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五章 妖怪来了

    此时屋里并未点灯，黑暗里只有边长空自己的呼吸和窗外马儿喷鼻的声响。门外极静又似极杂，若不倾听便觉得寂若空井，除过偶尔有失眠狗儿零零碎碎的吠叫几声外，便只有和风振窗页的闷响。深夜之中的村子再无一点生人走动的声息。若细心倾听了，又如闹市闲步蝉叫蛙鸣般，那蝈蝈儿也在墙根树底下振翅，飞蚊嘤嘤之声不绝，不知哪里的蛐蛐儿也在凑着趣，可真是另一番的热闹非常。

    既睡不着边长空便想着如何编排生活来。这一趟差使让他肥肥地刮了油水，如今可要好好的计算计算，家里如今是不是该换些新的桌椅等物，是不是该买上一两块地留给马叔。毕竟自己总是要离开的，不可能在这山村之中呆上二三十年，毕竟在人间界中还有个媳妇在等着回去呢。

    时间总是过的飞快，子时过后丑时又到。边长空开始有些困倦了，便靠着墙壁打瞌睡。静谧之中猛然听到一阵“嗡嗡”的巨响从村南方向不间断地传来。

    片刻之后，连地面都在震动了，房间里的摆设家伙都掉了下来，滚得满地都是。窗外的马便极为不安，竟然是人立而起，那扬起的前蹄跳跃，咴咴的不停嘶鸣，直想挣脱了缰绳逃跑。边长空不知是怎么一回事，霍然站起来跑出屋外望村南的方向张望，那里正是村子的守护神兽所在方向！

    此刻村里的许多人家也都披衣起来了，人人皆是面色惊惶，都不知道发生了何事。过不多时，全村一百三十八人全都涌出了门外，纷纷在自己屋前的月色下探听消息。

    “妖怪！妖怪来了！”猛然间听见住在村南的村民，嘶着嗓音呼喊开来，随着这一声大呼，地面大震了一下‘嗡嗡’之声愈演愈烈，似有千军万马直奔过来。当时就有女子和小孩张惶的大哭起来，而男子们则是忙乱地奔走着，畜舍里更是猪鸣狗吠不绝于耳，这惊声凄叫的混乱状态便跟天塌下来一般。

    边长空杂在众人之间，同样是面唇失血不知所措，虽然他如今法力全失，但是他的眼力还在，能看出去颇远。隐隐的看到村南方向的上空，有几朵黑色云雾般的东西直接围拢了过来。此时月正天中，繁星如雨一般，天上只有几重灰白的云朵围在月亮周围，却并没有遮蔽月光。那墨云般怪物在空中飞来的极为突兀。

    过不多时，所有都看清楚了，那是一群长相奇特的怪鸟，明明是鸟的身子，竟然有着人的头颅面孔，而且嘴里更是獠牙突出，这些怪鸟大概有千只左右，在天空之中宛若一块快的乌云，铺天盖地的望村中投来。

    村民们可看到夜间袭来的是什么东西了，那些鸟个个是宽脸深目，一身乌黑的羽毛，个头皆有野狼般大小，最为可怖的就属嘴里的那两根獠牙了，许多的獠牙上不仅闪着寒光，更是挂着血色。

    这群怪鸟拍翅飞来，发出一声声沉哑难听的‘死瓦死瓦’啼鸣。更奇的是这些怪鸟的身后，全都长着一条条细长的尾巴，这些尾巴扭曲转折的甩在后边，让边长空很是奇怪，这些怪鸟是靠怎么来维持飞行平衡的，这很不科学啊？鸟的尾毛都应该是象向小扇子一样打开的，这时鸟类飞行时用来维持平衡的关键，然而这种怪鸟的尾巴都是如同耗子尾巴一样，这东西也能维持飞行的平衡？

    随着天空中那些怪鸟的接近，边长空头上的白龙簪发出了“嚯嚯”的震响，淡白色的光芒从头上发出，宛若轻纱一般的将他罩了起来，同时边长空也感觉到，他体内那好不容易积攒的一丝法力直接被掏空了，而且身体中的力气也同样的失去了大半，使得他无法再做任何的动作。

    安逸了一段时间之后，这两日来竟然是连番的奇遇，尤其是所见的这些妖怪都是在过去十几年年都不曾听闻的东西。而他更是大起大落如峰谷跌宕一般，让此时的他深深感到了无力。

    就在众人惊慌错乱，正准备分头逃命的时候，却听见一声长长的嗥叫，这声音似乎是从地底升起，又倏然跃上地面一般。其声沉郁浑厚如狮虎在咆哮一样，瞬间便响彻四野。此刻的地震早就停了，然而狂风却大卷大作起来。村里的每个人都看到了在村子南端红光豁然暴涨，直刺得人眼球生通，似乎是要瞎了一样。正当人人护眼自危之时，又是一声震天的咆哮，一个庞大无匹的红色神兽从地下冲天而起，那双翼鼓风威猛无俦地拦在了怪鸟群的面前。

