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五章 一挑四，完胜！

    雁门关阿史那思摩部的一处营帐中，生着一堆篝火，上门烤着一只半生不熟的羊。薛施雨和伢子两人隔着篝火对面而坐，用刀子切割着烤熟部位的羊rou，身边还有盛满了马奶酒的奶壶和银碗。阿史那思摩果然是正人君子，毕竟没把他们两个当俘虏和人质看待，在饮食上满足了薛施雨的要求。

    虽是共食一羊，两人的风格却是大相径庭。伢子不愧是叫花子出身，见了美食便垂涎三尺，等不得烤熟，便迫不及待地刀手并用，撕下一条半生不熟的羊腿，塞到嘴边啃了起来，吃得滋滋有声。

    薛施雨则表现出了官宦人家出身的淑女教养，从容地从羊背上割下一块熟rou，塞进嘴里充分咀嚼后吞下，倒了一碗马奶酒喝下。见伢子狼吞虎咽的样子，薛施雨忍不住开口道：“你看你那吃相，还跟个叫花子似的。两年多没饿肚子，怎么还是改不了这副德行？”

    “伢子本来就是小叫花子嘛。”伢子边啃着羊腿边咧嘴笑道，“姑姑，你没听说过，‘狗改不了吃屎’吗？”

    “你少恶心我。”薛施雨啐道，“不过你说的也对。你吃得再壮，也还是个小叫花子。”

    阿史那思摩叔侄走了进来，问道：“怎么样，突厥的烤全羊，还合你的胃口吧？”

    薛施雨优雅地拿起手巾拭去嘴上和手里的油脂，放下小刀，站起身来，对阿史那思摩道：“确实是天下美味，就是膻味有些让我反胃。”

    阿史那思摩道：“草原食风素来如此。若要去膻，可以大锅烧汤，加入生姜，将羊剥皮洗净，待汤沸之后，置于汤中煮透，然后倒去浮沫，则膻味可除。但如此一来，羊已半熟，虽以火再烤，却不复有此美味。”说罢走到火堆前，也割下一块rou吃了下去。

    “看不出，你还深通烹调之道。若是由你亲手cao刀，做出来的菜肴必不在御用庖厨之下。”

    阿史那思摩笑道：“雕虫小技，不值一提。倒是眼下，我已经满足了你的口腹之欲，能把谜底告诉我了吗？”

    “你真的想知道？”薛施雨一边问着，一边拿过刀又切了块rou塞到嘴里。

    “当然。”

    薛施雨吞下rou，擦了把手站起来，道：“好吧，既然你如此厚待，我也不能不识好歹吧？烦你挑选四名勇士，帐外找个宽敞的地方，我们外面说。”回头叫，“伢子，东西放下，跟我出来。”

    四名勇士很快准备好，在中军帐外的空地上一字排开。薛施雨带着伢子和阿史那思摩叔侄来到场中，指着四人问阿史那思摩道：“这些都是突厥军中百里挑一的高手吗？”

    “正是。他们都是我身边最精锐的护军。”阿史那思摩问道，“怎么，难道你要与他们比武？”

    薛施雨咯咯娇笑道：“收拾他们，还用得着我出马吗？伢子——”

    “到！”伢子应声出列。

    薛施雨对阿史那思摩道：“你告诉这四个虾兵蟹将，单打独斗也好，一拥而上也罢，能把我这个徒弟制服，就算他们赢了。我们就一旁看好戏吧。”

    “这又是何意？难道要打过了你才肯说？”阿史那思摩仍然大惑不解。

    “不，等打完了，你就知道答案了。”

    阿史那思摩道：“以大欺小，非草原男儿所为。”

    “是吗？”薛施雨冷笑道，“那恃强凌弱，趁火打劫，也不是你们的勾当？”

    阿史那思摩变色道：“这就是你想跟我说的？”

    薛施雨道：“跟你们，我们早已没有道理可讲了。让他们一起上吧，我们手底下见真章便是！”

