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81章 沉默
沈明轩沉默了片刻，不敢对她说出实情，这几天他都有派人密切留意孟家鑫，发现他还是如往常一样出入那些高级的风月场所，想必是已经把沈小蚕给忘记了，这也是他早就预料到的事情，可是女儿每次清醒过来总是问他这句话，已经不知道该如何隐瞒下去了。 顾美珍明亮的双眸瞬间黯然下来，呆呆地望着天花板，沉声问道:“爹地，我的脸真的可以恢复原来的样子吗？如果这张脸永远都是这个样子，我宁愿死了算了！” 沈明轩急忙走到了病床前，握住她的手孟重地说道:“一定可以的！现在的医学那么发达，美国、韩国都是整形美容最先进的国家，无论花多少钱，爹地一定要治好你这张脸！别说丧气话，我只有你这么一个女儿，不想失去你！小蚕，答应爹地，别再说想死的话了！” 这时，孟家鑫出现在他们面前，突然开口说道:“我已经联系好美国一家整形美容医院，明天会有专机直接送沈小蚕去美国，那里的一切全都安排好了，不用担心！”说完，掏出了两本出国签证扔到了病床上。 沈明轩望了一眼病床上的出国签证，难以置信地瞪着孟家鑫，感激地说道:“孟董，谢谢你！我有件事想和你单独谈谈，可以借一步说话吗？” 顾美珍好不容易见到孟家鑫，却被沈明轩提出单独说话的要求，心里有些不满，偏头望着他，不悦地唤了一声:“爹地！” 沈明轩露出一个安抚的笑容，和蔼地说道:“小蚕，我知道你心里想什么，很快的！你先休息一会儿！” 孟家鑫脸上绽开一个淡淡的笑容，轻声说道:“过会儿我再来看你！” 顾美珍得到了满意的答复，微笑着点了点头，体力又有些透支，缓缓地闭上了眼睛，很快便进入了梦乡。 沈明轩将孟家鑫请到病房外的走廊上，直截了当地说道:“孟董，你的目的无非是想得到正泰，只要你肯陪我女儿去美国做整形手术，我就把正泰双手奉上！” 孟家鑫原本静默的眼神闪过一丝诧异，淡然道:“沈董事长，正泰可是你的命根子，舍得吗？” “不，小蚕才是我最重要的人！失去她，我的生命就没有意义！正泰虽然是家族留下来的产业，但是如果两者只能先其一的话，我宁愿放弃正泰！”沈明轩义正词严地辩解道，语气坚决，没有丝毫的犹豫。 孟家鑫沉吟了片刻，讪笑道:“只是去美国度个假就能得到正泰，这个交易看上去挺不错！好，我答应你！之后呢，你有什么打算？” 沈明轩沉声回答道:“正泰能交给你只会变得更好，我不会觉得对不起祖宗。小蚕只要恢复了原来的样子，就能恢复活下去的信心，所以到时你想解除婚约也没有关系，我绝对不会怨恨你！” 孟家鑫心中为之动容，正色道:“我们从美国回来后，正泰正式转到我的名下，成为我的资产。不过，正泰还是交给你管理，也就是说让你给我打工，同意吗？” 沈明轩顿时愣在了原地，一副难以置信的表情，激动不已地反问道:“你说的都是真的吗？” 孟家鑫没有正面回答他的问题，继续说道:“至于我与沈小蚕的婚礼要不要取消，到时候再说！” 迷惘的沈明轩此刻看到了一丝希望，恨不得和孟家鑫来个热烈的拥抱，可是顾忌到这里是医院，两个又是大男人，打消了这个念头，感激地说道:“孟董，实在是太感谢你了，我愿意给你打工！在正泰做最底层的员工也愿意！” “那倒不用，只不过董事长这个称呼要改成总经理了！”孟家鑫轻松地调笑道，“好了，我进去看看沈小蚕！” 第二天，孟家鑫安排好富仕集团每家子公司的事务，以度假的名义陪着顾美珍去了美国最有名的一家整形美容医院，整形手术安排在三天后。在此期间，顾美珍一直都在那家医院疗养，几乎都在昏睡。风流成性的孟家鑫即使到了国外也不会安分守己，更不可能静静地守候在顾美珍身边，每天晚上都会跑到酒吧里去寻花问柳，白天偶尔还会跟医院的护士小姐亲热一下，日子过得逍遥自在。 