    这冲天而起的正是村子的守护兽。狼牙龙首狮身拍打着一对翅膀，一只巨大的爪子上握着一只长戟，这守护神兽同雕塑上的形象一模一样，只是其身形此刻如山般高大，与那村头乌黑兽像的外形却是不可同日而语了。

    边长空连同村民尽皆是张大了嘴巴，一脸傻呆呆地看着这千古难得一见的怪象。守护兽！这怎么可能？这守护兽竟然真的是灵验无比，当真是守护村民安危的神兽！那怪鸟群飞而来，恐怕是要对村中的众人不利。守护兽竟然恪尽其守，从雕像中现身了。这正是真神显迹啊！众人愕然之下，也不知到是谁带了头，人人跪倒咚咚磕头不已，当此时无人不信念虔诚心潮如暴。

    巨大的守护兽悬停在半空中，双翅展开长足有百米。那些怪鸟们见到神兽挡在前面，似乎是识得厉害，‘死瓦’之声叫的甚是惶急，原本整齐的队形立刻变得杂乱，不少胆小的怪鸟更是拍击翅膀纷纷四下逃窜。但听“呼”的一声，伴随着风声鼓荡，那神兽挥戟就是向着怪鸟猛力劈下。一道长长的红色影子，自右上到左下仿佛在天幕上划破一道鲜红口子一般，风云舒卷间那些怪鸟们就被急剧卷入其中猛然象下坠落而去。

    守护兽背后的筋rou隆起，身在半空中奋起神威大扫大挥，红色的长戟一阵狂扫，漫天只见红色的杖影舞动，竟然是无物可撄其锋芒。那大戟抡的如风车般‘轰隆隆’扫荡风云的声响，沉郁如雷雨欲至一样。怪鸟们嘎嘎哀号之间，尽是被扫得筋骨碎裂翎羽横飞。只是片刻之间，就如那风云舒一般，带起黄沙漫天尘土飞扬其势真可蔽月。

    “这怪物可真威武啊！”边长空脑中反复显现的只是这么一句词而已。

    可是说起来也奇怪，看上去四周都是狂风怒号，但吹打在人身上，却无冬日狂风那般撕拽之感，想来也是神兽的慈悲所致，竟然在小村子的四周布下了一层守护的结界来避免战斗的波动伤了村中之人。

    众人此刻都是看得目弛神摇，眼看着那神兽秋风扫落叶一般的将怪鸟尽数劈到地上，天空又重新晴转了过来。也只半盏茶的时间，空中再无一只人面怪鸟了。此时正是晴空如洗，月亮仍然皎洁如玉盘一样。

    哪知那守护兽并没有退去，仍然是持戟傲立，静静的悬在半空之中，似乎是另有所待一般。从地上看去，但见它阔背微弓，巨大的双翅缓缓的扇动，似乎是在等待着更厉害的东西到来。

    而此时边长空头上的白龙簪颤抖得更厉害了，其上竟然发出了一声声轻微的龙吟之声。

    少顷，天边又似一阵郁雷滚过一般，隆隆声不绝。守护兽似乎颇为不安的拍打着翅膀，手中的长戟更是平放对着前边。众人举头张望，却什么也没看见。这如暴雨欲来的势头下，空气更是显得沉闷，蛙鸣虫叫之声早已止消了。就这么静了一阵，天地之间的风又开始吹动着地面，几个小小的龙卷旋风快速的在地面上掠动着。过不多时，这风吹得更劲，地面上的旋风也越来越多。村民们此刻都是心如鹿撞一帮，不停的暗暗祷告着，也不知道将要到来者乃何许妖怪。

    神兽低低的咆哮了一声。边长空的眼尖，只见南方的天际极快的飞来了一阵青蓝色的火焰，这道火焰如箭矢一般****而来。待它飞到天中之时，众人这才听见如撕裂巾帛般的锐响，从远处山头绵绵不绝滚滚而来。这妖怪极快的飞行而来，竟然比破空之声先至，当真骇人听闻。

    “啊！啊！九个脑袋的鸟！”有人终于看出了那青蓝色火焰中庞然大物的形象，不由得惊呼出声。

    边长空也看清了来犯者正是九头鸟。九头鸟又称九凤，乃是传说中的不祥怪鸟。这鸟又叫做鬼车、鬼鸟。也有人说这九头鸟是身有九首的凤，乃是一种神鸟。九头鸟有九个头，色赤，像鸭子，人首鸟身，传闻为专门收人魂魄的妖鸟。

    而在这里也有民间传说，传闻中九头鸟乃不祥之物，其一出便是大祸相随。传言每见九头鸟必遇洪涝大旱或是瘟疫流行，必然是死人无数。众人虽未曾亲见过，但也都听过传言，都知到这九头鸟身如飞梭一般，羽色灰黑而衰败，长着九只怪形怪状的人头，叫声宛若婴儿一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