    阿史那思摩无奈，只得应战。但为了公平起见，还是命令四名勇士依次下场，点到为止，不许伤人。

    “伢子，这是你第一回面对真正的对手。把他们给我打趴下，别丢了你师父的脸！”

    伢子大声道：“明白！”说罢大步走到场中，与第一名虎背熊腰，铁塔般的突厥勇士照面。

    若是往常，伢子初次上阵，面对如此强大的对手，即使不打哆嗦也会心存怯意。但这些天来跟师父师母见多了大场面，初时的怯意早已化为摩拳擦掌，随时准备亮剑的斗志。看着比自己高大粗壮了许多的对手，伢子深吸一口气，脑中闪过薛施雨教他的以弱博强之术，心里马上有了底。只闻得那大汉大喝一声，长着铁钳般的双手就往他肩上按去。伢子闪个躲过，从他左肋下穿过。那大汉转过身来，再次扑向伢子。伢子再次躲过，从他右肋下又钻了过去。

    如是一连五次，大汉五次猛扑，都被伢子闪过，自己却因体重大、转身难而气喘吁吁，有些晕头转向。伢子不等他第六次扑上，突然大喝一声，腾身跳起，半空中踢出右腿，正中大汉鼻梁和眉间。大汉吃痛，眼前一黑，庞大的身躯却一时倒不下来。伢子见一腿不够，又趁他无力还手，往他胸腹间猛击三拳，又补了一腿。大汉再也支撑不住，轰然倒地。

    围观的突厥将士见这么个十多岁的少年竟将铁塔般的大力士打倒在地，无不惊诧。阿史那思摩见状，命另一个精瘦的勇士下场。薛施雨和伢子见他眼泛精光，不约而同地感觉到，此人不同于那壮汉，在拳脚功夫上有相当的造诣。伢子虽无必胜的信心，却凭着一股不服输的犟劲，壮着胆子和他放对。两人各不打话，抡开拳脚便打。

    伢子使的是罗大刚新传的少林派入门功夫罗汉拳。洛阳之战期间，罗大刚与一位武僧切磋拳脚功夫，用自己的通臂**换了这套入门拳法。虎牢之战后他闲着没事，便将这套拳法传给了来凑热闹的徒弟。这罗汉拳结构严谨，功架规整，古朴大方，动作式式连贯。伢子虽然新学不久，但经过不懈的苦练，招式颇为纯熟，指右打左，声东击西。那精瘦的突厥勇士也是个厉害角色，一招招递出，反应既快，出手又狠，几番抓住伢子的手腕、肩头，却屡屡被伢子闪过走脱，或在他围魏救赵般的攻击下被迫放弃。不过伢子一时也占不了什么便宜。二十多招拆下来，伢子体力渐感不支，知道必须速战速决，否则恐怕耗不过对手。方才交手时一个错过的好机会在脑海中闪过，他立即有了办法，故意卖个破绽，让精瘦勇士一手扣住右腕，一手提住腰胯，举了起来。伢子趁其得意不备，右腿向后一踢，正中面门。那人吃痛放手，却被伢子反手按住肩膀，向身后跃出，又在他背上补了一腿，终于不支倒地。

    伢子再接再厉，指着剩下的两个，道：“你们两个，一起上吧！”那两名勇士颇懂些汉话，见连败两人，也顾不得以多欺少，便一起抢了上来。但两人速度毕竟不一，两尺的距离已经给了伢子可乘之机。伢子弓着身子冲向前面那人，那人也弯下腰来拿伢子。不料就在冲到跟前的一瞬间，伢子大喝一声，猛地跳起，居高临下连发两拳，又打在他毫无防备的面门上，坐倒在地。后面那人抢上来，不等伢子落地，便飞右腿踢来。伢子闪个躲过，迅速以双臂抱住来腿，用力往后一扯。那人急忙定住左腿，奋力往后回拉。伢子突然松手，那人重心不稳，往后便倒，伢子趁机跳起，凌空双腿，将那人当胸踢倒在地。

    至此，突厥四名勇士全部被伢子一个十二岁的少年摆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