转眼三天过去了，顾美珍马上就要被送进手术室，半昏迷状态的她显得十分的紧张，紧紧地抓住孟家鑫的手不肯松开，护士小姐劝了半天都没有成功。 孟家鑫心里有些烦躁，为什么非要迁就她不可？可是每当看到她渴望而不舍的眼神，就算是铁石心肠也会被她融化。他深吸了一口气，让自己平静下来，脸上绽开一个比较僵硬的笑容，左手轻轻地拍在她握紧自己的手背上，温和地说道:“没事的！做了手术，你的容貌就可以恢复原来的样子。难道你不想吗？乖乖的，听话！” 顾美珍抿紧了自己没有血色的双唇，微微皱了皱眉，突然苦恼起梦境的事:梦里面的男人到底是谁？真的是孟家鑫？美珍又是谁？他们到底有什么关系？我为什么会失忆？ “小蚕，该做手术了！”孟家鑫打断了顾美珍的思路，被她握得越来越紧的右手本能地挣扎了一下。她到底在想什么？眼里竟然充满了令人生畏的恨意，让他感到有些发慌的难受。 顾美珍回过神，这才发现自己下手太重，急忙松开孟家鑫的右手，愧疚地说道:“不好意思，弄疼你了吗？” 孟家鑫捂着自己有些发红的手，摇了摇头说道:“没事！” 护士小姐将顾美珍推入了手术室，孟家鑫坐在外面等候，可是还不到十分钟，他便坐不住了，转身走到了吸烟区，拿出香烟点燃。他背靠在墙上，修长的手指夹着香烟，看着袅袅青烟升腾，神思有些恍惚，绝美的身影透着一丝难以言喻的感伤，香烟一点点在他手中燃尽，始终没有吸一口。 “烟都灭了，多可惜啊！”一个充满磁性的男声在孟家鑫耳边聚然响起，他猛然回过神，略带不满地瞪着眼前这个对他抱怨的男人。男人的身高比他矮半个头，相貌平平，唯一引人注意的是那双温柔清澈的眼眸，脸上浮现出无比亲切的笑容。 孟家鑫收回打量的目光，将烟头扔进烟灰缸，疑问道:“你是这里的医生？” “不是，我是香港的心理医生，过来看一位病人的情况，顺便到这里来看看老同学！我叫方化！孟董事长，这是我的名片，打扰到你了，实在不好意思！有什么心事不访跟我谈谈！或许可以帮到你！”方化双手奉上自己的名片，主动自我介绍起来，三句不离本行。 孟家鑫并没有被陌生人认出自己的身份而感到意外，毕竟他已经成为了众所周知的公众人物，别人认识他也不稀奇，微笑着接过方化的名片，仔细地看了一下，放进自己的名片夹中，硬生生地说道:“我的事还能自己解决，不用麻烦你了！实在不好意思，这次出来并不是为了公事，名片没有带在身上！” 方化笑着回答道:“没关系，我能在这里看到孟董事长，实在是感到三生有幸！孟董事长现在是否有时间？陪我去喝杯咖啡怎么样？” 孟家鑫看了看手表，手术的时间还很长，不可能一直在这里干等，他也没有这个耐心，这个男人虽然有些讨厌，但是总比在医院里好，点头说道:“那好，我知道附近有一家不错的咖啡厅！一起去吧！” 两人到了咖啡厅坐下，各点一杯哥伦比亚咖啡，没想到喝咖啡的习惯和口味竟然有些相似，由此，孟家鑫对方化的看法有些改观，之后相谈甚欢，只可惜没谈多久，孟家鑫的公司突然打来电话，要他处理公司的突发事件。孟家鑫只好独自回到宾馆，用笔记本电脑在网上开了临时会议，等他开完会议，顾美珍的手术也做完了，而他并没有放在心上，晚上还跑去了酒吧逍遥快活。 顾美珍的手术很成功，回到病房的时候，却没有看见孟家鑫，心里不免有些失落，疑心越来越重。他既然是她的未婚夫，为什么不重视她，做整容手术也不陪在她的身边，感觉两人是不同世界的人，根本不懂他的心里想着什么，不明白他为什么会选择她，到底看上她什么了？她又回想起了梦里发生的一幕幕，记忆总是在最关键的时刻模糊，完全记不清梦里人的模样。她不断地思考着自己与梦中人的关系，头愈来愈痛，直到她痛到无法再想为止。 