02（第二更）

    回到自己的屋子里，张氏姐妹和贾琮都不在，一问，却是贾母那边派人请他们过去。贾玖不会对贾母那边的事儿多嘴，他就是不相信张氏姐妹的应变能力，也相信贾琮搅局的能力。就是不是女孩儿，贾琮也将贾宝玉吃得死死的，而贾宝玉看到贾琮的第一反应也是头皮痛。

    贾玖让晴雯下去准备银刀银剃子等器具，又让绣橘准备好梳妆镜。那还是他搬回来之后贾赦特地为女儿准备的。下面是一层层的抽屉，放着日常戴的首饰，最上面却是一面半尺见方的西洋水晶玻璃镜。这样的梳妆镜，以前贾元春没有进宫的时候也有一个，只是镜子没这个大，也比贾玖的这个少一层，还是紫檀的，不像贾玖的这个是黄花梨的，更适合小女孩一些。

    贾玖在丫头们的伺候下用热水净面、洗手，等丫头们用帕子将贾玖的手擦干净了，他这才坐在大炕上，看着镜子里面红肿的半边脸，呆呆地坐了半晌，这才点头示意那些丫头们将银刀银剃子银架子银耳挖子都用开水泡了。

    贾玖这副没精打采的样子，让绣橘晴雯这些个丫头都非常不安。

    绣橘道：“姑娘，您莫要担心，不过是小伤口罢了，一定会好起来的。”

    贾玖笑笑，道：“不用点特别的法子，这伤口可不容易好呢。”

    晴雯素来机灵，听见了，便道：“姑娘是打算用给宝姑娘建议的法子么？”

    贾玖摇摇头，道：“他那个伤口一看是在地上磨出来的，而且没能马上收拾整齐，故而那毒都进了脸皮子下面去了。而我这些个伤口，尤其是这几处，却是被指甲划到的。与宝jiejie不同的是，我这脸上已经看得到脓包，可见这些毒已经是发出来了，只要略略处理加快余毒排清即可。宝jiejie可不一样呢。他的脸上只见红斑却不见脓包。这个法子对他可不适用。”

    晴雯一愣，只见贾玖用左手食指和拇指捏住颧骨上的那个脓包，直到突起、泛白、可以清楚地看清楚表面上的白点，这才拿起了银刀。又觉得不合适，选了银剃子，用尖端往白点中间的红rou上重重地暗了下去。只听得扑地一声响，几点血珠子伴随着两点略带黄色的脓水飞溅在镜面上。贾玖一松手，献血就沿着脸颊淌了下来。

    绣橘和晴雯都吓坏了：“姑娘！”

    “不妨事。”贾玖取过托盘上干干净净的丝帕，拭去脸上的血迹，道：“这些都是毒血，要将他弄干净才可以。”

    “可是这样不停地流，看着怪吓人的。姑娘这的不要紧么？”

    贾玖道：“不妨事。血应该是鲜红色的，而这个却是暗红色的。记住。暗红色的一般是毒血，只有变成鲜红色的，才是排尽了余毒。”贾玖没有回头，只是不停地用帕子擦拭那些已经流淌下来的鲜血。很快他手里的帕子已经被染得斑驳了，晴雯连忙用托盘捧了新个过来。等这第二方帕子也被染得差不多了。贾玖脸上的伤口这才不再淌血了。

    随手把镜子上的脓水擦掉，贾玖这才注意到，原来自己的颧骨上有三点脓点，如今排出了两点，还有一点却是没有弄出来。他不停滴微调着左手手指，结果那脓水没有一点出来的兆头，反而有往里面去的迹象。

    贾玖迟疑了一下。估算着皮肤下的肌rou和淋巴的走向，这才再度捏住了那块皮肤，只是这一回，不用贾玖去挤，那血又从两个血窟窿里面冒了出来。贾玖不得不一手捏着那块rou，一手拿帕子去擦。

    过了好一会儿。这出血的速度慢了，贾玖也终于看清那地三个脓点了。贾玖估算了一下皮肤下脓包的走向，这才拿起了银刀，银刀没有挨上贾玖的脸颊，又换成了银剃子。贾玖用银剃子在脓包的边上轻轻地划了一道很小很小的口子。这才用耳挖子狠狠从脓包的根部往上一挖，更大的一坨黄白色的液体飞溅出来。贾玖的脸上也血流不止。草草地擦了擦血，耳挖子底下用了用力，将最后一点脓水刮出来，却已经是半边脸的血了。

    连着用了三方帕子这才将血擦干净，伤口也不再流血了，贾玖用洗净又烫好的干净的耳挖子碰了碰那块皮肤，确定皮肤下已经没有yingying地块块，这才确定脓包已经被真的挤干净了。

