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十三章 闹腾的日子7
嘉涟漪一脸愠怒，芙秀嬷嬷哑口无言，夹了一团白饭放嘴里咀嚼。 咽下饭，芙秀嬷嬷说道，“其实大公子从来不糟蹋食物的……” 嘉涟漪冷声道，“骗人，你只会说谎把他说得很好很好，我才不信呢…… “你就不要偏袒他了，一点好处都没有，他对你也不好。” 芙秀嬷嬷懂得退让，于是岔开话题，问， “大少奶奶，您真的不喜欢吃鱼吗？” “我最喜欢吃的就是鱼。可是傻子捉的鱼，我就不喜欢。 “因为她毁了我的簪子！ “我实在不忍心食物被糟蹋，所以即便是他抓的鱼，我也要吃。 “刚才被倒掉的鱼真的好可惜，就算是他抓鱼不辛苦，芙秀嬷嬷你做鱼也很辛苦的，对吧。 “他这样太没有家教了，缺乏教养。 “也难怪，爹娘都不管他，他也难成气候。” 嘉涟漪尝了一块鱼rou，味道很好，又鲜又嫩，眼风一扫紧闭的房门，无奈一叹， “谁也不想做个傻子吧，他也挺可怜的，我又心太软，又不狠心抛下他不管。 “我们女人都是这样吧，芙秀嬷嬷，你也一定是这样的想法吧。 “傻子不听话的时候，你也想过要放弃吧？” 芙秀嬷嬷差点被鱼刺卡到，沉默半响，说道， “老奴想放弃的时候，倒不是因为大公子，而是因为二夫人。 “看着二夫人虐待大公子，不给他吃饭，还对他又打又骂。 “那时候我就知道，我这辈子都不会舍得离开这个孩子了，我一定会好好照顾他一辈子。 “但是二夫人真的太让人生气了！” 嘉涟漪故作不信，问道， “怎么会呢？我看你根本不怕二夫人的样子。 “她好像还怕你似的。难道你违逆她的时候一点也不怕吗？” 芙秀嬷嬷似乎早料到嘉涟漪会问这样的问题，她想也不想地淡定地回答， “何须怕二夫人，我不硬气一点儿，大公子就要受更多的罪啊。 “偏生除了我，又没有人愿意来伺候大公子，所以二夫人又不敢真的对我怎么样。 “不然大公子就真的没有人管了。那就太可怜了。 “说不怕那是假的，但是为了自己为了大公子我也只有装作不怕事的样子。” “哦，原来是这样，我就说呢。”嘉涟漪似信非信地点点头。 凭她的直觉，她总觉得芙秀嬷嬷的话好像是假话，但是又找不出谎话的痕迹。 突然，她想到一个点，好奇地问， “你说你从前在美嫔娘娘身边当差？” “这，这只是我胡说的，没有，没有的事。”芙秀嬷嬷眼神慌乱地摇头，矢口否认。 “真的？” “真的。我那时候只是随意夸口的，当不得真。大少奶奶莫当真。” 芙秀嬷嬷知道嘉涟漪是个聪明的人，若是她说自己在宫里当差，肯定会被嘉涟漪问个没完没了，所以只能矢口否认。 “我还以为是真的。那你胆子还真大，这种牛皮都敢吹。”嘉涟漪调侃一笑。 “这有时候不就喜欢吹吹牛摆摆架子嘛，其实也是因为自卑嘛。 “我一个老婆子受尽委屈，所以就幻想自己曾经很厉害，或者是以后很厉害啥的，随口吹的。 “吹牛谁不会啊！只是命苦，只能吹自己是美嫔娘娘的丫鬟，不能说是皇帝的妃子，因为说了也没有人信。” 芙秀嬷嬷假装说真心话的样子，干瘪的嘴唇掬着笑，高超的说话技巧让旁人深信不疑。 “那倒也是——哈哈，芙秀嬷嬷你可真风趣。”嘉涟漪信以为真地哈哈大笑起来。 涵晨和芙秀嬷嬷见嘉涟漪终于开口笑了，相视一笑。 “大少奶奶见笑了，老身只是苦中作乐罢了。”芙秀嬷嬷谦虚一笑。 嘉涟漪咀嚼着一团豆腐，神情凝重，蹙着眉头，星眸明亮地望着芙秀嬷嬷， “啊，对了，傻子他爹，永源王爷呢？我都来三天了，怎么都没有看见他？” “永源王爷，他……”口齿伶俐的芙秀嬷嬷，竟然结舌了，不知道要怎么描述这位老王爷。 “怎么了？莫非他也是傻子？”嘉涟漪认真地问。 “哈哈——”这下轮到芙秀嬷嬷大笑起来，这个回答太出乎她的意料又太喜感了。 “笑什么？我猜老王爷也不是好人，不然不会让二夫人来当家。”嘉涟漪轻嫌一句。 “老王爷我也很少见他，对他不太了解，是好是坏，老身也不好定论。 “每个人看人的眼光不同，等你见到他，就知道他是个什么样的人了。” 芙秀嬷嬷突然学聪明了，她觉得有些事情根本不需要对嘉涟漪说。 她领悟到这一点，是因为觉得自己之前说得太多了，太没顾忌了。 譬如说自己在美嫔娘娘身边当差这事儿，她后悔死了，宁愿自己从来没有说过这样的话。 “那我什么时候可以见到他？”嘉涟漪问。 “你想见老王爷？不见不是更好吗？”芙秀嬷嬷的意思是多一事不如少一事。 可是嘉涟漪的想法是，“说不定老王爷见了我，特别喜欢我呢，然后什么好东西都给我，然后就把王爷之位传承傻子了。 “所以才想要见见他。不然好奇心作祟，心痒痒啊。” “大少奶奶，千万别对王爷有太高期望，现在他……唉，不好说。反正他都很少回家。”芙秀嬷嬷一声哀叹摇头。 “和二夫人感情不和？不是有少夫人吗？王爷怎么还不愿意回来呢？” “这个家的事情，复杂得很。慢慢地你就知道了。”芙秀嬷嬷还是不愿意多说。 “那么现在世子是谁？” “老王爷还没有立世子。本来大公子很得老王爷的喜欢，可是傻了之后，老王爷也不待见他了，然后老王爷也没有立世子。” “那么说，傻子若是不傻，老王爷很有可能立他为世子？” “这……大公子哪里有那么好的命。二夫人和少夫人都对世子之位虎视眈眈呢。 “好在二公子是读书人，一心想靠自己考取功名。 “而小公子还年纪小，兄弟俩才没有斗起来。 “不然这个家早就鸡犬不宁了。” 嘉涟漪认真地听芙秀嬷嬷说着，知道这个家的大致人物结构之后，她觉得要深入这个家的内部，必须从少夫人入手…… 她嫁到这个家来，才不是来混吃等死的，她想得发挥自己的最大价值，活出一个精彩的人生。 哪怕现在是处于困境里，哪怕年轻的热血已逝，伤口也不再发光，但是她冥冥中觉得自己一定可以成为常棣国史书上的一个人物。 有人说活着的最高境界是活着上杂志，死了进博物馆，那么她退其次，死了上史书也成！ 对，这个想法很好！她为自己点赞！瞬间觉得自己的世界明亮而充满了希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