人，络腮胡子，黑罩遮住一只眼睛，乱坟岗般的短发，坟头上弯月般的狞笑。 两人分开，分别后退两步。短短一瞬的调整气息，两人同时扑上前，两把近乎一模一样的骨制长刀纵横交错，当真是狂风骤雨般的对攻。 “是你”云玥禁不住叫出声来，“独眼螳螂乌巴，为何你会屈居在淮盟总部的一个小队长。” 乌巴没有回答她，也不可能回答她，稍有不慎他就会被贯鸿击中毙命。他们二人的刀战犹如觥筹交错，妖冶的刀光便是透明晶杯身反射宴会上的所有光彩，石台神像上沟壑划痕纷纷显现，他们从囚牛神像，一直移动到最后一座石台，狻猊神像前。禹轩横刀一削，乌巴转身藏到神像后，贯鸿在狻猊神像身上留下一道深深的疤痕。 云玥深深地吸了口气，直到现在她终于冷静下来，她发现自己还有一个重要的使命。看了眼激烈的战团，两个人专心致志，全神贯注在对手身上，云玥心中已经有了决断。她以一座座神像为掩体，来到第三尊石台前，嘲风神像的狰狞瞳孔下。她伸手在神像底座摸来摸去，试图找出藏匿的机关所在，但越着急，她便越觉得神像底座并没有所说的机关。 一刀震开禹轩的贯鸿，乌巴双手舞刀成一团明亮的刀光，最终长刀竖立在他的瞳孔前方。乌巴的瞳孔一移，余光瞥到云玥的举动，他大怒：“你敢？你怎么知道那里有机关所在，你到底是谁？” 云玥手上动作越发着急起来。她忽然一喜，手指触动到了嘲风足下一枚可移动的东西，她猛地往下一按。嘲风神像左足轻抬，露出足下一个黑黝黝的洞孔来。云玥伸手进入洞孔，再缩回来时，一包方方正正的黑色公文包被她拿了出来。 乌巴盯着云玥的举动，忽然他回过头来，双手挥刀勉强挡下禹轩挑斩过来的重重一击。他膝盖弯曲，压到地板上单膝跪地，脸上越发的凶恶起来，“你这家伙，还真以为自己能够挑战我了，本来还想多玩耍一番，这时候就别怪我无情了” 看见禹轩给予了足够压力给乌巴，云玥将公文包用一绳子包紧，背在肩膀上，伸手摸向自己大腿贴身的一把匕首来。她揣度起乌巴浑身的破绽，一步一步绕过神像，开始接近他来。 她忽然怔住了，从一座神像后小心翼翼地探头观察，发现两个纠缠在一起的人在眼中消失了，刚刚她还见到两个人拼杀凶狠异常。她在此刻回想起乌巴从旋梯出来的那短短的时间里，她也是看见一个空无一人的旋梯出口，但枪声确确实实响起了，子弹展现了它巨大的威力。也就是说那一瞬间肯定是她看错了，或者她记忆发生了错误。 但是，刀刀相错的声音仍然在最后一个神像一侧发出，包含着两个男人愤怒抑或拼尽全力的低喝声。在云玥眼中，除了一声声明显的响声，最后一座神像周围空无一人，狻猊神像狰狞可怖的面对着她。“不对声音明明还听得见，为何一个人也没有。”云玥难以置信的叫出声来。 “云玥，你在做什么？”禹轩惊怒地大喊。乌巴彻彻底底放开了手脚，一刀又一刀以刁钻的各个角度袭来，而且在力道上比禹轩大了不止一筹。纵然禹轩在挥刀的速度上十分迅捷，但乌巴每一刀都将他的手腕震得发麻，速度这个优势他无法发挥出来。本以为取出设计图的云玥能够空出手帮助他，但云玥在穿过几个神像后，站在原地瞳孔放大的发愣，震惊之极的表情。 “禹轩，你在哪里？”云玥着急地大叫：“我见不到你，只能凭声音判断大概的方向，我看不见你，一点身影都看不见，也找不到乌巴在哪里？” 乌巴嘴角翘起了更大的角度，又是一刀将禹轩劈退一步，他将刀架在肩膀上，站在原地不动起来。 禹轩低声喘气歇息了一下，抬头问：“你到底用了什么把戏，到底发生了什么事？” “纵然我很想和你炫耀一下，不过不会是现在，我习惯你被五花大绑，吊在横杆下，随后我再慢慢地和你说，你一生中听见的最后的话。”乌巴说：“总之现在那个女人是帮不了你了，你就安安心心与我决斗吧。” 禹轩咬紧牙，他想起了刚刚在旋梯口第一次见到乌巴的时候，他心里有些疑惑。他一直自诩视力很好，在冰封平原的事后，眼尖得能够分辨出百米外一块裸露的岩石下一只藏匿的雪兔。但那时候他发现乌巴时，乌巴抬枪瞄准的身影十分模糊，像是站在不远处凝望着一朵虚无缥缈的云，站在他身旁的云玥却连乌巴都无法看见。他原本以为光线太暗，所以压下了心中的疑惑，而且那时候乌巴手上托着他十分恐惧的簧统。 现在看来，乌巴的确有些诡异，就算光线再怎么昏暗，云玥仅仅和他们隔着三四个神像，不可能连他们的位置都见不了。 “那就别过来，防止你被看不见的刀砍伤，云玥，让我独自解决他。”禹轩说。 乌巴哈哈大笑，“口气倒是很大，不过不知道是谁，刚才被我压得喘不过气来，要知道刚才我可连全力都没有用上。” “刚才是刚才，现在是现在，不过差不多，你的套路已经被我摸透了。”禹轩伏低上身，将重心尽量下移。 “摸透？短短十几招，十几秒你就大言不惭的说摸透了？”乌巴笑得愈发放肆起来，却像一头雄狮的狰狞咆哮：“好我就让你意识清楚，你到底有没有摸透我” 长刀抡起，刀身修长的一把长刀在乌巴手上却像是一把弯曲粗犷的大砍刀一般，朝着禹轩从上往下狠狠劈落。 云玥听见他们的对话，也听见了长刀挥舞的吁吁风声。她焦虑的盯着狻猊神像，试图从周围空白无人的空气里找出一丝破解的方法，这或许会花费许久，但现在已经不是这许久值不值得花费的时候了。无论用何种方法，无论云玥最终能不能找到破解之道，他们必须在短时间内解决，当拖到卫兵来齐，一拥而上时，他们也就宣告失败了。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