接下来的十几天，顾美珍连续做了七次整形美容手术，主要针对她的脸部整容，今天是最后一次整形手术，她身上烧伤的部位已经全部结痂脱落，今天的手术就是修复身体上的疤痕。 孟家鑫如往常一样送顾美珍进手术室，顾美珍没有再握住他的手，脸上是出奇的平静，静默地望了他一眼，便让护士小姐推她进了手术室。 像孟家鑫这么聪明的男人早就察觉到了，她对他的依赖逐渐淡漠下来，很少主动和他说话，有时气氛显得异常的尴尬，说话要么牛头不对马嘴，要么对牛弹琴，都捉摸不到对方的心思，转念一想，这样未尝不是一件好事，毕竟他不喜欢太过纠缠的女人。 没过多久，孟家鑫走到医院供病人修养散心的花园，坐在林荫下的一张长椅上，望着过往的人发呆，思绪开始凌乱。回想起“沈小蚕”那个近乎冷漠的眼神，胸口隐隐作痛，以前从未有过这些感觉，紧张、不安、胸闷发慌，就像是得了一场无药可医的重感冒。 顾美珍紧紧地闭着眼睛，心里忐忑不安，紧张万分地等待结果。医生小心翼翼地拆下一条又一条的绷带，动作娴熟而轻柔，最后一条绷带飘然落在地上，护士小姐将一面镜子递到她的面前，用生硬的中文欣喜地说道:“沈小姐，不用紧张，可以睁开眼睛了！” “手术真的没有什么问题吗？”顾美珍迟疑不定地说道，仍然不敢睁眼，爱美之心人皆有之，她这段时间一直担心得寝食难安，生怕自己无法恢复原来的容貌，别人会用什么有色眼镜看她，那么她一定会失去活下去的勇气。 护士微笑着劝说道:“手术很成功，绝对和照片上的你一模一样！睁开眼睛，看看就知道了！” 顾美珍激动得全身微颤，缓慢地睁开了双眼，一道镜子的反光射进眼睛，不自觉地闭了一下，适应光线后再次睁开了眼睛，映入眼底的是沈小蚕清纯婉约动人的面容。她奇怪地眨了眨眼睛，确定镜中的人影是自己，不禁产生了疑惑，这个样子就是原来的自己吗？ 护士小姐把一张沈小蚕的照片塞进她的手中，正色道:“你看看，是不是和照片中的你一个样子？” 顾美珍仔细地看了一遍照片，又对比了镜中的自己，确实一模一样，没有丝毫的改变，只是眼神有些不一样，是因为自己失忆，才改变了眼神吗？她虽然有些困惑，但是心中已经默认了现在这个模样，甚至对自己是沈小蚕的身份坚信不移。她突然想到了孟家鑫，飞快地冲出了手术室，结果如她所料，他不在手术室外。 顾美珍有些失落地吐了口气，垂头丧气地走在林**上，终于可以康复出院，然而她一点喜悦的心情都没有，仍然对车祸和梦境耿耿于怀。 孟家鑫突然注意到了顾美珍的身影，仔细地打量了一遍，是他在照片上看到的样子，以为她出来是为了寻找他，急忙迎了上去，关心地问道:“小蚕，整形手术成功了？” “家鑫！嗯，手术很成功！”顾美珍不冷不热地回答道，没有正视他的眼神，心里觉得空落落的，不知道该不该告诉他，自己迷惑不解的心情。 孟家鑫很快发现了不对劲，奇怪地问道:“怎么了？小蚕，你好像不太高兴！你的脸上没有留下一点瑕疵，手术很完美不是吗？” 顾美珍愁眉苦脸地抿紧双唇，犹豫了半晌，吞吞吐吐地说道:“其实这段时间我一直没有怎么睡好，总是梦见一些奇怪的事情，有个叫美珍的女人和一个男人出现在我的梦里，而我却看不清他们的样子，我都不知道这些是不是自己失去的记忆，脑子里一片混乱，搞不清楚自己到底是谁！有时候都不知道自己到底在想些什么，我是沈小蚕，为什么会梦见那个女人呢？” “美珍？！”孟家鑫皱了皱眉，突然想起了什么，沉声说道:“你跟那个女人要说关系应该是有一点儿，我听你父亲提起过，说她曾经救过你，还帮你找回被抢的这条钻石手链，你那天就是坐的她的车才出了事！听说她是金帮龙头老大的独生女，爆炸事件有可能是江湖仇杀，让你也受到了连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