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七十七章 挥泪斩英雄（下）

    PS：抱歉了众位读者，因准备从业考试缘故，中断了一个多月的更新，不少读者以为TJ了，深表歉意。这不刚考完试，就赶忙来更了。

    此时无声胜有声，单廷圭含着泪，一言不发地接过小校递上的酒，和秦伯钧、程子谦、徐天骐三位兄弟各干了一碗，其余瓦岗弟兄一百人一组，按顺序上来挨个儿干掉。单廷圭噙着热泪，呼呼十五大碗下去，兀自面不改色。

    喝完诀别酒，瓦岗众弟兄已是泣不成声。单廷圭不忍再看，一狠心，转过身去，只见五个虎背熊腰的大汉，不知何时已经站在他的身后。原来是迟进雄和王著、胡敬德、侯世昌、罗大刚五位将军。

    在段氏姐妹同单廷圭攀谈之后，迟进雄是第一个主动探望他的汤军将领。迟进雄自认若非处于胜势之下，难以赢他。单廷圭则承认自己戎马一生，不曾在比武中输过一招半式，却唯独败在迟进雄之手。两人都是豪杰，坦诚相见，战场上的厮杀胜负并没有影响彼此的惺惺相惜。迟进雄绝口不提劝降之事，和单廷圭痛饮一场后，已然将他当成了海内知己。对于单廷圭的死，他也很是不忍，便请命前来。王著、胡敬德、侯世昌、罗大刚敬重单廷圭，也自发跟随前来，送他最后一程。当他们赶到的时候，见到单廷圭同众弟兄诀别喝酒的一幕，都被深深地震撼了。这个世上，有哪个将军，在临终之前能有这么多弟兄相送？也只有单廷圭能享受这样的待遇了。

    迟进雄一脸肃穆，眼中含泪，抱拳对单廷圭道：“迟某并代长公主殿下，与诸位将军来为单兄送行。”

    单廷圭望着这些来自陇西、河东、河北、山东不同地方的将军们，一个个神情肃然，义气深重，和自己的瓦岗弟兄相比毫不逊色。物以类聚，人以群分，难怪瓦岗弟兄们愿意和他们在同一面旗帜下并肩作战，出生入死。有这样一个英雄的集体，大汤岂有不得天下之理？

    想到这里，单廷圭欣慰地叹了口气，抱拳回礼：“单某感谢诸位将军深情厚谊。你们都是披肝沥胆的忠义之士，单某今生不能与诸位一同出生入死，来生定当弥补此憾！”说罢拿过一名军士递过的大碗，仰头一咕噜就喝个罄尽。

    迟进雄叫道：“痛快！”和王著等四人、拿过大碗，一饮而尽，然后狠狠地往地上一摔，一阵噼里啪啦，四个大碗登时化作碎片。迟进雄和单廷圭同时上前，伸出右手，紧紧握住。“来生莫忘，再做兄弟！”王著等四人依次上前，也和单廷圭握手诀别。

    “单某蒙诸位相知，虽死无恨！请代我敬谢二位公主殿下，愿大汤早日一统天下，开创一代盛世！”单廷圭在感动中说完最后的祝福，又深情地望了一眼瓦岗弟兄，猛然转头，义无反顾地走向生命的终点。

    “大哥！”秦伯钧三人突然叫了一声，猛然追了上来，跪在单廷圭面前。秦伯钧道：“大哥，我们兄弟五人结义之时，立誓不求同生，但求共死。昔日誓言，亦不可弃。”秦伯钧看了程子谦、徐天骐一眼，三人心领神会，同时拔出短刀，撕开裤腿。

    “你们这是做什么？”单廷圭见他们拔刀，惊叫起来。说时迟，那时快，三兄弟已经挥刀从大腿上各自割下一块血淋淋的rou来，忍着痛捧到单廷圭面前。秦伯钧告道：“弟兄们既以身许国，不得不留有用之身。就让我们的rou追随兄长于地下，以践结义之誓言！”

    “我的好兄弟！”单廷圭再也抑制不住，热泪滚滚而下，动情地抱住了三位手足情深的弟兄。秦伯钧三人不顾腿上剧痛流血，也紧紧拥抱着即将永诀的义兄，久久不愿放开。

    一名小校来到秦伯钧身边，“将军，时辰已到。”单廷圭知道到了上路的时候，一狠心，推开三个兄弟，带着他们割下的rou，大步走入凉棚中。周围的军士放下帘子，执兵肃立；瓦岗弟兄列成阵势，在场的将士们用军人特有的方式，为这位英雄做最后的送别。

    “风萧萧兮易水寒，壮士一去兮，不复返！”远处的一座土坡上，段婉曦素服凝立，望着刑场上这感人的一幕，不禁吟诵起了这首悲壮的英雄赞歌。

    身边的苏冰心幽幽地说道：“他完全可以不死的。我们可以给他生路，却不能不杀他。难道这就是成功的代价吗？”

    杜君雁道：“活着，是为了快乐。死了，未必便是痛苦。他用一死求得解脱，只是百年之后，史官们会如何记录这一笔？后人又会怎么看？”

    “担当生前事，何计身后评？”段婉曦道，“我只求问心无愧，世人毁誉又何足介怀？”段婉曦忽有所悟，随口吟出了一首脍炙人口的五绝。

    午时三刻一分一秒地临近，单廷圭坐在凉棚中等候最后的时刻，只听得一个女子洪亮的朗诵之声，由远及近，飘入自己的耳中。

    “生当为人杰，死亦为鬼雄。至今思项羽，不肯过江东。”

    单廷圭一凛，站了起来，朝着声音的来向，也抱拳大声回应：“殿下以诗送行，单某感激不尽！就此拜别了！”

    “午时三刻到！”监斩官副帅卫孝节大声下令，“将一干战犯，斩讫报来！”

    外面的刑曹们举起了鬼头刀，单廷圭也举起手中的佩剑，注视着雪亮的剑刃，缓缓地架到颈中。

    一阵唰唰过后，十二名战犯身首异处，血流遍地。凉棚里的单廷圭仰头向天，闭上眼睛，握着剑柄向下划去。

    “哐啷”一声，宝剑坠地。一道鲜红的血柱喷溅在帘幕上，滴落在地，渗入黄土中。英雄的身躯重重地倒在地上。

    “送单大将军——”秦伯钧、程子谦、徐天骐大声悲呼，率领瓦岗将校们哭泣着，齐刷刷地跪了下来，为英勇就义的带头大哥举哀。

    远处的段婉曦三姐妹，六目含泪，朝着单廷圭倒下的方向，默默行礼送别。

    一队汤军抬着担架来到刑场上，把段达等人的遗体抬下去处理。单廷圭的遗体则被小心地放置到预备好的棺椁里，合上盖板，抬了出去。唯有食人魔王朱粲因民愤太大，被抬到一边，准备暴尸街头。但还没来得及抬走，就被愤怒的百姓们蜂拥而上，脚踏鞭笞，再用砖瓦石块打得稀巴烂，连骨头都砸得粉碎，当真是碎尸万段，挫骨扬灰了。