    如法炮制，出了左侧颧骨上的这个大脓包，左耳的前下方有一个大脓包，左嘴角的下方也有一个脓包，都被贾玖一一清理干净。

    再仔细检查过之后，贾玖这才对晴雯道：“我记得后面原来姨娘们住的院子里有一丛养在大陶缸里面的仙人掌，你去剪两片过来。”

    晴雯去了没一会儿，就用碟子捧了两片rourou的、近一指厚的仙人掌过来。贾玖满意地点点头，道：“将他去刺洗干净了，再去皮，用药钵子舂细了，我一会儿用来抹脸。”

    话音未落，就听见外面有人道：“二jiejie，你要用什么抹脸啊？”

    贾玖一抬头，就看见史湘云和贾宝玉两个手拉着手而来，后面跟着的，可不是轮流抱着贾琮的张氏姐妹。

    贾玖连忙下地与众姐妹见礼，礼毕，史湘云往贾玖的脸上看了看，就直接往边上的椅子上坐了，贾宝玉连忙在他下面的椅子上坐了，倒是张氏姐妹，他们将贾琮放在炕上，倒是挨着门在炕沿上侧着身子坐了，却把贾琮挡了个严严实实。

    史湘云道：“二jiejie，你还没说要用什么抹脸呢。”

    贾玖笑道：“就是仙人掌啊。清热解毒，散瘀消肿，还能够预防皮肤溃烂。之前我是不敢动这张脸，现在倒是不妨了。”

    贾宝玉道：“这个方子对宝jiejie的伤有没有用？”

    贾玖一愣，笑了笑，道：“宝jiejie屋里黑漆漆的，他又拿帕子遮着脸，我也没有看清楚，不好下定论。”

    “那这个方子可有效？jiejie的脸看上去比早上更吓人了。”

    贾玖笑道：“那是。我刚刚将那些脓水毒血都挤出来，这脸上难免有些红红的。”

    贾宝玉有些不确定地道：“真的不会变成宝jiejie那个样子？”

    史湘云气得连着锤了他好几下，这才道：“拿宝jiejie比二jiejie，你是看不起二jiejie还是怎的？要我说，二jiejie比宝jiejie好多了。就是一样脸上受了伤，二jiejie也没有忌讳，反而冷静处事，不像宝jiejie，说是不忌讳延医问药，可也太不讲究。若是他小心一点，说不定今儿个已经找到法子了呢。二jiejie，这个方子要几时能够见效？可有忌讳的地方没有？”

    贾玖道：“要真的见效，怎么也要十天半个月的。不过也有人说，我们这个的小孩子，本来就在长身子，这身上脸上的rou长得也比大人快一点，也许不用那么多时间。至于忌讳的地方，要想脸上不留疤，这饮食自然要清淡，什么油炸的、酱爆的都不能吃，油和盐要少吃，在皮肤完全长好之前酱油也不能碰，还要休息好，不能太过劳累。也亏得有侄女儿们帮忙，否则我可要真的忙昏了头了。”

    贾宝玉一听，连忙给张氏姐妹行礼，说是代贾玖道谢，慌得张氏姐妹连忙站起来，道：“宝叔这是做什么？难道我们为姑姑分忧不是本分么？哪里当得起您的礼？”

    史湘云也连忙按住了贾宝玉道：“你且省省吧。没看见人家都不自在了么？”又对张氏姐妹道：“你们也不用一惊一乍的，他自来如此。”

    贾玖看看史湘云又看看贾宝玉，笑了笑，道：“云meimei，明儿个就是一月初一，家家户户都要接祖宗的。meimei是史家的大姑娘，怎么史家还没派人来接meimei？”

    贾宝玉一听史湘云要回去，立马就不依了。

    史湘云狠狠地拍了贾宝玉一下，道：“你急什么？我就是今日回去了，过半个月也回来了。”又对贾玖道：“还是二jiejie记得我，没错儿，我是史家的女孩儿，这样的日子我的确要回去的。来时婶娘也说了，他会在今日下去派人来接我。”

    贾玖道：“那我就放心了。”

    史湘云道：“大老爷分出去了，二jiejie也跟以前不一样了。如今二jiejie可真是一呼百应，到哪里都有人奉承，不像我，也没人把我当一回事情。”

    贾玖一愣，觉得史湘云这话有点摸不着头脑，还没来得及反应，就看见贾宝玉围着史湘云，口口声声地告诉对方，在他的心中，史湘云永远是他的云meimei。看着双颊晕红的史湘云，贾玖心里有些怪怪的。

    也许史湘云真的不是有心说这个的，但是史湘云对他的态度也委实奇怪，这言语之间，分明有些挤兑自己的意思。正在疑惑间，就有丫头通报，说史家来人了。史湘云还没有开口贾宝玉就再三跟他保证，他一定会让贾母去接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